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不問被封為朝廷正一品禦史,他雖然拒絕了丞相的位置,但趙鴻蒙一直給他留著。
賀公公的話音剛落,趙鴻蒙便從椅子上坐了起來,深褐色的眸中閃過一抹疑惑:“沈不問乃是朕親封的朝廷禦史,誰敢動他?”
不等賀公公回話,他話音剛落,眸中便浮現出一抹了然的神色。
“河源那個劉都督,是鎮南王的人吧?他可是個刺頭,不然我也不會輕易就同意讓沈不問離開京城。”
賀公公安靜的聽趙鴻蒙說著這些,接著便道:“皇上,奴才還有一件事情要向您稟報。”
“哦?何事?”
趙鴻蒙得知沈不問出事,並沒有下什麽決策,也沒有要派人幫他的意思。
只是聽賀公公說起另一件事,他的注意力便又被轉移了過去。
“半個月前,城門處攔下了一個女人,那女人身患惡疾,染了瘟疫,行囊中藏著肖天成的靈位。”
此話一出,空氣中頃刻間安靜下來。
趙鴻蒙雙眸微眯,若有所思的看向賀公公:“你是說,那女人跟肖天成有關系?”
賀公公點了點頭,不疾不徐的答道:“皇上放心,那女人想將瘟疫帶入京城,但已被奴才命人處死,另外,之前逃走的小太子已經查到了行蹤。”
趙鴻蒙攻入京城的時候,皇帝雖然死在了燕小七手上,但他的兒子卻被皇帝派人秘密送走了。
皇帝將他兒子保護的很好,並沒怎麽讓外人見過他的真容。
至今眾人都只知道小太子大概有十三歲左右的年紀,卻不知道他真容如何。
見趙鴻蒙眸中略有思慮,賀公公便繼續說道:“那小太子在暗衛的保護下朝南方逃走了,途中經過蘇城,只怕他的目的便是要去河源,劉都督迄今為止都要留守河源,且利用叛亂的余波製造禍亂,恐怕就是為了等小太子平安抵達河源。”
“那也就是說,小太子,沈不問,劉都督……這些人如今都有可能聚集在河源?且劉都督敢冒然對沈不問出手,只怕他手中還有別的底牌是朕不知道的,看來朕必須派個人去幫沈不問才行。”
賀公公安靜的站在一旁聽著趙鴻蒙吩咐,並未插話打斷。
只見趙鴻蒙喃喃似的說完後,便起身站了起來,緩緩邁步至禦書房中央。
他褐色的眸中顯出幾分深邃之意,一道斷眉之下,眸光若有所思,氣質高貴而威嚴。
“當初便是狗皇帝狂妄自大,雖一直派人暗中刺殺於我,卻沒有真正將我放在眼中,以至於給了我成長到羽翼豐滿的時機,而朕可不會像他那樣愚蠢,無論如何,小太子我是一定要殺死的!”
磁性深沉的聲音,卻聽的人不寒而栗。
賀公公眸光動了動,不禁有些複雜的抬眸看向趙鴻蒙:“皇上,那小太子也算是您的堂弟,當真要對他趕盡殺絕麽?”
“賀公公,你何時變得如此心慈手軟了?”
趙鴻蒙雙眸微眯,余光冷不防的看向賀公公,頓時讓賀公公收了聲音,低下頭去,沉默著沒有繼續說話。
這時,門外卻傳來一道吵鬧聲。
“你們放開我!我要見趙鴻蒙!”
“放肆,皇宮重地,豈是你這種人能擅闖的?”
書房內,賀公公眉頭微皺:“是何人這麽放肆?竟敢直呼您的姓名!”
說罷,他便要走出去看看。
趙鴻蒙卻抬了抬手,似笑非笑的看了一眼外面那人:“聽聲音就知道,是沈不問那個表妹,又來找我麻煩了,這個女人眼裡只在乎沈不問,若不是為了沈不問的事情,她也不會像現在這樣大吵大鬧的過來要見我,不必管她,找個由頭將她打發出去就是。”
聞言,賀公公了然的點了點頭,推門走了出去,卻又很快將門關上。
而趙鴻蒙則沒繼續關注外面,隻回到椅子上重新躺下,仰頭望著天花板,口中喃喃道:“叫誰去好呢?該派誰去河源呢?”
河源的形勢如果再放任不管的話,真讓小太子跟劉都督碰了頭,只怕往後會成為一個極大的隱患。
只不過,他在書房安靜思考,禦書房外,紅木雕花長廊上卻並非一派安詳之景。
賀公公剛出來,便見一個姿容妍麗的粉衣女子正跟一個小太監撓打著,把小太監臉都抓花了。
周圍幾個小太監包圍著她,卻沒有一個是敢動她的。
顯然,馮相若展現出來的張牙舞爪之姿讓周圍的人有些忌憚了。
見賀公公出來,那被抓傷的小太監頓時松開馮相若,委屈的來到賀公公面前:“賀公公,您可得給奴才做主啊!就是這個姑娘,放肆無禮,非要擅闖禦書房,奴才哪敢讓她擾了皇上的清淨啊!”
聽了小太監的話,馮相若頓時美目一瞪,纖纖玉手憤然的指著他罵:“好你個陰陽人,倒學會惡人先告狀了?方才也不知道是誰,一上來就讓本姑娘滾,還使暗勁兒對本姑娘動手動腳的!不想找打你就給我滾開,本姑娘認識趙鴻蒙的時候,他還不是皇帝呢!”
賀公公眉頭微皺,對馮相若的無禮感到很是不喜。
小太監臉上的委屈神色更加濃重了,還要說話,賀公公卻抬了抬手,平靜介紹道:“這位是馮姑娘,乃是禦史大人的表妹,你既得罪了馮姑娘,便在此處給馮姑娘賠禮道歉吧。”
聞言,小太監臉色瞬間變白:“沈、沈大人的表妹……”
對於沈不問,宮中這些人還是聽聞過的。
畢竟,當初第一個殺入皇宮的叛軍就是沈不問。
馮相若卻從這小太監身上收回目光,並不將賀公公放在眼裡,隻仰頭對賀公公道:“既然你知道我是誰,那你為何還不放我進去見趙鴻蒙?”
“我知道他是皇上,可我方才收到我表哥小廝傳來的消息,我表哥如今有難,他趙鴻蒙一年前便與我表哥稱兄道弟,趙鴻蒙該不會這個時候過河拆橋,卸磨殺驢吧?”
見馮相若說話越來越難聽,賀公公臉色也變得有些難看起來,正待說話,卻聽身後殿門吱呀一聲,開了。
一抹掀長的黑影籠罩在馮相若身上,馮相若停頓了一下,下意識的抬眸看去,卻正好對上趙鴻蒙那雙略帶玩味之意的褐色眸子:“既然你救人心切,那不如朕便派你去河源救你表哥,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