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宮裡,皇后娘娘一直都旁人留心外面的動靜,特別是顯家跟薑凜。
因為這兩者會直接威脅到自己,後者更甚。
宮女從外面進來,“娘娘,皇上去了天牢裡,親自審問了穩婆。”
“你說什麽?皇上是不是對此事起疑心了?”皇后娘娘面上一片驚慌失措,不敢想象這婦人會說出什麽來。
自從那件事情後,自己就沒有得空去解決一個後顧之憂,沒想到被皇上想到了。
此事還真是有些麻煩,不過皇后娘娘很快就鎮定下來。
冷靜得分析著眼前的一切,“皇上去了天牢,可是到現在都沒有來中宮,怕是沒有問出什麽……”
“那娘娘應該怎麽做?”宮女也有些擔心,當年這件事情自己也有參與進去。
萬萬不曾想到這多年後,竟然還會出現如此的變故。
皇后娘娘有些狼狽,在寢殿裡來回踱步。
像是下定了決心,忽然看向小春,“小春,你立刻安排一下,本宮今晚要出宮。”
“可是娘娘,皇上對此事很是震怒,若是娘娘此刻出宮,被人發現的話……”小春直接將後果說出來,跟了皇后這麽多年,總不希望到頭來翻船。
皇后揮揮手,“此事必須要盡快解決,小春,本宮管不了那麽多了。”
“好,娘娘,那奴婢就去安排。”小春跟著一愣,也只能答應了。
入夜後,兩個身影鬼鬼祟祟出了中宮。
皇后娘娘並不知道薑凜的住處,只能來到丞相府。
丞相大人一家正好在吃飯,不想管家卻忽然來報,說是皇后娘娘來了。
張崆跟夫人面面相覷,就連小女兒張印都一臉的驚訝。
轉頭過來問道,“爹爹,娘親,是大姐姐來了嗎?”
“是,你先吃飯,為夫這就去看看……”張崆想到大約是顯貴妃的事情,不過自己並沒有想管這件事情。
皇后娘娘在前廳焦慮不安等著,也不知道父親會不會告訴自己。
張崆見到女兒的瞬間,忽然覺得很陌生。
“老臣見過皇后娘娘……”張崆禮數周全行禮道。
皇后娘娘立刻扶起父親,眼中很是焦急,“爹爹不用如此多禮……”
“皇后娘娘還是喚丞相大人吧,免得傳到有心人的耳朵裡,就變成了老臣的錯。”張崆出口提醒道。
皇后眼中很是失望,沒想到父親竟然對自己如此冷漠。
明明之前不是這樣的,肯定是因為那件事情吧?
皇后娘娘開口說道,“爹爹終究是跟我生分了……”
“你做了什麽錯事,難道自己心中哭沒有一點的愧疚嗎?同樣為人父母,我跟你娘何曾嫌棄過你是女兒身?可是你呢,你竟然命人將孩子殺了……”張崆終於忍不住說道,本想裝作什麽都不知道,可是看到女兒眼中的貪婪。
終究是沒有忍住,是他的錯,當年若是沒有答應太后,恐怕自己的女兒也不會成了這模樣。
皇后娘娘眼中滑落一滴淚,“原來爹爹早就知道了,難怪一直跟女兒疏遠起來……”
張崆聞言不語,心中卻在滴血。
皇后娘娘忽然抽泣起來,言語中飽含了委屈,“可是爹爹,這件事情我也沒有辦法,如果我不這麽做……”
“虎毒不食子。”張崆打斷了女兒的話。
皇后娘娘忽然笑起來,抹了一把眼淚,“爹爹……你可以怪我,但是現在,皇上已經對當年對的事情有懷疑了,如果你不幫我,女兒就真的只有死路一條了,更何況雲言也是您的外孫啊!”
“皇上發現這件事情是遲早的事,到時候為父會擔下所有的事,不會讓你有危險的。”這是張崆能夠為女兒做的唯一一件事了。
皇后忽然偏執起來,“不……我不想成為別人的笑柄,爹爹,不可以讓這件事情暴露……”
張崆緩緩閉上眼睛,剛剛想要開口說話。
卻被一個脆生生的聲音打斷了,“爹爹,姐姐……”
兩個人望去屏風後面,忽然冒出一個小孩子來。
張崆瞬間就換了一張臉,“印兒怎麽來了?”
“娘親讓姐姐過去吃飯……”張印的目光在姐姐身上。
皇后娘娘收住眼淚,忽然過來摸了摸張印的腦袋。
“印兒……”
張崆不動聲色將張印挪開,不讓皇后接觸印兒。
張崆被皇后纏得沒辦法,直接揮筆一封信,差人送給薑凜。
至於來不來,那就是薑凜的事情了。
薑凜彼時正在跟何小苿吃飯,不想小青進來說道,“主子,有事情。”
薑凜這一次沒有避著何小苿,直接將信打開,不過看完了這封信。
但是忍不住皺眉,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樣。
何小苿今日難得開心,因為薑凜一天都在陪著自己。
一抬頭看到薑凜的模樣,問道,“夫君,到底怎麽樣了?”
“皇后娘娘想見我。”薑凜衝何小苿笑笑,一副滿不在乎的模樣。
可是何小苿眼尖注意到薑凜的手,已經微微顫抖起來。
放下手中的筷子,握住薑凜的手,“夫君,你要是不想去,那就別去了。”
“其實我也有點想見她,我也想問問一些事情。”薑凜反手握住何小苿的手,手上傳來的溫度讓他莫名心安。
何小苿忽然笑起來,“好,那你去吧,不過你可要早點回來,本夫人沒有夫君的話,可是睡不著的……”
“好,那為夫就答應夫人。”薑凜將何小苿抱進懷中,眼中似乎有什麽東西溢出來。
何小苿被薑凜哄睡了,薑凜看她閉上了眼睛,才緩緩離開了房間。
薑凜很快就來到丞相府,丞相大人有些坐立難安。
薑凜的身影出現在書房裡,自然看到了皇后娘娘。
這人眉眼跟六皇子有些相像,不過薑凜並沒有多留意。
皇后娘娘起身,似乎想要開口說些話。
可是嗓子裡卻是堵住了東西一般,根本說不出任何的話來。
薑凜衝張崆頷首,“丞相大人是想讓我來見皇后娘娘嗎?”
“是。”張崆無奈點點頭,似乎眉宇之間有化不開的愁緒。
皇后娘娘穩住心緒,“薑凜,你離開京城吧!”
薑凜聞言一愣,本以為這個女人會有所愧疚。
不想第一句話就是讓自己離開京城,是因為顯貴妃的事情吧?
薑凜忽然覺得諷刺,明明自己什麽都沒有做錯,一個人高高在上,一個人低賤入泥。
薑凜笑了起來,抬眼看向皇后娘娘,“皇后娘娘此言為何?”
“你不走的話,皇上就會發現這個事情的,到時候雲言也會受到波及的……”皇后娘娘沒留神,將心裡話說出來了。
薑凜一顆心似乎不能再承受,若非自己極力忍住,恐怕真的會大哭一場吧。
不為別的,就為自己出身。
薑凜起身走向皇后娘娘,“皇后,你就沒有覺得有一點愧疚嗎?”
“沒有……當年的情形你不了解,如果再重來一次,本宮還是會這麽選擇。”皇后娘娘神情堅定。
薑凜沉默很久,忽然換上理智的神情,“皇后娘娘何以見得,我就一定會答應呢?”
“你不答應的話,本宮就將何小苿殺了……”皇后口不擇言,一心想的都是薑雲言。
薑凜忽然大笑起來,“皇后娘娘,你會不會太過自信了?我既然敢來京城裡,難道會沒有一點準備嗎?不妨試試看,你能不能在我的眼皮子底下,動我發妻。”
“薑凜,本宮是你生母!”皇后瘋狂起來吼了一句。
不想薑凜一句話卻說道,“我這輩子最後悔的事情,就是從皇后娘娘肚子裡出來……”
皇后聞言一怔,不敢相信薑凜會說出此話。
薑凜看向張崆,“如果以後還是見皇后娘娘,那就不必差人送信了。”
“薑凜,你先回去吧。”張崆點點頭說道,這兩個人之間的事情,可不是一時半會能夠說得清楚。
薑凜到門口時,忽然側首說道,“皇后娘娘當年有孕在身,被顯貴妃下毒,皇后娘娘的身子不是很好吧?自從生產以後身體就好全了,皇后娘娘可知道為何?”
“為何?”皇后娘娘心中一驚。
薑凜慘笑,“是因為我吸收皇后娘娘體中的毒素,皇后娘娘十月懷胎生下我,我也算是償還了,從今以後,我與皇后娘娘只是陌路之人。”
這一句話說完,就沒了身影。
張崆聞言大駭,沒想到皇后竟然欠這孩子良多。
“皇后娘娘人也見到了,可以離開了吧?”張崆皺眉說道。
皇后娘娘仿佛沒有聽到這句話,失魂落魄坐下來,喃喃自語,“原來如此……”
怪不得當年的毒忽然之間就沒有了,原來是因為自己的孩子。
皇后娘娘被小春扶著出了丞相府,對於這個消息,顯家的人早就知道了。
顯城一臉的陰狠,“皇后今夜就要為我女兒陪葬!”
很快就跟著出了顯府,似乎今天一定要取了皇后的狗命。
既然皇上偏袒張家,那就怪不得自己了。
月黑風高,皇后娘娘坐在轎子中,耳邊一直縈繞著薑凜剛才的話,並沒有注意到周圍的動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