何小苿在京中的生意日漸紅火，每天來何記的人可謂是人山人海。

  何小苿看著對面的小乞丐，心思一動。

  很快讓店小二準備好一些東西，何小苿蹲下來遞給這些小乞丐們。

  小乞丐們初初還不敢靠近，可是忍不住何小苿手中的香味，一把奪過何小苿手中的烤串，狼吞虎咽起來。

  何小苿眯起眼睛來，過了一會才起身。

  其中一個略大的乞丐抬起頭來，望著何小苿的面孔，問道，“不知道何掌櫃需要我們做什麽？”

  何小苿笑笑，看著這個小乞丐，眼中甚是滿意。

  何小苿笑著蹲下來，說道，“需要你們幫我打聽一些消息。”

  “那，每天都有這個吃嗎？”小乞丐的眼中有些猶豫，可是烤串這麽好吃，打聽消息也無妨。

  何小苿點點頭，眯起眼睛來，“是的，你們願意嗎？”

  “嗯，願意。”小乞丐們相互看了一眼，隨即點了點頭。

  繼而又問了一句，“不知道何掌櫃讓我們打聽什麽消息？”

  “什麽消息都帶給我吧。”何小苿想了想，一時之間也毫無頭緒。

  不如先這樣，日後摸清楚了頭緒再說。

  這時，卻來了一隊人馬。

  將整個街道上的百姓都趕到一邊，高頭大馬上坐著的人，身著一身道袍。

  何小苿嗤笑一聲，湊近了林元的身邊說道，“林元，你看見了嗎？這就是裝神弄鬼的神棍，專門騙吃騙喝的。”

  何小苿眼中的鄙夷盡現，看著這人馬逐漸走近了身邊。

  林元抱劍在懷，聽夫人這話，不由得一陣汗顏。

  似乎，夫人並不知道這是皇上請來的祭祀大人。

  這話剛剛落進了道人的耳朵裡，很快就轉頭過來看了一眼何小苿。

  道人的眉頭微微皺起，看到何小苿的瞬間，眼裡放光。

  不過何小苿很快就移開了視線，拉著林元走回了何記。

  道人本想叫住何小苿，奈何街道上的人太多了。

  轉眼就不見了何小苿的身影，道人已經過了這裡。

  道人一路上暢通無阻的進了皇宮，皇上早就在禦書房等候多時了。

  “啟稟皇上，方道長到了。”小太監匆忙從外面進來，不敢抬首去看天顏，低眉說道。

  皇上將手中的玉筆擱下，淡然說道，“讓他進來吧。”

  “是，皇上。”

  道人在外面等候了許久，才堪堪見到小太監從裡面出來。

  道人進了禦書房之後，不由得抬頭去看皇上。

  薑國的天子，坐在龍椅之上。

  “明日的祭祀，道長可有準備好了？”皇上的目光在奏折上遊走，並沒有去看道人。

  哪怕是天外觀的道人，在皇上的眼中，不過是他的臣下。

  道人神色恭敬，行了一個禮，緩緩開口說道，“回皇上，已經備好一切事宜。”

  “那你可看得出，朕的兒子中，誰能夠坐上東宮之位？”皇上抬眸打量道人，眼裡全是試探。

  道人微微一笑，露齒回答道，“皇上，師傅臨終前對我囑托，此次進京除了祭祀之日，不得窺探天機。”

  皇上冷笑了一聲，“他倒是清閑，把你派來了事，自己在天外觀整日無事。”

  “師傅身子骨不好。”

  皇上：……

  罷了，反正來得都是天外觀的人。

  不過自己的這些兒子中，他最看好六皇子雲言。

  行事穩妥，進退有度。

  皇上揮揮手，讓道人下去了。

  第二日一早，皇家道觀中甚是隆重。

  道人款款拾階而上，在高台祭祀佔卜。

  顯貴妃坐在位子上，目光死死盯著道人的身影。

  生怕會出來與自己意料不符的結果，手心不由得出了一身汗。

  皇后倒是頗為冷靜，皇上的態度她已經試探過了，若無意外，定然是自己的兒子雲言。

  皇后與皇上同坐，顯貴妃眼中盡是貪婪，明明，自己比皇后更適合坐鳳位。

  可是當年太后，卻執意挑選了張月為皇后。

  顯貴妃這麽多年的算計，都在皇后的身上。

  太后將這些人的表情盡收眼底，心裡卻在冷笑，皇后想要雲言為東宮太子。

  顯貴妃想坐上後位，皇上亦是希望雲言為太子位。

  可是，誰又能夠心疼她的孫兒薑凜呢？

  道人在上面待了半個時辰，才提著道袍下來。

  真如何小苿若說那般，這道人就是一個裝神弄鬼的神棍罷了。

  大臣們看到道人下來，心中一緊。

  這一日總算要來臨了。

  皇上不知為何，這麽多年並沒有立東宮之位。

  這還是在眾位大臣聯名上書時，才有了今日的佔卜。

  道人對皇上行禮，繼而看了一眼顯貴妃，不過很快就移開了視線。

  “皇上，未來天子並非六皇子。”

  這句話一出口，將眾人驚了驚。

  尤其是皇后跟六皇子，沒想到是這種結果。

  六皇子握緊了拳頭，立刻轉頭看向死敵顯貴妃。

  必定是這女人動的手，否則怎麽會事與願違？
  六皇子平日以溫而儒雅的形象待人，在眾人的心裡都十分滿意。

  如今卻原形畢露，倒是讓身旁的一驚，忍不住顫抖著身子。

  皇后也跟著望向顯貴妃，眼中似要把顯貴妃生吞活剝了一般。

  只有高坐的太后一愣，萬萬沒想到今日祭祀佔卜的結果是這般。

  如果不是雲言，那……會是流落在外的薑凜嗎？
  太后的手微微顫抖，將付月的握住，看向她。

  付月也是大驚失色，不過這種事情，恐怕誰也說不準。

  顯貴妃聞言，風華萬千的笑了。

  這道人總算識趣一點，免得自己動手了。

  道人這一番話仿佛一個驚雷，炸裂在眾大臣的耳朵旁。

  跟著一愣的人，還有皇上。

  皇上一向知道天外觀道人的本事，當年也是這般場景。

  偏偏幫助了他這個毫無優勢的皇子，後來也是真真登上了帝位。

  皇上心思複雜的看了一眼六皇子，眼中盡是可惜，罷了。

  “你這道人胡說什麽？皇上，雲言這孩子，你是看在眼裡的……”皇后立刻起身跪下來說道。

  皇上並沒有說話，只是將皇后扶起來坐上位子。

  顯貴妃心情大好，面帶笑容，這才說道，“皇后娘娘，這天外觀的道人，怎麽會胡說呢？”

  “你這個妖婦，定然是你買通了道人陷害雲言，請皇上為臣妾做主。”

  皇后這一番話，使得皇上將目光落在顯貴妃的身上，心思複雜。

  顯貴妃卻冷笑一聲，說道，“皇后莫不是年老糊塗了？連這種話都說得出口，天外觀的道人乃是皇上重信之人，臣妾無子嗣，怎麽會做出如此的事情來？皇后可別冤枉臣妾。”

  皇上點了點頭，這話並不無道理。

  就在兩個人爭執不堪時，太后娘娘終於發話了。

  “好了，今日在百姓面前，如此行徑，成何體統，也不怕失了皇家體面？”

  太后娘娘的聲音很是威嚴，讓顯貴妃跟皇后不由得停下了口舌之爭。

  太后娘娘的視線落在道人的身上，開口詢問道，“那麽，道長可佔得結果？”

  被這麽一說，所有人的目光都在道人的身上。

  除了六皇子，就只有其他幾位貴人生的皇子了。

  道人一臉神秘莫測，說道，“紫微星不明。”

  這麽說來，這未來的天子，現在尚未可知。

  六皇子的臉色總算好了一些，只要這一切都沒有塵埃落定，自己就能徐徐圖之。

  皇上眼裡晦暗不明，此次祭祀的結果，大失所望。

  這其中最為開心的人，恐怕要屬顯貴妃了。

  皇后這麽多年，一直想讓六皇子坐在太子之位。

  不想今日卻破滅了這想法，還真是令人開懷的一件事。

  道人不經意之間，瞥了一眼正在偷吃糕點的九皇子。

  此子將來，必為天子。

  師傅曾經說過，此次下山隻說一半結果，另一半乃看天意。

  正在吃糕點的九皇子一抬頭，看見道人看他，不由得向母妃說道，“母妃，那個人好奇怪，他剛才笑了一下。”

  陳貴人立刻嚇得捂住兒子的嘴，“不得胡說。”

  皇上看了一眼天色，淡然說道，“回宮吧。”

  眾人皆跪下來，“恭送太后娘娘、皇上、皇后娘娘、貴妃娘娘……”

  皇上帶著眾人回宮了，場面盛大。

  圍觀的百姓紛紛讓出一條道路來，看著天子乘轎回了皇宮。

  顯貴妃衝父親微微頷首，今日的結果，可是讓皇后衝動了。

  顯城見女兒的舉動，點頭回應。

  既然這祭祀的結果，並不是六皇子，恐怕還需要找那道人問清楚。

  否則顯城的心裡，總覺得有些不安心。

  再看了一眼祭祀台上，哪裡還有道人的身影。

  顯城冷笑一聲，召來身邊的屬下吩咐道，“將那道人給本將拿來，活要見人、死要見屍。”

  “是，主子。”

  道人這時候已經離開了地方，不想再多作停留。

  師傅囑咐過他，一定要在祭祀結束之時趕回來。

  圍觀的百姓紛紛散去，既然已經結束了，也沒什麽可看的了。

  太后娘娘路過了何記之時，不由得透過簾子，看了一眼正在昏昏欲睡的孫媳婦。

  這麽盛大的場面，旁人都是擠破了腦袋去圍觀，不想她倒是毫無興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