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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在此妖妃哪裡逃》未來不可期,噩夢又重現
  夏菀喬離開之後,我坐在床上開始整理腦回路,夏菀喬跟我的遭遇竟然如此類似,都在一個不該開始的地方過起了新生活,面對未來的不可知,竟也不知道是不是愛上了不該愛上的人。倘若知道結果是離別,不如當初不要開始。這個道理誰都明白,但真要實踐起來卻是難上加難。所以,權當安慰她,同時撫慰自己。

  “這些只是你的推測罷了。如果我們等不到那個時機,豈不是要在這裡呆上一輩子。”

  “那又怎樣。”夏菀喬輕松地說:
  “你有相愛之人為伴,如此,你就把這裡當作你的第二故鄉,在此呆上一輩子又如何。若是……”

  她臉上的表情變得憂慮又充滿向往:

  “我也能如你這般,與心愛之人攜手並肩,縱是再也回不去,我也認了。”

  “那你知道,這個世界對於我來說是什麽地方麽。”

  “什麽。”

  “前生。我的前前……不知哪一世,每個人來到這裡都有他的任務,任何事情的發生都有它的意義,我們都會隨著時間的推移,慢慢找到真相,一旦真相被揭穿,或者我會離開,或者你會留下,那完全取決於我們的本心。也許還有一種可能——時間一到,我們就會個歸個位,我們無從選擇。”

  我不知不覺套用了玉瑤的話。

  “你的意思是說,既然總歸要回去,我不該放縱自己的內心,不該愛上一個不在同一個世界生活的人,”

  夏菀喬的眼神黯淡下去,咬了下嘴唇,輕輕地說:
  “是這樣麽。”

  “你誤會我的意思了。我是說,既然我們知道未來不可預期,那就把每天都當做末日來對待,就像我自己,我也不知道我和陳豫未來會怎樣,但我寧願不想未來,不想過去,活在當下。所以我方才的意思是,想愛就去愛吧。無論結果怎樣,愛過一場,也是值得的。”

  夏菀喬的雙眸重新綻放出璀璨的光輝,她熱烈地看著我,然後不管不顧,給了我一個大大的擁抱。

  這一抱,稍稍有些用力,牽動了我的傷口,我不自禁地叫了一聲,她立即覺察到,急忙松開我,我對她投以撫慰的目光,我們相視而笑。

  這樣過了一段時間,有一天我聽底下的侍女竊竊私語,說什麽皇上登基以來,前朝后宮禍事不斷,不是這個被禁,就是那個失寵,外戚虎視眈眈,內黨同室操戈,如今后宮之位空懸,內外紛爭紛迭,到底是“南安王”啊,南安,南安,難以平安。

  另一個緊張兮兮地說:“快別說了,要是被皇上和娘娘聽到,我們在這兒私談國事,還拿皇上登基前的封號說事,有滅九族之禍。”

  我正好在廊下隔著窗子看光景,這些話一字不差全部被聽進了耳朵,我知她們說的是實情,正因如此,心中大約受了影響,忐忑不安起來。

  用過晚膳,陳豫沒有來,只派了高無恙前來問安,見到高無恙,我與他詢問皇上近況,其實我心裡還有一個隱憂,高無恙作為陳豫貼身太監,陳豫日常生活起居都是由他照料,如今我知道高無恙心中幽怨,恐他哪一日動了不軌念頭,不得不提前設防。

  但高無恙不愧是“鴨舌帽”,早已猜出我心中所想,坦坦蕩蕩道:
  “陳豫終日裡憂國憂民,勞心傷神,並無暇顧及娘娘,可以說他這個人雖然性情多疑,但並非薄情之人,但他作為君王,這恰好是他的軟肋。西梁王那裡,行蹤詭秘,陳豫曾幾次三番派人打探他的行蹤,至今一無所獲。事實上,若我猜得沒錯,陳厚應該起了謀反之心,正在一個隱秘之地韜光養晦,等候時機造反吧。”

  “你怎麽知道。”

  “我說了,陳豫生性多疑,陳厚自回宮以來,表面風光無限,實則內心憋屈,確實,在陳豫身邊久了,都會有這種感覺。唐文邦與左察玘被捕,明明是陳厚的功勞,陳豫一聲令下,半路殺出個程咬金,如今竟被趙贇烜搶了風頭,陳豫對他的不信任,與當年后宮處死葭妃娘娘殉葬一事在陳厚心裡必定會留下陰影,陳厚對陳豫的怨言就越深,當然,最主要的原因,恐怕還是你。”

  “我?”

  “是的。你現在是以安顏容若的身份存在著,依安顏容若本身的品性,並不算上乘,陳豫並不愛他,卻為了前途娶了她,陳厚與她有情,但他們也不見得會在一起,唐文邦更不用說,機關算盡,騙了她的身子,懷了她的孩子,又與左察意姒行不倫之事,可是你出現了,將整副牌打亂了,重新洗牌,等於一切重新開始,結局也換了方向。”

  我苦笑。以我之力,若想扭轉乾坤,不是沒那麽簡單,根本就是天方夜譚,可高無恙言之鑿鑿,誰又知道呢。

  我開始無比想念玉瑤,這隻狸貓,往常有她在身邊,困難和關卡比現在要險峻得多,但是因為有她,總能在絕境中出現,繼而化險為夷,救我於危難之中,而今她就這樣消失了,不知道去了哪裡。當她深陷囹圄的時候,誰又能救她呢。

  幾個月後的一個深夜,我輾轉反側,難以入眠,胃像火燒一般難受,我想起夏菀喬說的話,利用空間與時間的扭曲讓兩個遠距離的點重合,使得幾萬甚至幾億光年的距離變成零。按照這個說法,穿越時空這件事情變得簡單了。但是玉瑤說過,我們來到這裡都是有任務的,而且按照我在這裡遇見的人相對照,他們在我作為陳彼得的那個世界裡都是相呼應,父親的前世是孟遠懷,母親的前世是季如斯,我的前世是陳嫄,鴨舌帽的前世是高無恙,那麽夏菀喬呢,夏菀喬又是誰的前世?
  我想著想著,忽然感覺胃部一陣刺痛,全身綿軟無力,我扶著床沿想坐起來,奈何頭暈眼花,莫名想起太醫說的話:董太醫囑咐我們務必看好娘娘,接下來的時間才最關鍵。我以為我終於熬過了那一關,難道,我掙扎了如此之久,而今,一切噩夢又將上演?
  “崔……嬤嬤,崔嬤嬤——啊……”

  我自床上結結實實滾下地,房間的燈亮了:

  “娘娘!”崔嬤嬤將我扶起,神色驚慌:
  “快去請太醫,快啊!”

  我猜測的沒錯,最壞的可能性發生了。因為恢復得不徹底,我的癮又一次卷土重來。這一次,我的感覺比任何時候都要強烈。我難過得無法言語,也無法形容,我甚至覺得,撐不過去了。

  那種痛苦好像一則往事登門造訪,敲響記憶的閘門。

  晴朗的午後,陽光溫煦和暖。男孩面無表情地站在院子裡,
  牙齒咬得咯吱咯吱響,腮幫子凸一陣凹一陣,像一個會自由收縮的氣球,又像含著一顆跳動不已的心臟。

  面前的土地泥土有翻新的痕跡,男孩蹲下身,撫摸著泥土,又擎起一捧泥土,放在鼻子跟前嗅了嗅,臉上露出令人捉摸不透的神色。

  “砰!”身後的門開了。滿目猙獰的男人站在他身後,酒氣襲人。

  “小雜種,在這兒乾嗎呢。還不給老子滾進來!”

  男孩聽而不聞,將手中的一撮泥土放下,又珍惜地捧起另一撮,接著放在鼻子上嗅。

  男人從他身後像拎一隻小雞一樣將他拎起:
  “我在跟你說話,你耳朵聾啦?”

  “喲呵,臭小子,你還敢瞪我,再瞪我,再瞪老子一眼試試!”

  男人一把將他拋出去,像拋一堆垃圾。

  “你小子是不是有病,和你媽一樣神經病,我當初是瞎了眼,倒了八輩子血霉,才收留你們這兩個王八羔子……”

  “你沒有收留我們,”男孩靜靜開了口:

  “是你拐了我們。拐賣人口是犯法的。”

  “你——你放屁!”男人忽然一拳對著男孩打過來,正好打在男孩的嘴上,滿嘴的鮮血。

  “你再胡說八道一句,我就打死你。”男人又一拳揮過來。男孩的門牙被打掉了。

  “好了好了,爸爸,你別打了,我知道錯了。我不該亂說話。”

  那天晚上,男孩親手端上一杯酒:“爸爸,我錯了,你喝點酒消消氣吧。”

  男人喝了酒,躺在床上,越想越生氣,借著酒意把男孩按在地上,又是一頓暴戾。

  “你個王八羔子,你給我聽好了,老子是你爹,你給我老老實實的,再出去胡說八道,老子就殺了你!聽見沒有?”

  男孩趴在地上,沒有說話,心裡在冷笑。

  就這樣,挨打挨罵已是家常便飯,男孩卻漸漸熟悉起來,每次挨打的時候,男孩都故意大喊大叫,恨不得讓四鄰八舍都聽見,雖然這個落後愚昧的村子,每個人都視若無睹,充耳不聞……

  終於在一個十分平常的日子裡,男人感覺腸胃不舒服,一個人去了茅廁,回來的時候,男孩已昏迷不醒,滿臉是血……

  男人正在詫異間,忽然闖進一幫身穿製服的人,三下五除二將他撂倒在地:
  “警察。據我們多方調查,你涉嫌誘拐婦女兒童,以及多次家庭暴力,行徑惡劣,被依法逮捕。”

  就在這時,男人忽然口吐白沫,倒地不起,經送醫搶救無效,死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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