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時間,阿莫如坐針氈,時不時的站起來,在屋子裡徘徊一會兒,燈籠下,她的影子顯得很長。
“哎呀,相公怎麽還沒回來?”
越是懷孕的時間長,阿莫就覺得自己的神經越是有些敏感了。
她沒有察覺到自己語氣中的焦急,只是偶爾說這麽一句後,便忍不住跺跺腳,看向門外。
時不時的,她又站到門邊倚著欄杆看院外的方向。
大紅燈籠掛的喜慶,對聯跟年畫也都是新貼上去的,阿莫才看一眼門外,就見風雪和阿春走過來扶著她,有些無奈的笑著勸道:“您在家中隻管坐著,沈大人還能忘了您不成?”
聽兩人這麽說著,阿莫不禁微微回過神來,又有些好笑的嗔了他們一眼:“瞧你們,還改不過來了?如今可不能再稱呼不問為大人了。”
“哦~不叫大人,那咱們叫大哥可以吧?”
風雪調侃著說。
阿春則眼珠子一轉,笑著道:“那我得叫姐夫才好。”
“誒?咱們這樣稱呼,有沒有感覺我們越來越像一家人啦?”
“咱們可不就是一家人嗎?”
阿春和風雪說的正起勁兒的時候,正堂裡的氣氛也就越來越好了。
阿莫坐在椅子上,抬頭有些動容的看著這二人,心下也禁不住是頗多感慨。
這兩人,一路上跟著她和不問經歷了這麽多事情,就算遇到再危險,再困難的事情,他們對自己也都是不離不棄的。
說實話,阿莫內心很感動,也很感激。
當下,她拉住二人的手,三人的手放在一起。
只見阿春和風雪臉色微紅,正有些不習慣的看向阿莫時,便見阿莫笑著拍了拍他們的手背:“咱們三個,有那不知爹娘是誰的,也有父母雙亡的,都是可憐人,或許就是天定的緣分才讓咱們結成了家人也說不定呢?”
“那咱們拜個把子?”
說起來,他們也是真的很有緣分了。
彼此,也都是善心眼子。
風雪的提議剛說出來,阿春便噗嗤一笑,指著他道:“這還拜什麽把子?咱們又不是那道上的人,也不是那江湖上的弟兄姐妹,便認阿莫為大姐,沈大哥為大哥,風大哥為二哥,我為小妹,如此不是正好?”
聽她這樣提議,也正好說到了阿莫心坎兒裡。
雖然她一直都將這兩個當成家人來看待,可她們到底沒有正式說過這事兒。
如今大年夜提出來,倒是再好不過了。
當即,阿莫感歎道:“妙哉!我看這樣分配便是極好的!”
風雪一聽,也笑著點頭,眼裡明明是滿意的,卻故作逗趣的指著阿春:“憑什麽我排行老三?看年齡,我應當與阿莫是同一輩分才是!”
“嗯?你若不當老三,那你來做這小弟如何?我當老三!”
阿春也瞪他一眼,活靈活現的說著。
“嘿,你這小妮子!”
阿莫見兩人又要鬧起來,便隻得笑著起身勸道:“行了行了,今兒也是個高興的日子,我在廚房裡還做了些前菜跟甜點,既然不問還沒有回來,那咱們便先去吃些東西墊墊肚子吧?”
“行啊,有湯圓嗎?”
一聽到吃的,風雪就是最饞的那個。
才跟阿莫說完了,就見阿春也扶著阿莫:“阿莫姐,你做什麽我都喜歡吃!”
三人這邊去了廚房,那邊的門外卻來了一位客人。
天寒地凍的,守門的兩個小廝得了府上女主人的恩典,在耳房裡正弄了小火鍋吃。
咚咚咚!
突然,門外傳來拍門的聲音。
“這麽晚了,誰還會來咱們府上啊?”
一個小廝正要伸筷子去火鍋裡夾菜的動作停頓了一下,不禁抬頭看對面那個小廝。
卻見他這兄弟搖了搖頭,笑著嘬了口湯:“天寒地凍的,哪裡會有人來?想是你聽錯了吧?”
那小廝聽了,有些猶豫的放下筷子:“可老爺還沒回來,說不準是老爺回來了呢?”
聽他這麽說,那小廝便更好笑的放下筷子看他:“怎麽可能?老爺的敲門聲我最是熟悉了,哪就是這個樣子的?”
只是,他話音才落,便又聽見門外傳來的拍門聲了。
頓時,這人心中也有些猶豫起來。
空氣中安靜了一會兒,兩小廝對視一眼,便不約而同的起身去開了門。
只見大門打開一條縫,小廝往外一瞅,一個身長八尺,身穿深棕色棉袍的男子就站在門外,停下了繼續拍門的手。
這會兒雖然天黑,可從門上掛著的燈籠光來看,這青年男子模樣倒是俊俏的,一雙丹鳳眼瞧著也極具深意。
光是他這通身的氣質,就跟那些做官的有些不同,有股說不出來的大方和尊貴,瞧著就讓人也覺得親和。
一時間,這小廝便放緩了聲音,笑著問道:“公子可是走錯人家了?”
沈不問之前說過,任何朝廷的人都不準放進來。
這男子瞧著一身平民打扮,也不像是什麽朝廷的人,所以,他倆也就沒有往外趕人。
可這男子見了二人,先是對著二人拱手行了個輕禮後,才詢問道:“敢問這裡可是沈不問沈大人的府上?”
此話一出,兩小廝頓時相視一眼,笑著回了他一句:“不好意思,您走錯門了。”
話落,他倆就砰的一聲將門給關上了。
這男子吃了個閉門羹,愣了好一會兒,才終於回過神來,不禁又拍了拍門:“兩位小哥,咱們是否有些誤會?我是沈大人的好友,我姓……”
“甭管您姓什麽,咱們過兩天就要全府遷走了!再者,我家老爺也說了,只要是朝廷裡來找他的人,就一概不見,您還是趕緊走吧,天寒地凍的,您可別在咱這兒給凍壞了身子,不值當!”
兩個小廝將事情告訴他後,便沒再搭理這人,隻轉身坐回去,繼續吃起火鍋來。
“可……”
那青年微微皺眉,正要再說時,卻見一隻修長俊美的手突然從他身邊擦肩而過,放在這朱門上敲了敲。
咚咚!
熟悉的敲門聲從外面傳來,那兩個小廝忙擦了擦嘴巴,不敢怠慢,匆匆過來恭敬的開了門,並對那走進來的白衣男子行禮道:“老爺!”
只見沈不問頭戴布巾方帽,身著一襲白色繡雲紋毛領錦袍,手上提著幾個油紙包,懷裡還摟著一大堆孔明燈跟煙花爆竹。
兩個小廝連忙從他手中接過了東西。
“夫人呢?”
他理了理自己身上的灰塵,一邊朝裡面走,一邊詢問兩個小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