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崔侯越聽說這件事,越發肯定了心中猜測。
轉過身來對屬下吩咐道,“我們走一趟吧。”
彼時的何小苿正在吃飯,沒留意到薑凜的不對勁。
“夫君,你想好跟崔侯越怎麽說了嗎?”
薑凜的筷子停在半空,好一會才回過神來,神情有些不自然。
“夫人,為夫猜想崔侯越已經來到家門口了,不妨看看他怎麽說。”
話說到這裡,忽然聽見容具的聲音,“夫人,公子,崔將軍來了。”
兩個人相視一眼,來得這麽快。
崔侯越被領到院子裡,見到何小苿沒事,終於放心下來。
“聽說馬賊把夫人擄走了,可有受傷?”
崔侯越順其自然坐下來,見到薑凜的時候,微微一怔。
對於此人的身份,已經有猜測,只是需要更多的證據。
何小苿看了一眼崔侯越,回答道,“是啊,不過我夫君已經解決了,不牢崔將軍費心了。”
薑凜也跟著抬眼,崔侯越的目光太過明顯,這不是懷疑自己嗎?
如今能夠安穩坐在這裡,不過是因為沒有證據罷了。此番前來,怕是試探更為多一些。
“崔將軍,她已經沒事了,不如想想這馬賊應該如何處理?”
因為,東平絕對不是善罷甘休的主。
昨日雖然失了一條手臂,不代表東平會就此收手。
相反,東平八成的可能會反撲。
昨天若不是因為顧忌她的那些下手反撲,無論如何都不會讓她活著離開。
崔侯越自然也想到了這一點,略微苦惱的說道,“東平的性格你們也知道,本將軍是真的沒辦法了。”
“將軍就別擔心這麽多了,畢竟,現在民婦已經安全回來了。”
何小苿笑著說道,自己跟此人素不相識,自然不可能為她損耗人馬。
繼而轉過頭來,看了一眼旁邊的薑凜,眼中一片深情。
崔將軍今日,本就是想要試探一番兩人。
結果到這裡,卻不知如何開口才好,只能沉默不語。
薑凜恢復了神智,淡然說道,“崔將軍還有什麽事情嗎?”
“呵呵,一直都沒有問過你們二人,是從何而來的?”
崔將軍這一句話出口,兩個人的表情有些微妙的變化。
不過很快就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一臉的淡漠。
“崔將軍什麽時候關心起草民的來歷了?”
何小苿笑著補充了一句,“是從北方月城過來的,崔將軍還想知道什麽?”
這下輪到崔侯越不好意思了,本就沒有真憑實據,自然不可能再對人刨根問底。
崔侯越尷尬一笑,“本將軍就是隨口一問,你們也不用這般……”
在府中待了一會,崔將軍帶著人離開。
因為要打探東平的動靜,不能在此處久留。
何小苿跟薑凜面色沉重,好一會才開口說道,“薑凜,要不然我們還是走吧。”
“小苿,我們現在走不了,一旦有這想法,崔侯越很快就會把我們抓起來,到時候傳到京城裡……”
薑凜把最壞的可能性說出來,自己心中也好受了許多。
何小苿低頭沉思半響,覺得薑凜所說不無道理,也隻好繼續待在這裡。
只要東平死了,相信不會有人發現兩個人的身份。
望月山,東平正在接受大夫的診治。
這大夫還是從胡月鎮帶來的,不過是強逼著帶來的。
畢竟,沒有哪個正常人願意給馬賊診治,包括這名大夫也是一樣的。
躺在床榻上的人一臉的蒼白,“薑凜跟何小苿呢?”
“大哥,這兩個人還在胡月鎮呢。”
身旁的弟兄們一臉的擔憂,大哥遲遲不肯下決心,難道是因為對小白臉還心存幻想嗎?
東平到現在,都不肯真正圍了胡月鎮。
腦子裡紛亂如雲,許久過後,淡淡一笑,“命人吩咐下去,把所有的人馬召集回來,三日後,圍攻胡月鎮。”
“大哥,小弟這就去。”
底下的人聽到東平的話,興奮得手舞足蹈。
大哥早就應該這麽做了,這些人本就罪該萬死。
薑凜早就做好部署,這一陣子的時間,以裝修店鋪為由,給所有人放假。
為的就是東平會卷土重來,也免得這些人受傷了。
三日的時間很快過去,東平的傷也養得差不多。
太陽剛剛升起,何小苿跟薑凜才從房間裡出來,何小苿仍然有些擔心。
“夫君,這東平的事情,你千萬要小心。”
薑凜把何小苿摟入懷中,寬慰道,“小苿,你就放心吧,為夫什麽時候出過事?倒是你,千萬記得叮囑。”
“這一大清早的,有些不合適吧?”
容具進來時,見到夫人跟公子在這裡摟摟抱抱,不免有些害羞。
兩個人立刻放開彼此,何小苿咳嗽一聲,“容具,讓你做的事情都吩咐下去了嗎?”
“夫人,你就放心好了,都已經吩咐下去了。”
容具知道兩個人擔心什麽,自己也不是沒有分寸的人。
就在此時,外面傳來劉叔的聲音。
“薑凜,大事不好了!”
氣喘籲籲的跑進來,見到所有人都在這裡,那再好不過了。
“怎麽了劉叔?”
薑凜急忙開口問道,難道是東平帶人卷土重來了?
劉弘接著說道,“崔將軍請你過去一趟,說是東平帶了兩萬人馬過來了。”
這數字足以讓人心驚,尤其是何小苿。
整個胡月鎮的人加起來,也不過五萬多吧?
這東平的人馬,竟然有兩萬人……
薑凜沉思一會,這件事情終究是來了。
很快,四個人來到將軍府。
彼時的崔侯越,正在煩惱應該如何處理才好,這東平是鐵了心要決一死戰。
見到薑凜等人出現在這裡,立刻上前問道,“薑凜,現在這情形你也知道了,該如何解決?”
這鎮上的百姓對此渾然不覺,還跟往常一樣在街上來往,並沒有意識到危險的靠近。
薑凜立刻詢問道,“這鎮上有多少人馬?”
“不足五千。”
這回答令人絕望,所有人都面面相覷。
薑凜本以為有一萬,沒想到只有區區五千,如何能夠抵抗兩萬人馬?
崔侯越只是一個小將軍,被派來這裡駐守,慕容將軍也隻給了他五千兵馬。
薑凜看了一眼不遠處的地圖,認真研究起來。
半個時辰後,終於想出來一個對策。
“崔將軍,如今這情況,只能召集鎮上的成年男子加入這場戰鬥。”
薑凜能夠想到的,也只有如此了。
崔侯越來回踱步,似乎在考慮什麽事情,好一會才點頭同意此事。
“行,我讓人去準備。”
崔將軍很快讓手下去辦事,沒過一會,這鎮上所有的百姓都聚集在槐樹廣場。
百姓們還有些不解,為何忽然把人帶到這裡,莫不是出了什麽大事……
“將軍,這是怎麽了?”
“對啊,我家的飯都煮好了……”
崔將軍看了一眼烏泱泱的百姓,大聲說了一句,“安靜!”
所有人都不敢出聲,只是眼中仍然好奇。
崔將軍看了一眼旁邊的薑凜,薑凜點點頭,示意他可以開始。
崔將軍清了清嗓子說道,“諸位,如今有一件緊急事情,要通知大家……這東平馬賊已經在外面圍了兵馬……”
這句話還不曾說完,底下一片嘩然。
“這馬賊來了,那我們還是快跑吧……”
所有人都要逃出去,結果被官兵攔住了。
崔侯越看到這裡,也能夠理解這些人的舉動,本就是手無寸鐵的百姓。
如今聽到馬賊來臨,驚慌失措是必然的。
崔將軍見狀吼了一嗓子,“都給本將軍安靜下來!吵吵鬧鬧能夠解決問題嗎?現在最重要的,是要反抗馬賊……”
“可是,我們都是老百姓啊,這件事情不是應該由將軍去做嗎?”
“是啊,我們又不是當官的……”
“就是,還不允許逃命了!”
所有的百姓都怨聲載道,何小苿躲在後面,心中嗤之以鼻。
這就是人性的另一面。
薑凜微微有些失望,不過很快就意識到利害。
當即站出來說道,“你們都不想反抗,難道就等著胡月鎮被馬賊攻佔,到時候淪為階下囚嗎?你們的子女都被當做畜生來對對,這就是你們願意見到的嗎?”
百姓的目光落在薑凜的身上,隱約覺得有些眼熟,不過一時間也想不起來。
不知是誰說了一句,“這不就是何掌櫃的夫君嗎?就是那晚上跟馬賊打鬥的人……”
“我也想起來了,這個人打得過東平……”
百姓議論紛紛,這讓崔將軍多少有些不好意思,自己身為駐邊守將,到頭來還不如一個百姓……
薑凜揮揮手,這些百姓頓時安靜下來。
“你們也不想家園被馬賊攻佔吧?”
這些百姓搖搖頭,大喊著,“自然不想,可是我們能怎麽辦啊……”
“辦法自然是有,那就是身體康健的人,都拿起武器去反抗,唯有這樣,才能有一絲的勝算。”
薑凜沒有隱瞞,反正這件事情已經擺在眾人面前。
看著底下的百姓,心中忽然有些心疼崔將軍,也難怪那麽多年,都不能把望月山夷為平地。
沉默許久後,百姓中有人起了頭,“那我們就不逃了,跟馬賊對抗到底!”
薑凜看著這裡,露出一個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