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1章 強軍
  冬季的嶺南附近一帶沒有江東南方時的那種陰冷，氣候還算舒爽。可是負責組織圍攻的當地大戶頭領之一的陳家家主陳立南的心情卻一點兒也高興不起來。

  他曾經在東南大周軍隊那裡服役過，也知道戰場上的一些情況。戰場上的傷兵不論敵我其實是可以不管的。然而這種宗族武裝就不一樣，在沒有絕對的軍隊中一般權威的情況下要想讓族人力戰，就不得不給死傷的人們明顯超過軍隊標準的撫恤，就是傷員也不得不以比在軍中更高的標準對待。

  以前雖然不是沒有聽說過整府出動，死傷上千的地區性族群大戰，可是那種衝突，上千人的傷亡損失往往是在至少持續好幾天的交戰中付出的。然而今天這一次，僅僅是對方幾輪猛烈的火力之下就遭遇到了上千人的傷亡損失。他從來沒有想到過火炮的火力竟然可以這麽猛也這麽準確。

  還有那幾乎如同小型床弩一般威力，射速似乎如同單兵弩一般奇快的強弩也讓圍攻的潮州地方武裝有些感覺到了畏懼。那從寨堡上射出來的重足有三兩的重箭竟然在一百五十步大概半裡左右的距離上，箭道看起來似乎仍然十分平直。兩層準備好的木盾靠人力支起來，仍然擋不住那強弩的巨大威勢，直到差不多也在這種強弩的攢射下接連不斷的付出了數百人左右的傷亡之後才湊齊了足夠的手推車和靠扁擔挑起來的重盾來最大限度的削弱強弩帶來的威脅。

  可是經歷這時間並不算長卻凶險萬分的圍攻戰。兩萬余人左右的潮州各地民兵武裝雖然在付出了接近一成傷亡的情況下還有一定作戰的士氣。負責指揮的陳立南卻再也不敢做進行圍攻的打算了。原因也很簡單：對方的戰鬥力和實力幾乎遠超自己的想象。原本以為：就算前來的那些人都是以一當十的精銳，可以百倍左右的兵力應該也能摧枯拉朽的將對方解決掉，可是卻沒有想到這兩萬人左右的人馬是不是真的對守在堡內的人佔優都很不好說。依照白天的作戰表現，如果拖到夜晚，很有可能的結果是因為對方的夜襲反擊而讓早就對強敵有些畏懼的各家武裝被徹底的擊潰。狼煙也就在這個時候滾滾的飄上了陰冷的天空之中。

  整個潮汕一帶地方的民間武裝動員起來其實遠不止兩萬人。因為在這裡只要是個成年男子並且健康，理論上大部分都有出戰的能力，如同客家那些人類似。只是各家絕大部分長老們都覺得：以百倍左右的兵力優勢圍困住那些猖狂的北佬們。順便差人到崇明島禮貌的討要個說法就可以了。最大的威脅當然不是在明處已經沿著韓江上岸的這二百人，而是很有可能從海路增援過來的新朝水師援軍。

  因此在動員兩萬多地方武裝圍攻的郭小軒在韓江岸邊的臨時寨堡的時候，有將近三萬左右包括不少船隊的人受在海面和江面上執行警備。以防其他地方的增援。

  見到狼煙從潮州腹地升起來的時候，大部分人的第一反應是不知道拿支外來的強敵偷偷摸摸的增援過來了，所以也都沒有怎樣輕視的就抽出一萬五千人左右的力量趕到了臨時寨堡附近方圓一裡左右的包圍圈附近。

  “這是在怎麽回事？你們陳家動員這麽多人，有這麽大的優勢。怎麽畏畏縮縮離著對方比弓箭射遠的距離以上？還死傷了那麽多人，怎麽指揮的？”

  此時的陳立南深知寨堡上的那股強敵的實力，沒有說什麽風涼話，也沒有爭辯什麽。不過思索片刻還是說道：“你們差遣少數人去試一試那守軍就明白了。如果不願意的話，可以看一看這個-——”陳立南指著車盾上至少接連不斷的射穿了三張臨時木盾的一支三兩重箭說道。整個車盾上至少插上了七支這樣的重箭，幾乎每一支都能讓整個箭頭徹底的穿過厚重的三層木盾。

  再向其他的地方望去，其他剛剛部署好的扁擔盾和臨時湊合的車盾也大致如此。很多在強弩的連綿不斷射擊下死傷的人往往從前到後沒有插著拔不出來的箭支，而是往往被整個人徹底打穿。

  “這一夜挨過去如果沒有什麽大的變動，我們就差人聯系下吧？”見到這種情況，趕來增援的林家負責零頭的人也在震驚中有些憂慮了。

  潮汕之地雖然地方上的組織還尚可，但也不是不開化的蠻夷之地或者只知道一味強來的人群。一開始到來的這二百多人就是這麽精銳的力量。那只能說明可能有兩種情況：一種是那新朝的軍力的確如傳聞般的那樣不可思議，就是分散派過來的治安武裝都如同過去大周軍隊中幾十裡挑一的精銳一般。當然還有一種更壞的可能：就是那崇明島的張小磊本來就看潮汕之地不太順眼，要讓此地大族徹底被拆散瓦解，整個地方的民眾如同被征服的雲貴一帶外族邊民一般對待。在這種情況下，就不能單純的指望依靠顯擺自己的底牌和武力來講價了。

  夜幕降臨下來的時候，臨近寨堡半裡距離上的至少三萬人都渡過了一個不眠之夜。雖然被圍困中的強敵沒有采取什麽令人不安的突襲。可是整整一夜的時間內接連不斷射出的幾千支強弩弩箭還有幾十枚威力不小的實心重彈還是給隊伍造成了二百多人的死傷。剛剛從水路增援過來的人們也感覺到了這不同尋常的對手帶來的巨大壓力。

  在天色徹底放亮的時候，陳、林、黃、吳等家聯合派出了由七個人組成的“談判代表團”為了表示誠意，在喊話之後按照寨堡上的要求一個個在吃手空拳的情況下來到了寨堡附近並押送入內，被專門派出去的雜役徹底捆綁並蒙眼抬入了堡內，作風似乎形同匪人一般。

  “你們前來，是想要和朝廷講條件麽？”經歷了一晝夜的戰鬥，郭小軒感覺到的壓力也減輕了不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