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福點了點頭,忙道:“公子,方才天將暮的時候,李老板又來了沈府找您,奴才沒讓他進去,他說來說去,就是想跟您合作一筆生意,畢竟光憑您的名聲,那在蘇城放眼望去,誰不得讓您三分啊?他就是打著這層算盤,所以不舍得放棄您這塊肥肉呢!”
“不過,奴才倒覺得李老板是咎由自取,誰讓他不識好歹,要在第三關裡對阿莫姑娘的評分動手腳呢?”
“奴才還打聽到,縣太爺前些日子遞出去的晉升書,今兒被駁回來了,心情正不爽,比李老板也好不到哪兒去,奴才看見他到處派人托關系查這事兒呢!”
說到這裡,阿福忍不住笑了起來:“呵呵,若不是公子橫插一腳,縣太爺的晉升絕對是十拿九穩的事情啊!而且您把縣太爺前幾年強搶民女的消息,遞到吏部尚書大人那裡後,縣太爺直接被降了一品官,罰了半年俸祿!”
聽著這些,沈不問卻只是隨手從書底下拿了一封被壓著的畫出來,淡然答道:“那都是他們咎由自取的後果,行了,你先退下去吧。”
“是,公子。”阿福恭敬行禮。
“等等!”
正待退下,耳邊卻突然傳來了沈不問的聲音。
是以,他忙停了下來。
沈不問微微抬眸看著他,深邃的眸中帶著點遲疑之色:
“阿莫……平安送回莫冬館了麽?”
聞言,阿福忍著笑意,嚴肅答道:“已經將阿莫姑娘平安送回莫冬館了,公子不必擔心。”
誰擔心了!
沈不問嘴唇動了動,出口的話卻還是變成了:“嗯。”
短暫的交談結束後,阿福退了下去。
而沈不問亦重新展開手中畫卷。
只見上面褶皺已經被書壓平了,畫中女子身穿一襲杏色繡紅梅齊胸長裙,外罩一件長及腳踝的褙子,烏黑柔順的長發垂落在腰間,臉上帶著溫柔恬靜的笑意。
其容貌,雖未有多麽驚豔,卻給人以清麗脫俗之感。
正是如此模樣,卻叫那一晚的畫面,最近總頻繁出現在沈不問腦海中。
他搖了搖頭,將有些紊亂的心虛壓了下去,放下畫卷後,便出了書房,回了自己的院子去。
月光下,沈不問剛走,一抹窈窕的身影就悄悄走了過來。
她從懷中拿出一把鑰匙,打開書房的鎖,進了書房之中。
馮相若熟門熟路的來到桌案邊摩挲著,終於,觸摸到還殘留著余溫的畫卷後,她將畫卷輕輕從書底下抽了出來。
待畫卷在自己手中展平,畫中之人顯現在她眼前後,馮相若的目光頃刻間變得暴虐無比。
她握著畫卷的指尖,亦不由自主的緊緊握在一起,連指骨都有些泛白了也不知道。
“表哥,你真的喜歡上那個賤人了!她到底有什麽好的?你忘了以前說要娶我的話了嗎?你怎麽可以這樣對我,明明我們才是青梅竹馬,我才是你的新娘啊!”
馮相若喃喃自語了好一會兒,咬牙切齒的模樣真的很是滲人。
縱然她嬌豔如花,此刻卻顯不出什麽美麗的姿態來。
長夜,便在眾人的心思各異中劃了過去。
翌日,莫冬館。
一大早,天還沒亮呢,就有幾個年輕男子和兩個女子來了莫冬館應聘。
這些人還沒經過培訓,阿莫也不敢用他們,便讓小蓮充當了教練,給這些人講了一些基本規矩。
巧合的是,這幾人原先是在鎮上搞雜耍的戲班子,戲班子因為生意不好倒了,裡面的人這才來了莫冬館應聘。
說起來,阿莫之前在街上看到雜耍就是他們幾人表演的。
待忙碌的一天過去,阿莫才去了一趟前面的天布坊。
她要給這些新的侍者訂做幾身衣服,還有阿冬和小風、大壽叔以及自己的衣服都得訂做一身。
她記得大酒樓的人還有禦膳房的廚子都是這樣的,有自己統一的服裝。
不得不說,天布坊的料子雖然好,卻也是真的貴。
就訂做這麽幾套衣服,阿莫十兩銀子就沒了。
走的時候,阿莫恰巧遇見林珩的小廝阿貴。
兩人在門口寒暄了幾句,阿莫順便問了林珩的消息,也得知他還沒有回來。
看來一時半會兒,他跟趙鴻蒙出去做生意還回不來了。
只是剛從天布坊離開的時候,阿莫卻與高陽酒樓的李老板擦肩而過。
不知為何,那李老板看見阿莫,原本還笑著的臉上,立刻就陰沉下來,冷冷的注視著她,甚至還帶著一股仇視之意。
這令阿莫有些疑惑的摸了摸腦袋。
奇怪,她好像沒得罪過李老板吧?
而且李老板給自己第三關胡亂打分的事情,她還沒跟李老板算帳呢!
不過,阿莫沒講李老板放在心上,隻搖了搖頭便走了。
對於這個李老板,她不打算多花心思去格外關注。
寬闊的街道上,李老板緊緊盯著阿莫的背影看了好一會兒後,才握了握拳頭,轉身去了前面的高陽酒樓。
少頃,高陽酒樓,二樓包廂。
一書生打扮的英俊男子坐在椅子上,自顧自的煮茶,神態安寧。
氣氛正安靜的時候,李老板推門而入。
“公子。”
他恭敬對書生行禮,臉色卻有些難看。
陸謙徽眼皮都沒抬一下,隻拿了紫砂壺給自己倒了一杯茶後,才端了茶杯遞到自己面前:“說吧,急著叫我回潛龍鎮,到底什麽事情。”
李老板咬了咬牙,彎腰拱手:“公子,那莫冬館的秦阿莫實在太過可惡,為獨佔潛龍鎮的生意,就聯合沈家的沈不問壟斷了高陽酒樓所有的食材來源,還讓莫冬館搶了高陽酒樓的客源,在這樣下去,只怕高陽酒樓遲早會倒閉的!”
說罷,他聲音故意凝重了幾分:“求公子救救高陽酒樓吧!”
陸謙徽疲憊的揉了揉眉心,慵懶的歎了口氣:
“唉,我還急著去一趟太原的高陽酒樓,實在沒工夫陪你在這個小地方浪費心思。”
語氣卻是滿不在乎,反而淡然的喝了口茶。
他皮膚白淨,如同玉面小生,一雙狹長的眼睛微微斜挑,叫人看了便生不出什麽反駁的心思。
李老板眼神冷了一下,卻繼續低頭,恭敬說道:“公子就不想收購莫冬館麽?”
“憑莫冬館如今的名號,想要代替高陽酒樓打出一番名氣,簡直是輕而易舉的事情!將來收益,不必小人多說,想必公子也是清楚的吧?”
“莫冬館,代替高陽酒樓……有趣。”
陸謙徽雙眸微亮,如是喃喃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