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雖然是一個清清白白乾乾淨淨的良家男子,但是我也絕對不會讓姐姐為難。只要姐姐不願意,我也一定會乖乖聽話的。”原隰說。
朝生:“……”
“你……你說清楚,我……我做什麽了?”朝生是真的有些不知所措,畢竟她沒有記憶,對以前的自己也不太了解。萬一以前的自己就是一個垂涎美色喪盡天良的人呢?
看著眼前純良無害的原隰,朝生想起了商宛對他的評價——容色過人,秀色可餐。
朝生:“……”她究竟在想些什麽?現在是想這些的時候嗎?
“姐姐當真要我說出來嗎?”
原隰勾起朝生的一綹頭髮纏繞在指尖,目光深深看著她,“若是姐姐對我負責,我便把一切說出來。若是姐姐不願,那我便不說,我們……就像這樣就好,也免去了日後諸多尷尬。”
他頓了頓,神色更加委屈,“我真的……可以當做什麽事都沒有發生,姐姐也可以把昨晚完全忘記。隻期你我之間不要產生隔閡,我們還像從前一樣。”
朝生:“……”
至於究竟發生了什麽,朝生覺得完全不用問了,這難道還不明顯嗎?
“姐姐,”原隰叫得情真意切,他一把將朝生抱在懷裡,下巴抵著她的肩膀,做出一副弱勢的樣子。
朝生被這突如其來的動作弄得有些茫然。
他說,“姐姐,怎麽樣都可以,但是你不能不要我。”
他的語氣像是受盡了委屈的小可憐,又強忍著一切。
朝生忽而有些心疼。她忙拍了拍原隰的背,安撫道:“好了好了,怎麽會不要你呢?既然都發生了,那就按凡間的規矩,我們成婚就好了。”
朝生覺得原隰很有給什麽女皇女帝做男寵的潛質,按照他這個段位,整個后宮都能被遣送回家了。
“成婚?姐姐真的願意嗎?”原隰是確實沒想到她會這麽說,原本也只是想逗逗她。
“願意啊,你這麽好,成親了我也不吃虧呀。”朝生繼續安撫。
原隰松開抱著朝生的手,和她對視,“那……如果我們什麽都沒有發生,你還願意和我成親嗎?”他的眼裡有些許希冀和期待。
朝生想都不想就說“什麽都沒發生的話……我為什麽要和你相親?”
原隰默默掩飾了眼底的失落。他原本有些難過,但是看到朝生一副自責又可愛的表情,還是沒忍住——
“哈哈哈哈哈……”原隰樂得大笑,陽光灑在他背後,照得他的白玉發冠也熠熠生輝。他雖然逆著光,卻不知不覺融進了光裡。
有多久,他沒有像今天這樣開心的笑過了。
這樣一個意氣風發明朗肆意的人,明明已經不是少年人,卻總讓人覺得他依舊是少年。因為他是那麽明媚,那麽溫暖。
朝生有一瞬的恍惚。
“等等……”後知後覺,朝生慢慢反應過來,“什麽都沒發生?”
原隰顯得有些心虛,卻忍不住笑意,“不是……你聽我說……”
“那你倒是告訴我,究竟發生了什麽?”
眼看朝生慢慢起身,原隰默默後退。
“我……你聽我說……”
“那你倒是說呀!”
原隰從床上退到了地下。朝生也緊隨其後。
原隰意識到這回玩大了,若是真想圓他也可以圓回去,但是有些事情的確應該適可而止。
“其實……我們……”原隰唯唯諾諾,“我們……”
眼看朝生向他越走越近,原隰迅速喊道:“姐姐我錯了!”
“錯了?錯哪兒了?”
“我們……我們……”
“我們什麽都沒有發生對不對?”朝生一副你死定了的表情看著原隰。
原隰:“……”
“說話呀。”朝生表面風平浪靜,語調也極其正常。
但原隰知道這一切都是暴風雨來臨的前兆。
“差……差不多……”原隰說完撒丫子就跑,還不忘喊兩句“姐姐我錯了”。
朝生在他後面追著,“敢騙我,誰給你的膽子?”
“錯了錯了,真的錯了!”
於是兩個人你追我跑,滿屋子亂竄。原隰恍惚之間又想起了當年。
“姐姐我錯了,姐姐消消氣!”
“混蛋,還叫姐姐,你是要氣死我嗎?!”
“沒有沒有,不敢不敢!”
朝生不經意間撞了一下桌角,順勢就要倒下。原隰連忙去接她,去險些被她絆倒。眼看朝生就要著地,原隰連忙墊在了她身下。
朝生落在原隰身上,嘴角露出了得逞的笑。
原隰卻渾然不察,擔憂地檢查朝生有沒有受傷,“怎麽樣?摔到哪裡了嗎?有沒有受傷?疼不疼?”
朝生有一瞬間的觸動,然後她就想起了要緊事。
朝生捧住原隰的臉不讓他動彈,更不讓他起身。
“姐姐,我真的知錯了。”原隰又是一臉無辜。
“叫什麽姐姐?我有那麽老嗎?”朝生一臉嚴肅的看著他。
“不叫姐姐,那我還叫你小姑娘,像以前一樣……”
朝生捏了捏他的老臉,不滿道:“你能不能正經一點?”
原隰看了看朝生,又感受了下兩人的姿勢,“現在到底是誰不正經?”
方才朝生壓著原隰,現在又順勢起身騎到了他身上,這個姿式,要多曖昧有多曖昧,要多羞恥有多羞恥。
朝生的臉瞬間通紅,原隰卻是一臉看好戲的樣子。
朝生連忙從他身上起來,“無賴!”
原隰無辜地說:“分明是你在佔我便宜。”
朝生:“……”
朝生一臉氣惱地去洗漱,原隰卻笑得昏天黑地。
朝生:“……”這怕不是個傻子吧,笑點這麽低嗎?
朝生坐在梳妝台前,“梳頭!”
原隰拿過梳子,動作極其稔熟。
這幾日,一直都是原隰在為朝生梳頭,如同從前一樣。
“小姑娘……”原隰叫她。
朝生不理他。
“小姑娘……”
“……”
“小姑娘……”
“有事說事!”
原隰輕笑,“還在生我的氣嗎?”
朝生又不理他。
“小姑娘,我錯了還不行嗎?”原隰態度誠懇。
“為什麽要叫我小姑娘?”朝生似乎從來沒有問過這個問題。
原隰笑笑,“朝生那麽美,可不就是年輕漂亮的小姑娘嗎?”
“好好說話。”朝生看著鏡子裡的原隰,“別敷衍我。”
“因為……”原隰怔了怔,以在回想從前,“你的性子跟個長不大的小姑娘一樣。”
“從前嗎?”朝生問。
原隰輕撫這她的頭髮,柔聲道:“現在也一樣。”
“可這稱呼是從前來的。”朝生說。
“有什麽不同嗎?”
“現在的我和從前一樣嗎?”朝生反問。
“一樣,可又有些不同。”原隰誠然道。
“如果從前的我再也回不來呢?如果我永遠都想不起來過往的一切,那你現在看到的我,也隻算是從前的影子而已。”朝生說。
原隰為朝生簪上發簪,修長的手指順著簪子上的流蘇滑到朝生的耳畔,臉上,隻停留了一瞬便離去,明明眷戀不舍,卻不著痕跡。
他說:“朝生,你一直都是你。不論是怎樣的你,不論過去千年萬年,你都是你。”
眼前的人為了和她平視,屈膝半蹲著。素色衣袍上,銀線繡著的曇花大朵大朵地暈開,天然一段風華。分明是這樣看起來低人一等的姿勢,卻絲毫不減他骨子裡的貴氣和桀驁。那雙從前看來似乎滿載萬裡星河的眼睛裡,如今只有她。
朝生被他看得心亂,別過頭不再看他。她說,“算了,我不生氣了。”
原隰明媚一笑,開心得像個小孩子。
朝生忍不住伸手去摸他的頭,可還沒有夠著人,就被原隰把手反握住,他說:“不可以摸頭。”
“為什麽?”
“不為什麽。”原隰不去看她,垂眸不知在想什麽。
他才不想被當成小孩子對待呢。
“給我摸摸。”朝生去掙他的手,卻掙不開。他的力度不大不小,可她就是掙不開。
“不行。”
“我要摸,原隰,我想摸摸……就摸一下……”朝生一臉真誠和迫切。
原隰:“……”
她向他撒嬌,這他哪裡頂得住。
“好好好,給你摸,隻摸一下。”原隰終於妥協。
朝生眉開眼笑,高高興興地摸了摸原隰的頭,“你的頭髮好軟好滑。”
原隰:“……”
原隰抬頭看著她,一把將她抱在懷裡。
這個場景像極了一千年前,也像極了這一千年中他做的每一場夢。
朝生又是一臉茫然,甚至之前全然不察。
朝生想要推開他卻又推不開。
“你……你幹什麽……”朝生道。
原隰勾唇一笑,“摸頭白給你摸嗎?”
“啊?”朝生抬頭看他,不明所以。
原隰把她的頭掰回自己懷裡,“這是利息。”
朝生:“……”
朝生放棄掙扎,反正她也掙不開。
少頃,原隰放開她,從抽屜裡拿出一個精致的盒子。
“這是什麽?”朝生問他。
“香膏。”
原隰打開盒子,頓時散發出一股沁人心脾的香氣。這種香給人的感覺很奇妙,如同山間清風,林下月光,絲竹入耳,藍田玉暖。又如同綾羅絲綢,纏繞在鼻尖,心頭。
“真好聞。”朝生由衷讚歎。
原隰也淺笑著,幫她塗在了耳後和手腕,“然後都要塗在這幾個地方。”
朝生如同一個小孩發現了新玩具一般看著那一盒香膏,滿是新奇的目光。
仿佛把所有的故事都重演一遍。可那故事從頭到尾,也只有一人記得。
“這是我專門為你調製的,你可以隨便用。你放心,管夠。我說過,你用的香膏和香料,我全包了。”原隰說。
朝生被原隰的一番話亂了心神,還來不及細思那是什麽情緒,便聽到了門外傳來的敲門聲。
“開門,原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