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角落裡那個少年之外,其他的奴隸都很好賣,不過一盞茶的功夫,除了那一個之外就都賣完了。
人散去了大半,陸晚看著那身形與她相當的少年,不知想到了什麽,突然回頭對著喬寧兮意味深長微笑:“姑娘這些日子,陪我應該累了吧?”
喬寧兮愣了愣,沒明白她的意思。
陸晚也沒多解釋,想著那少年還有老板而去。
老板手中拿著短鞭,指著賣不出去的少年,鞭打的咒罵著:“就剩你了,真是不爭氣的東西,回回都賣不出去!”
這少年就直挺挺的跪在地上,一動不動,即便是耳朵被挨了一鞭子流了血,也仍舊連動都不帶動彈一下,仿佛根本不疼。
老板也是個心狠的,見他不動就打到他動為止。
後來實在是打累了,才嫌棄的拉著他要走,“起來!”
忽然,老板身後響起一道聲音,嚇了那老板一跳,“一錢賣他,如何?”
他回過頭,卻見一個生得貌美絕色的女子,正笑盈盈的微笑看著他,那清麗容顏,令老板失了神。
在陸晚在呼喚一聲之後,老板回過神,有些不確定的指著跪地的少年,“夫人要他?”
陸晚點頭。
他瞬間歡喜不已,能把這一個垃圾貨色賣出去,還能賣到一兩錢,老板自然是喜不勝喜。
“好好,一錢也行,一錢也行。”老板搓著手。
陸晚丟去一塊碎銀子,老板接住,高興的塞入懷裡。
她走到少年面前,看著低著頭,一動不動的少年,蹲了下來溫柔地與他說,“起來,跟我回去吧。”
少年僵硬地抬頭,被髒汙頭髮所遮掩下的一雙眼睛,似乎含著些許疑惑。
見少年不動,陸晚正想伸手,卻不曾想那老板走了過來,狠狠的便甩了那少年一鞭子。
“啪!”
“還不走?有人看得上你是你的福氣,你……”
老板咒罵著,還想要再打下一鞭,卻被陸晚伸手奪鞭。
她臉上笑容冷淡下來,“他現在是我的人,可不是你再能任意打罵的了。”
老板被陸晚周身所散發著的威壓氣勢震了震,連忙笑著點頭哈腰,“是是。”
老板收拾收拾東西便就跑了,在原本熱熱鬧鬧的地方,就只剩下他們幾人。
陸晚低頭看著掌心上的傷痕,呲牙咧嘴,真是疼,剛才不應該直接奪鞭,應該推開老板才是。
跪地的少年仰著頭,見陸晚望著手心發呆,他站了起來,低著頭跟著她。
見少年跟著之後,陸晚微笑著,也不嫌他髒,拍了拍他的肩膀,“以後就跟著我好了。”
帶著一個髒兮兮的少年跟著,原本擁擠道路上的人,都為他們開了一條小路。
在小溪邊幫這少年洗了臉之後,眾人都看清了少年臉上那燒傷的疤痕,兩邊臉如入極端,一邊臉恐怖如鬼魅,另一邊臉則是頗有些俊美的感覺。
喬寧兮看一眼,身後乖乖跟著的少年,奇怪的詢問陸晚:“天女不嫌他醜嗎?”
“醜嗎?”陸晚回頭。
她停下腳步,直接走到少年面前,對著少年的臉端詳,許久之後方才點頭,“有點。”
話落,少年明顯露出了些許難堪之色。
陸晚笑了笑,左右張望一眼,目光定格在一處攤子上。
她去那攤子買來了一面黃金半邊臉面具,親自替少年帶上,“不過戴上面具就好了。”
少年眨著眼,呆呆愣愣的看著她。
喬寧兮皺了皺眉頭,她正想要說什麽,陸晚忽然回頭拉著她的手。
“走吧,繼續逛逛。”
逛著逛著,陸晚就進了一處胭脂鋪,把裡面的胭脂水粉都買了一遍,那兩個侍女連連求饒,口裡直喊著抱不下了。
陸晚這才不得不放下了幾個,自己親手拿著。
喬寧兮微笑著與她攀談,“平日裡不曾見天女濃妝豔抹上妝容,不曾想天女也是喜歡胭脂水粉之人。”
陸晚的臉上也洋溢著微笑,只是在微笑倒映在喬寧兮的眼中,顯得有些詭異。
“我不僅喜歡,還擅長用它。”陸晚說道。
喬寧兮皺了皺眉,沒聽明白。
走到少年面前,陸晚將手上的東西都塞到了少年的懷裡。
“你叫什麽?”
“雲奴。”少年乖乖回答。
奴之一字,不大好聽。
“以後叫阿雲吧。”她拍了拍少年的肩膀。
在她扭頭拉著喬寧兮離開之後,少年點了點頭。
逛了一會兒,黃昏降臨,陸晚也逛得累了,伸著懶腰說,“天色也不早了,回去吧。”
街上的行人少了許多,然而走在街頭的陸晚,在拐彎的時候忽然被一個人撞上了。
“讓開!”
那人橫衝直撞,差點將陸晚撞入溪流之中。
她被嚇了一跳,所幸暗中飛落幾個暗衛,將她扶住。扶住了她之後,暗衛們又消失了。
陸晚站穩,一手輕輕的拍著胸口,一手緊緊的握著拳頭,那握著拳頭的手背到了身後。
喬寧兮擔憂詢問,“天女沒事吧?”
“沒事。”她驚魂未定地搖搖頭,深吸了一口氣,對著喬寧兮笑道:“不過看來你得讓楚襲加強一下你們城內治安了。”
回到山上,天色已經黑了,陸晚靜靜坐在梳妝台前,低著頭,望著手中的紙條。
紙條上寫著幾個字——
【子時,酒家,她帶你離開南楚。】
這封信就是在白日裡那個撞了她的人,塞到她手裡的。
看著信上的字,陸晚眉頭緊皺心不在焉,不知是可信還是不可信。
“砰!”
忽然門開了,陸晚連忙將信撕碎,塞入角落之中。
阿雲走了進來,端著滿是熱水的腳盆。
“夫人,洗,洗腳。”他有些結結巴巴的說。
阿雲洗漱乾淨,若是沒有看那被燒毀的半邊臉,倒是一個清秀可人的小少年,這身高和陸晚差不多。
阿雲將門關上之後,陸晚對他招手,“你過來一下。”
他端著腳盆過來,陸晚無奈將腳盆拿開,“不必帶著它。”
“坐下。”
她將阿雲按坐在梳妝台前,阿雲坐著,有些坐立難安。
“夫人要做什麽?”他問。
陸晚展開白天買的胭脂水粉,意味深長地說,“給你上個妝。”
阿雲端正坐著,挺著腰閉著眼,過了片刻之後,在陸晚允許可以睜開眼的時候才睜開,可當他看到了鏡子中的自己時,整個人都愣住了。
陸晚走到自己的衣櫃前,挑選了幾件衣裳,讓他換上。
看著他從屏風後走出來,頂著的那一張臉,令陸晚很是滿意。
“你可是我花錢買回來的,日後隻許聽我的話,知道嗎?”她上前對他微笑說。
“是。”阿雲紅著臉應下。
陸晚牽著阿雲走到床邊,將阿雲按坐在床頭,且吩咐著:“好了,接下來,你只需要在這裡坐著便是,什麽也不用做,就只需坐著。”
將床兩邊的圍紗放下,正好能遮住阿雲的半邊臉。
一切就緒之後,陸晚敲了敲門,“叩叩。”
“天女有何吩咐?”門外有侍女回應。
“去叫兮兒姑娘來一趟,就說我這備了好酒好菜,一個人喝不完,讓她陪我嘗嘗,要是喝不完,就得倒掉,可惜了。”陸晚輕歎著說道。
“是。”
喬寧兮在自己的屋中,翻來覆去就怎麽也睡不著,白日裡縈繞在鼻間的酒香,令她煩不勝煩。
當聽到侍女來報時,喬寧兮想也不想,便起身穿衣前去找尋陸晚。
那般上好的好酒,要是就這麽倒掉了得多可惜。
喬寧兮走到陸晚屋門前,卻見門敞開一條細縫,她推開門進入,屋內漆黑一片,仿佛沒有點蠟燭。
“天女可在?”
不是說要叫她來喝酒嗎?人呢?
正疑惑著,身後響起陸晚的聲音。
“在這裡。”
喬寧兮回頭,可就在回頭的一瞬間,她覺得脖頸一疼,兩眼一抹黑倒了下去。
陸晚接住喬寧兮的身體,將棍子扔下, 和喬寧兮互換了衣裳首飾,連拖帶抱的把喬寧兮帶到了床上,給喬寧兮蓋好被子之後,輕聲吩咐著阿雲,“看好她,她醒來了也別讓她出聲。”
“是。”阿雲老實回答。
他眨著一雙乾淨清澈的大眼睛看著陸晚,對上這一雙澄澈雙眸,陸晚都覺得不自在了起來。
正要離開的她,突然返回寫了一封信,放到阿雲的手上。
“要是出什麽事,你就將此信交給楚襲即可。”
阿雲鄭重點頭。
頂著和陸晚一模一樣的臉,就這麽看著陸晚遠去,他露出了失落的神情。
他又被拋棄了。
……
書房之中,楚襲正在處理著奏折。
手中毛筆忽然停下,他用著銳利的眼神看向窗口,“誰?!”
窗外,飛進了一個下人,那下人正是他身邊伺候的人,但是這下人現在渾身上下所洋溢的氣勢,很難讓人想到他就是個奴隸。
“是我,昨日送信之人。”下人微笑著發出略顯沙啞的聲音。
楚襲眯起眼,“蕭承安。”
蕭承安點了點頭,微笑著問:“昨日的提議,二皇子考慮得如何?”
楚襲冷笑,將放在桌面一封信,扔到小蕭承安的腳下,用著決絕的語氣說,“念在相識一場的份上,我不殺你,現在你可以帶著它滾出我的領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