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衣人口中的折磨不是指他對阿莫做了什麽,而是阿莫自己折磨自己。
高度緊繃的精神,還有時刻從紅衣人身上感受到的壓迫感無一不是在凌遲著她的神經。
也正因如此,阿莫給自己施加的壓力比任何折磨都要讓她痛苦。
方才,在他無意中的推動之下,阿莫也差點將自己送葬到了身後的懸崖下去。
這裡可是絕頂峰,如果掉下山崖,就絕對是死路一條了。
可若是選擇乖乖聽話,留在他身邊的話,就絕對還有一條活路!
“你一定是這麽想的吧?”
突然,那已經顯出軟弱怯懦之勢的女人幽幽出聲。
淡漠的聲音帶著幾分荒涼和諷刺的笑意。
緩緩的,只見阿莫抬頭看著紅衣人。
彼時,那紅衣人臉上一抹僵硬的笑容很好的映入了她眸中。
很好,她沒有錯過這紅衣人臉上一閃而逝的僵硬。
能夠在死之前,看破這家夥一次,也算值了吧?
一時間,阿莫看著這紅衣男子,不自覺的粉唇微揚。
漆黑的夜中,沒等那紅衣男子回過神來,面前那道坐在窗前十分輕柔的身影便像一隻翻飛的蝴蝶,她裹挾著一襲白色衣裙,徑直朝著山谷間墜落了下去。
“你!”
紅衣男子瞳孔微顫,下意識的飛身上前,想抓住她,可終究隻抓了她一截衣裳。
不過,夜色中,這女子不停往下掉落的時候,那雙譏笑著他的眸子卻始終沒有改變。
紅衣男子雙眸微眯,不自覺的將手放在上胸膛處。
涼薄的指尖之下,心臟,莫名跳的有些快速?
從這晴雪山莊建立以來,他見過單純的人,也見過歇斯底裡的瘋子。
同樣的,他也見過非常怕死的,和想要拉著他一起上路的。
可那些人中,從沒有一個能看破他的想法。
甚至,那些人中,沒有一個能夠在得知他已經看破對方行動的情況下,還選擇走一條死路。
大膽,肆意,倔強。
這三點集合在一人身上的,只有這個掉下去的女子。
緩緩的,一抹笑意逐漸在紅衣男子嘴角擴大。
原本,那張俊美妖嬈的臉上逐漸染上了幾分瘋狂之意。
墜落的紅影身形微動,便借著周圍陡峭的懸崖石壁迅速飛掠下去。
外面寒冷的空氣和飛速流動的氣體讓早已讓阿莫暈了過去。
紅衣人接住她的時候,她嘴唇已經被凍的紅紫,臉色也有些發青了。
恐怕,還沒等她落到懸崖底部,就會死在半空。
而她的臉上並沒有害怕之意,仍舊隻保持著先前嘲諷他的神色。
“你還是第一個擺脫我控制的人,這麽有趣,怎麽能讓你死了?”
紅衣人抬手飛射出一道紅色繩索。
這繩索的材質不知道是用什麽製作的,看起來非常堅韌。
只見紅衣男子按動了一下手腕上袖箭的機關,這繩索就嗖的一下朝著上面收縮,將紅衣男子和阿莫都帶了上去。
中途,為了防止周圍的寒流傷害到阿莫,紅衣男子微微將體內內力釋放出來,驅趕她周身寒氣。
期間,他將寬闊的繡袍微微包裹住她,借此來讓她溫暖一些。
好在,袖箭上升的速度很快,不一會兒就帶著阿莫回到了房間之中。
紅衣男子將她輕輕放回床上,無意中瞥見她虎口上流血的地方,便眸光微動。
隨即,他熟稔的懷中拿出一瓶金瘡藥來給阿莫敷上,又找了繃帶給阿莫將傷口纏繞起來。
待窗戶重新關上之際,紅衣男子站在窗前,腦海中又不自覺冒出了先前阿莫毫不猶豫從窗外跳下去的場景。
一時間,他唇畔微揚,眼裡笑意又深邃了幾分。
少頃,門外守著的婢女隻覺得這房間的門突然開了一下。
下意識的,她們就對著來人行禮,還以為是阿莫出來了。
但見到那抹紅影后,周圍的人頓時行禮道:“梅姑娘。”
“不必叫我梅姑娘了。”
畢竟,裡面那一位也已經知道他的真實身份了。
原以為,他可以憑著這身女裝在她身邊潛伏一段時間的,誰知道,竟然這麽快就敗露了!
真是失策啊,失策!
什麽?
不必叫她梅姑娘了?
周圍婢女有些聽不懂他的意思,可是礙於他的身份還有這強烈的壓迫感,眾人便恭敬對他點頭目送了他出去。
在這絕頂峰裡,他們目前只有一個任務。
那就是看好阿莫,照顧好她,完全按照少主的命令去行事。
至於這個梅姑娘想要幹什麽,則完全不在他們的負責范圍之內。
顒,大家不會管這位梅姑娘究竟要去什麽地方。
反正,她也是從晴雪山莊上面來的,等級比他們這些人要高。
自然,身為下屬的他們也不會去反駁他們。
翌日。
阿莫從夢中醒過來,隻覺得有些頭昏腦漲,眼前也是朦朧一片,太陽穴那裡熱熱的,仿佛有些看不清周圍的景象。
“奇怪,我這是……”
一開口,卻是沙啞無比的聲音。
頓時,阿莫愣了一下。
似乎是有人發現了她這邊的動靜,阿莫聲音剛剛落下的一瞬間,一道細長的身影就朝她籠罩了過來。
是伺候她的婢女小紅。
這小紅可和梅姑娘不一樣,她知道什麽是遵規守矩,從來不做逾越的事情,也不會像那個梅姑娘一樣做些挑釁阿莫的行為——
對了,那個人,不是什麽梅姑娘,而是一個男人……
驀地,阿莫瞳孔猛縮,臉色變得有些難看起來。
她現在既然還能看見小紅,身體還有明顯的痛覺,就說明她根本沒死!
可是,昨天她跳下絕頂峰,那麽高的地方,究竟是誰將她救上來的?
現如今,她腦子裡亂糟糟的一團,根本就沒有意識……
“姑娘,喝點茶吧?您昨夜繡花的時候刺傷了手,睡覺也沒關窗戶,都著涼了呢!”
著涼?
還有窗戶……
下意識的,阿莫順著小紅的話朝著窗戶那邊看了一眼。
可很快,她便順著小紅的攙扶靠著牆壁坐好,繼而有些狐疑的問她:“這些,是誰告訴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