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論生科院這邊私下裡搞什麽方案,藝術院那邊很快就做出了表態,對於朱晴惡意泄露其他人隱私,替人征友的處罰直接貼了出來,鑒於該生每個學期至少有三門課程不及格,屢教不改,之前在院內已經通報過一次,這次又由於重大的社會負面影響,直接給予本人以開除的處分。
乾淨利落,絲毫不拖泥帶水。
新消息報紙幾乎聞風而動,兩個小時之後就報道了這件事,網友們眾說紛紜,有讚賞學校處理的迅速的,也有人不滿這個處罰避重就輕的。
總之,學校在這件事上確實有理虧的地方,卻隻通過開除個學生來企圖平息社會輿論上的壓力,顯然並沒有真正地讓眾網友滿意。
名校尚且如此,全國那麽多高校的網絡信息安全該是什麽樣子?
這次的事情,葉子陵預感自己會惹一些麻煩,也會招致學校方面的壓力過大。
院裡雖然想要避重就輕先壓輿論,但顯然校方領導是很有魄力——從段院長那短短幾句話中葉子陵也能猜測到校方整改自身信息安全的決心。
院裡想要錦上添花在校方面前博一個好名聲,但事分輕重緩急,叫葉子陵表態度這件事情顯然是是畫蛇添足了。
也因此她幾乎是有恃無恐,從行政樓出去先和姚老溝通了這件事。
葉子陵模糊地隱去了顏以輕在這件事背後的作用,把整件事情告訴了姚老,她這屬於先斬後奏,但好在姚老並未計較,他活了半輩子,是個明白人,院裡那點小心思他也明白,摸著自己的圓肚子慈祥道:“知道了,不用擔心院裡那邊,有我呢。你剛剛說什麽,小秦回來了?”
他知道秦靳提前拿到了學位最近要回來,但並不知曉他今天落地,更何況剛回來不倒時差,跑到學校來做什麽?
他歎口氣喃喃道:“這小子不知道被下了什麽降頭,非要去隔壁學校任教,我這邊不好嗎?回來也不和我說,是想偷偷去隔壁辦理入職?想得美,我得和秦老頭好好聊一聊……”
葉子陵那點兒事他都沒怎麽放在心上,反而秦靳去哪裡工作這件事更大,反正葉子陵是小輩,就放開了嘟囔。
葉子陵有點心虛,拚命附和道:“就是就是!”
“簡直太不應該了!”
想起秦靳,葉子陵又是一腦門官司,然而她一拍腦袋,對啊,他不是被安然給收了?希望他去隔壁學校任教是出於職業發展考慮,而不是其他。
好在她大後天就要去出差,不用面對這種尷尬的時刻。
逃避大法好。
於是當秦靳出了行政樓並沒看到葉子陵而安然還在的時候有些意外。安然說葉子陵大概有事急匆匆地走了,他這才扶額失笑道:“還是整天慌慌張張這副模樣。”
他語氣中的熟稔和寵溺他自己察覺不到,但旁邊的安然立刻敏感地聽出來了。
她皺眉說:“估計是忙吧,她最近有些緋聞纏身不是很好過。其實不是從最近開始,傳言從去年就開始了……”
她並不知道秦靳上樓是為什麽事,隻當他有些行政業務要辦理。
秦靳雖然在國外,但清大的論壇他也偶爾會看,葉子陵這件事他一直有關注,聽安然這麽說,他察覺到了什麽,問:“緋聞?傳言?”
“哦——”安然自知失言,補救說道,“我當然相信她了!只是最近她太忙,我都沒有好好問過她。”
作為葉子陵最好的朋友,發生這麽大的事情,女孩子們不太可能湊在一起不討論訴苦或者吐槽幾句,不過秦靳無意再問下去,看了看時間,他的腕表已經調回了國內時區,指針快到下午六點,點點頭道:“謝謝你順路帶我回來,其實不必麻煩的,多謝。”
“哎——”安然看著他遠去的背影,一句“一起吃飯啊”卡在喉嚨裡沒說出來,她心裡挺不是滋味的。都晚飯時間了,就算是開口社交性質地問一句一起吃飯又能怎麽樣?
她的態度這麽明顯,就差親口說出那幾個字,可是這個人就是鐵石心腸,無動於衷,也可能心知肚明但就是裝傻。
她也不是傻子,今天要是不她非要讓她上車,說沒接到人空車回來浪費,他也不會上她的車。
在車上,她看她打電話給司機說不用過來了,有朋友過來接的時候,她其實是很開心的,覺得能以朋友自居,已經算是一種進步了。
清一大學街角小花園很多,秦靳邁著長腿橫穿過小花園裡鵝卵石鋪就的小路抄近路走向生科樓,安然握緊了手,他們就連回生科樓的抄的小道都一模一樣。
她想起前一陣子去葉子陵家裡,因為醉酒最後和周樹就地休息了。
為了照顧女孩子,周樹把葉子陵的主臥留給了她,她無意間在她書架最上層發現了一個包裝精美的首飾盒,如果只是個首飾盒就罷了,奢侈品也罷了,可偏偏裡面那個吊墜的形狀和設計在市面上沒有,仿佛是為了戳她的心,裡面還塞了一張署名了的小卡片,上面除了表明心跡的詞句,甚至還有吊墜設計的靈感來源。
安然想起葉子陵曾經假模假樣地勸過她要慎重考慮一下和秦靳的事,說是擔心師生戀在學校不太好見光,她曾經是真的信了。
現在隻覺得葉子陵裝。
她想了想,摸出電話撥出一個電話,那頭的周樹接起:“然然啊!你好久沒聯系我,想死我啦!”
“小樹兒,”安然踟躕著開口,道,“要是我和葉子陵發生衝突了,你站誰那邊?”
突然說這個,周樹簡直莫名其妙,他道:“你倆又怎麽了?是她又罵你那個豬狗不如的前男友了還是你又不小心弄壞了她的包包?別怕啊然然, 她就是一隻老虎,又不會真叫你賠包包,頂多叫你幫她挑一個,她啊就是念舊,懶得花時間去挑新的而已!”
安然:“……”
為何一開口就是她做錯事?就不能是葉子陵的問題?
安然突然就泄了勁兒,算了,是她多此一問。
胡亂應付了幾句,安然就把電話掛了。
她盯著虛空處發了會呆,突然想起,葉子陵不是有男朋友嗎?秦靳是知道還是不知道?萬一是不知道呢?
那他突然知道會怎麽樣?還會這麽堅持嗎?
那她不是就有機會了?
本科生的實驗下午早早就結束了,她幾天沒去藍灣國際看cell了,於是打算先去自己家收拾一下出差用的東西,直接去藍灣國際。
於是一下課就溜了回去,等她帶著行李箱回到藍灣國際的時候,Cell團成一團正在沙發上睡覺,聽見有人進來,睜開咪咪眼抬頭看了來人一眼,又蔫噠噠的把腦袋垂下了。
一副高冷的萌寵模樣。
葉子陵照例在它腦袋上rua了一把。
往日cell就會順勢轉著毛茸茸的小腦袋追著葉子陵的手撲騰假咬,今天卻一反常態,連看都沒看她一眼,照例軟塌塌地趴著。
葉子陵叫了它幾聲,都沒什麽反應。
Cell雖然是一隻長毛橘貓,但它智商挺高,平日裡葉子陵叫它,總是抬起小腦袋瞪著圓溜溜的眼睛來回應,今天這是怎麽了?就算不樂意,也不至於一點反應都沒有?
把它托起來在手上仔細顛了顛,感覺體重有所下降,這是戒了零食不高興了?
於是她起身拿了一個貓罐頭打開放到它鼻子底下,貓罐頭特有的香味飄散開來,她誘惑道:“cell小崽子!起來吃零食啦!”
毫無反應,葉子陵這才察覺出不太對勁,突然又注意到cell的體重雖然輕了,但明顯肚子大了一圈,於是她伸手摸了摸。
一隻公貓,難不成是懷孕了?
她有三四天沒回來了,cell都托阿姨照顧的,現在它的狀態明顯不太對,也不像是吃多了,葉子陵連忙打電話給寵物醫院約號,不抱什麽希望地又給顏以輕發了條兒信息。
等她急急忙忙把貓送到寵物醫院,抽血拍片做檢查,拿到結果的時候醫生懷疑是腹膜炎。
晴天霹靂,葉子陵驚呆了:“可它只是一隻土貓而已!”
醫生:“土貓也有得的概率,你這隻不到一歲,又養在家裡沒出過門,大概率是從母體攜帶的。它現在這個樣子,先去打退燒針再打個蛋白回去觀察觀察,注意要和其他貓隔離開。不過。你要做好心理準備。”
葉子陵艱難地開口問:“做好什麽心理準備?”
“這個病致死率高達95%,雖說目前有一種藥411能治,但價格昂貴,而且即便是治療也不可能百分百痊愈,你看是否……”
醫生的話還未說完,門外就傳來另外一個聲音:“當然繼續治,無論花多少錢!”
顏以輕可能上來的時候跑的急,呼吸有些急促和不穩,一進門就聽見這個病的致死率問題,看見葉子陵孤獨無助的迷茫神情,他的心臟被緊緊捏了一把,上前一把把人摁靠在自己懷裡。
這個行為簡直土的掉渣。
看著這對小情侶這副模樣,醫生愣了一下,隨後劈裡啪啦敲了幾下鍵盤,開了蛋白和退燒針的單子,說道:“好,你們先去繳費,帶著藥回來叫護士打針。”
顏以輕單手接過單子,低聲安慰道:“別太擔心,你去外面坐一會兒,我先去繳費好不好?”
他沒有帶著助理來,只能自己親自去跑。
繳費回來就看見葉子陵坐在長椅上發呆,手機在旁邊響了十幾聲都沒聽見。
顏以輕把領到的藥品交給護士,把cell抱過去,葉子陵才回過神來,亦步亦趨地跟著他。
手機一直響,顏以輕輕聲問道:“萬一是有急事呢?你不接嗎。”
接通之後,秦靳的聲音從聽筒裡傳來,一點也沒有倒時差的困倦感:“小師妹,在宿舍嗎?師兄點了宵夜,一起來吃啊。”
葉子陵呆呆的哦了一聲,目光一直跟著護手手裡的cell,顏以輕看她六神無主,主動把電話接了過來,仿佛知道那邊是誰一樣,問也不問直接道:“她現在沒空!你回家倒時差去,老爺子在家等著,掛了。”
時差還沒倒,腦子裡仿佛出現了幻聽,秦靳捏著電話反應了兩秒,皺起眉頭喃喃道:“表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