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沈不問再次準備扔出匕首的時候,阿莫從地上那些刺目的鮮血中回過神來,連忙攔住他,臉上還帶著淚痕:“別!別殺了!”
沈不問安撫的揉了揉她頭髮,松開她,余光睨了一眼阿四,清冷的聲音一如既往的平靜:“阿四,把本大人的未婚妻帶回去,請黃醫師給她診治,務必要好生照顧。”
“是,公子!”
沈不問就算做了正一品禦史,也很少以大人的身份自稱。
阿莫愣了一下,雖然身體還有些控制不住的發抖,但她已經有些不解的看向沈不問了。
阿四恭敬走過來扶著她:“少夫人,咱們先回去吧。”
“什麽?大人?”
“這位公子年紀輕輕,居然也是大有來頭的人嗎?”
“不對啊,哪個公子會穿一身布衣啊!”
一時間,周圍人對沈不問的身份猜測起來。
見阿四即將帶著阿莫離開菜市場,頓時,鴻熙郡主臉色一變,惱恨的拍了拍轎子後,便立刻跳下了馬車,冷笑著指向沈不問:“又是你?你不是劉知府身邊的小斯麽?告訴你,他劉知府在我面前隻配提鞋,你最好別在本郡主面前打腫臉充胖子來什麽英雄救美!”
說罷,她便不再看向沈不問,而是對周圍的侍衛吩咐道:“你們現在馬上去給我把那個女人帶過來!”
剩下的侍衛忌憚著沈不問,半晌沒有動腳挪一步。
驀地,一貫冷漠的沈不問卻勾唇一笑,抬手打了個響指。
頓時,四面八方湧來不少士兵將街道給包圍起來。
一個身材高大、身穿黑色鎧甲的男人恭敬端著一套衣服呈到沈不問面前:“公子,屬下來遲,請公子責罰!”
鴻熙郡主看到來人,臉色一變,驚駭的指著他:“孟、孟都督?”
為首之人,正是孟毅山!
隨即,鴻熙郡主揉了揉眼睛,不可置信的看著眼前發生的這一幕,繼而勉強對孟毅山笑了笑:“孟、孟都督,您是不是認錯人了?這窮小子不過是個奴才而已,怎麽可能是什麽公子……”
而孟毅山卻如同沒有聽見她的聲音似的,隻恭敬的站在沈不問面前。
方才他是去搗毀鳳陽王埋藏在浙州的殺手老巢去了,所以鎧甲上還沾染著血。
方才一收到阿四的通知,他便立馬帶著人趕了過來。
孟毅山此刻心裡有些忐忑,沒想到,這鴻熙郡主居然惹上了沈不問!
沈不問如果不是急著見阿莫的話,他現在應該是在跟孟毅山一起辦事的。
孟毅山想著這些,就更加對鴻熙郡主的話充耳不聞,隻當自己跟她撇清了關系。
而沈不問則緩緩脫了身上布衣,將托盤裡放著的白色蠶絲中衣跟緞面繡銀色竹文開衫穿在了身上。
頓時,一個身材挺拔、面若冷玉,氣質清冷的白衣男子便蒞臨在眾人面前。
下意識的,從他身上自然流露出來的尊貴之氣讓人忍不住想要膜拜。
對於孟毅山的話,沈不問只是唇角染著一抹淡然的笑意:“你來的也不晚,有件事情本大人想問問你,鴻熙郡主急著去京城是要做什麽來的?”
他從容的說著,眼裡恰到好處的顯露出疑惑之色。
鴻熙郡主謹慎的看著他:“你問這個想做什麽?不,不對,你究竟是什麽人?”
聞言,沈不問儒雅對她彎腰抱拳,全然沒了方才那副殺意凜然的模樣,隻恭謙說道:“在下沈不問,不才乃是朝廷任命正一品禦史。”
“正一品……禦史?”
“他、他就是那位沈大人?聽說沈大人治理了河源百年不遇的水災啊!”
“上個月浙州水壩加固,也是因為有沈大人在!”
“不得無禮,大家快參拜沈大人!”
頓時,原本看熱鬧的百姓們在得知了沈不問的真實身份後,皆對沈不問表示出了敬畏,一個個對沈不問行禮跪拜。
可見沈不問平日裡對百姓們做的事情,百姓們都是知道的。
他們行這個禮,也是心悅誠服。
而鴻熙郡主聽了沈不問身份,手裡一直藏著的匕首卻在此刻咣當一聲掉在了地上。
她震驚的後退,不知所措的指著沈不問:“你……你就是那位……沈大人……”
傳聞沈大人與皇上情同兄弟,而且也是身負從龍之功的人。得罪沈不問的,沒一個是有好下場的。如果沈不問回到朝廷,那……大半江山就相當於被他掌握在手中!
就算鴻熙郡主是海南王的女兒又怎樣?她的身份,仍舊比不上沈不問!
恐慌,終於在這一刻爬上了鴻熙郡主的心頭。
卻在這時,沈不問緩緩直起身子,唇角的笑意不知什麽時候沒了蹤跡,那雙深邃而幽冷的眸子只看她一眼,便讓鴻熙郡主覺得渾身一僵。
與此同時,沈不問轉身背對著她,淡淡的問道:“瞧鴻熙郡主去的方向,是要去水路登船吧?”
孟毅山恭敬答道:“正是,鴻熙郡主今日是趕水路去京城參加選秀的。”
沈不問眼裡掠過一抹暗芒,抬手打量著自己的指尖,彈了彈乾淨的指甲:“原來如此……那你替本大人上一封奏折啟稟皇上,便說鴻熙郡主德不配位,公然於鬧市行凶並被本大人撞破,特此本大人抹除其秀女身份,另有禮部審查失職,請皇上按規矩整治禮部。”
“什麽?”
此話一出,鴻熙郡主愣了,百姓們也驚了。
就連孟毅山也有些驚駭的看著沈不問,在想他是不是聽錯了。
雖說要抹除一個女子的秀女身份對沈不問來說簡簡單單,可對方乃是趙鴻蒙早就內定下來的貴妃啊!
沈不問此舉,不是會引得趙鴻蒙記恨嗎?
半晌,孟毅山才回過神來,好在他保持著大將氣度,並沒有做什麽出格之事,隻恭敬點頭,領命退下:“是,大人。”
沈不問命令完,便抬了抬手,頓時,幾個侍衛上前將鴻熙郡主包圍起來,方才阿莫被為難的那一幕重演。
只不過沈不問手下的侍衛卻足夠守禮,仍舊保持著對郡主的那一份尊敬:“郡主殿下,屬下等送您回海南封地,請!”
鴻熙郡主臉色一變,旁邊跟著她的婢女也連忙吞了口唾沫,上前來呵斥他們:“住手!我們郡主豈是你們這等下作人能碰的?給我放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