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在一瞬間,朝生忽然察覺到周圍異常的靈力波動,這股強大的靈力,本不應該出現在這裡的。她立刻去尋那股靈力的源頭。
難道,這縹緲仙門真的有人得道成仙?那股靈力中,透著一股強大的仙氣。那仙氣不純粹,但是很強勢,甚至十分霸道,有一股邪性。
人間的事她本不想管,但是想到失蹤的鮫人族貴族,他們的用處不外乎鱗片和鮫珠。如果這股靈力果真得益於鮫珠,那麽很多事情就都都能說得通了。
至於這股靈力的主人——
“果然是你!”朝生看到那個人毫不意外。
她循著那股靈力來到了縹緲仙門的思邪崖底,賀遙正在對著一個已經布置好的祭台施法,看模樣,應該是在布置一個法陣。
那祭台與尋常祭台沒什麽區別,但是一旁“汪汪”直叫的白狗卻讓朝生意識到,這絕不是一個普通的祭台。以白狗之血獻祭的只有長明殿。難道賀遙是想要召喚長明殿主?可如果僅僅是這樣,為何要大費周章的布置法陣。而還且能讓他泄露出強大的仙氣和靈力,可見這法陣有多強勢凶險。
如今看來只有一種可能。賀遙布置這個祭台和法陣是針對長明殿的——準確來說,極有可能是針對她的。他想通過祭台召喚長明殿主,引她現身後再啟動法陣來對付她。
只是沒想到賀遙看到朝生也沒多吃驚。他停下手中的動作冷笑著,聲音極其陰森:“本來要去找你的,沒想到你自己卻來了。看來……計劃需要變上一變了。不過沒關系,似乎比之前還要有趣呢。”
朝生倒是有些奇怪,賀遙她是知道的,但是賀遙卻從未見過她,應該不認識她才對。可他如今的語氣,分明是對自己算計已久。
“何意?”朝生冷聲問他。
“你應該知道才是呀,榆火神君。”賀遙尤其把“榆火神君”四字咬的極重,只是區區一介凡人,如何知道她的名諱。
賀遙此時全然沒有平日裡冷若冰霜的表情,取而代之的是一種瘋狂偏執和一種強烈的毀滅的欲望。
他想殺我。
這是朝生從賀遙眼神中看出來的。他毫不掩飾對自己的敵意和殺心。
“你居然已經修煉成仙。”朝生平心靜氣地說道。這是個肯定句,說這話的人並沒有多大情緒波動。
怪不得能擁有這麽強大的靈力。朝生看出賀遙的仙骨,許多事情也隨之浮出水面。兩百年前,賀遙還離仙道很遠。饒是他稟賦驚人修煉刻苦,說到底他當時也不過是個二十幾歲的凡人。能在兩百年之內修煉成仙,若非有機緣奇遇,命定仙緣,就是借助外力走了捷徑。
如今他周身環繞的不僅僅是自身的仙氣,還有獨屬於鮫珠的靈力,想都不用想,就知道是怎麽回事。
“擄走那些鮫人族貴族的果真是你。”而且看情況,他們現在已經殞命,再無生還可能。
賀遙嘴角勾起一個嘲諷的弧度,“你知道又能怎麽樣呢?”
那表情似乎在說:你能把我怎麽樣!
朝生早就忍不了他這種嘚瑟的氣勢,這麽拽,你以為你是誰!
“找死!”
和光劍出鞘的那一霎,另一股劍氣也直直逼來,目標正是朝生。朝生不得不揮劍抵擋。
下一刻,一切歸於平靜,周圍卻再也沒有任何人的蹤影,賀遙更是不知所蹤。
朝生眼神冰涼中帶著一絲不耐,語氣也冷得嚇人,伴隨著諷刺與不屑,“還真有不怕死的。”
最可恨的是,那道劍氣速度太快,她根本沒有時間去辨別劍氣的主人來自何處,又是何人。不過可以確定的是,方才的那一下攻擊是為了引開她的注意力,借機帶走賀遙。看來賀遙背後有高人相助。
不過不用想都知道賀遙此時在何處。今日是他大婚之日,他不可能缺席。著急著走,不過是為了去拜堂成親罷了。
他和枕月那些事朝生還是知道的。
朝生冷哼一聲,揮劍毀壞了賀遙布置好的祭台和法陣,“得罪了本座,還想好好成親?”
……
山洞裡,原隰大口地吐著鮮血,他覺得自己撐不過去了。
楚狂也好不到哪去,心脈受了重傷,根基也受損。但他好歹是仙,這點傷並不會致命,但是原隰卻不一樣……
“原隰、原隰,你撐住!”楚狂拚命給他輸真氣,奈何他傷勢太重,一切都是徒勞。
“沒用的,”一旁的秦劍漠然開口,“魂魄受損,無力回天。”
“不……不可能,君上明明幫他在生死簿除名,他死不了,他……”
“你我都知道,生死簿隻關乎肉身,元神精魄一事誰都無可奈何。”秦劍的語調毫無波瀾。
“魔君,求你救救他,就當是看在君上的面子上。”楚狂似是抓到一株救命稻草一般,“求你!”
“求我?”秦劍似乎聽到一個好笑的事一般,笑意漸深,“長明殿的楚狂何時求過人?”
“我認真的。”楚狂一臉凝重,“求魔君救他!”他已經通過神識傳信給朝生,奈何後者毫無回應。若非如此,他斷然不會這般低聲下氣求人。
“不用了,”原隰拉住楚狂,此時他氣息微弱,但依舊拚盡力氣道,“別管我,想辦法出去,去找她。他……他們要對她不利……”
“她?誰?”楚狂還沒反應過來。
“你是說公主?”秦劍突然意識到什麽,怪不得他拚死要殺賀鈞,如果僅僅是為了楚狂——這個凡人怎麽看都不像是一個無私博愛之人,當然不全是為了楚狂。
秦劍一直都稱朝生為公主,楚狂聽明白之後,也立馬反應過來,“他們為什麽會知道君上的存在?”如果他沒記錯的話,賀鈞和賀遙從來沒有與朝生正面接觸過。
“別管那麽多,去找她!”原隰催促道。
“那你怎麽辦?”相對於朝生,楚狂更不放心的事原隰。朝生神力強大,深不可測,六界之內鮮有對手,根本無需擔心。但是原隰現在才真的是性命堪憂。
“別管我,我死就死了,你快去找她、告訴她……”原隰語氣焦急,一時急火攻心,又吐出一口血。
“都閉嘴!”秦劍嫌他們煩,“公主暫時沒事,她那麽厲害,連本君都未必能敵她,更別說是幾個雜碎。”
“可是,山洞別封印封死了,就算我們想出去也出不去呀。”楚狂有些無力。
方才賀鈞正要殺楚狂奪取修為和元神,沒想到原隰拚盡全力推開了賀鈞。於是賀鈞的目標變成了原隰。那廝不知施了什麽法,也不知和原隰說了些什麽,總之惹怒了原隰。於是原隰就抱著同歸於盡的想法去攻擊賀鈞,結果可想而知。
最終生死之際,魔君秦劍不知為何趕來,而受傷的賀鈞倉皇而逃。只是沒想到有人給山洞上了封印,就連秦劍也一時間難以解開。不過也由此可見,為山洞設封印的並非賀鈞,他沒有這麽大的能耐。
楚狂實在沒有辦法,現在能救原隰的只有秦劍了。
“魔君,你快救救原隰,他若是死了,君上定然會不高興的。”楚狂又一次認為原隰是為了他才以身涉險,心中更是感激涕零。關鍵時候,連朝生都搬出來了。
秦劍聽到朝生很敏感,面上是看得見的不悅。他冷哼一聲,“你不說我還忘了,都說這個凡人在她心裡地位不一般,不如我們試試,看他死了,公主會不會難過!”
原隰心念一動,忽然也很想知道自己在朝生心裡究竟有多重分量。記得上次被白虎所傷,朝生說怕他死去。如果他真的死了呢,她會不會難過?為他……難過?
“別別別……”楚狂連忙轉了風向,“沒有沒有,原隰他就是長明殿裡代替初霽仙君職位的人,在君上眼裡沒什麽特別的,我就是覺得再找這麽一個人代替他的職位也太麻煩了,我想君上也是這麽想的。你知道的,君上向來不愛理那些麻煩事。”
秦劍嗤笑一聲,“行了,本君不想聽那些有的沒的。救他也行,有一個條件。”
“什麽條件?”楚狂有一種不好的預感。
“讓他離開公主身邊,此生都不許再見她。”
“不可能!”原隰斬釘截鐵道。如果是那樣的話,和死了有什麽區別。
“果然。”秦劍譏誚道,“你果然對她動心了。”
“那又如何呢?”秦劍似在歎息,又似在譏諷,“誰又能真正入她的眼?”
原隰沒有說話。
秦劍似在賭氣一般,沉思良久。
“不過這樣也好,至少你是真心誠意,不會傷害她。”他似乎想清楚了,開始運功救原隰。在感知到他體內另一股力量時,秦劍勾唇一笑,用神識對原隰傳音道:
“原來他在你體內留了一股魔氣。我現在救你,也只能用相同的力量壓製。不過這樣一來,你體內就會擁有兩道魔氣。你若心思澄明,自然可以壓製。若是癡妄執念,或許真的會入魔。與其那樣,不如現在就來魔界,本君讓你做本君的繼任者,怎麽樣?”
秦劍說的“他”自然是賀鈞。但是賀鈞居然有魔族的魔氣,此事的確值得深究。
原隰淡然道,“不怎麽樣,不去。”
“隨你。不過你日後一定會去魔界找我的。到時候,我隨時歡迎。我的,繼任者。”秦劍勾唇笑道。
他也不急於一時就要一個答覆。來日方長,一切都是未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