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一巫,一卜,一俗
忘憂忘憂,憂愁煩惱盡皆忘卻。
自從去過了忘憂館,金燦就通過各方渠道打聽這家神秘的典當鋪。
可惜,所知者寥寥無幾。
在寥寥數人的口中,這是一處真正能夠解除顧客煩惱的地方。
感恩的心態下,這些人不是沒有想過替忘憂館打打廣告,可總是話到口邊,就將宣傳的事忘得一乾二淨。
唯獨在身邊人真正有了需求而被問到時,他們才會想起它的存在。
神秘,卻又非海市蜃樓。
這麽神奇的地方,如果它的主人能來礦區幫助自己,一定會迎刃而解。
當女兒向自己提到忘憂館時,他自然歡喜萬分。可對方能否來到這裡幫忙,他確實沒有把握。
如果他不是被困在這裡,一定會去嘗試一番。
即便沒有妻子的紅色名片,他也可以找劉志去借。
但是,生活沒有假設。
盼著女兒將尤老板請來,又希望女兒能夠置身事外。
此時此刻,見到尤忘心真正出現在這裡,複雜的矛盾心思土崩瓦解。
手中的雪茄煙來不及掐滅,乾脆直接扔進了煙灰缸,一雙肥厚的大手早早伸了出來,赤腳迎了過去。
繞開了走在前面的金林夕,熱情地握住了尤忘心的雙手連連搖晃。
笑聲朗朗,金牙燦爛。
“尤老板大駕光臨,鄙人有失遠迎,莫要見怪。”
到了這麽緊要的地步,還在文縐縐地“賣弄才華”,果然還是那個熟悉的暴發戶。
尤忘心被對方熱情的態度搞得雲裡霧裡,並不健壯的身軀隨著握手的動作左右亂晃。
再這樣下去,非得被當做麻袋甩出去。
稍稍有些錯愕和吃味的金林夕反應過來,後退兩步湊近熱情的父親,雙手很自然地叉在腰上。
“陽光燦爛,你太不給面子了吧?我可是先進來的。”
陽光燦爛?這又是什麽梗?
尤忘心忍受不住對方的大力搖晃和硌手疼痛,借著金燦發愣的機會迅速抽出了雙手。
好家夥!
十枚大金瘤子戴在手上,和誰握手不得淤青滿滿啊。
心中腹誹,卻不影響口中打招呼。
“金老……呃,金叔,不要見外,我和金林夕一次過來,就是為了解決當前的難題。
咱們坐下慢慢聊?”
瞧到金燦還有握手的意圖,尤忘心連忙指了指待客廳中的沙發。
坐下慢慢聊?
好像也對!
但是尤老板為什麽喊他“金叔”呢,不管這些細枝末節,還是正事要緊。
金燦開心地動動下巴,趕緊讓開擋路的肥碩身軀,還在自己女兒的肩頭輕拍兩下以示感激。
雖然女兒搞鬼薅光了自己的頭髮,但對自己的親骨肉就是恨不起來。
現在又不計前嫌地幫了這麽大的忙,小棉襖的名頭果然不假!
客套和寒暄結束,金燦和尤忘心也對面坐下,接下來便該話入正題。
至於金林夕,早被孟先茹強拉著進入廚房忙活,捎帶著去了解她的“戀愛”細節。
礦區發生怪事的敘述和馬無畏等人講述得差不多,只是更為細致一些。
當然,還有小小的不同。
金礦深處的遠古墓葬並非礦工們最先發現,而是副礦長周正。
在勘探和采礦作業中,發現遠古墓葬是要上報自管會的。
古跡的上報、保護和發掘都需要封存礦井,日進鬥金的金礦作業勢必要暫停一段時間。
周正在敵國金礦佔有不小的股份,擔心自己的利益受損,他帶著兩個親信將墓葬重新掩埋,還囑咐礦工不在這條礦道繼續挖掘。
誰知,第二天下礦的王二和付彪由於倒休未曾接到周正的通知,機緣巧合下來到了那條礦道,還將墓葬又一次挖掘出來。
其後的事情,尤忘心已經聽過,並沒有實質的區別。
“金叔,在此之後,礦道是否關閉?如果方便的話,我想下礦看看。”
“直接下井嗎?會不會太倉促?”
“在來的路上也了解了一些,現在聽您這麽一說,情況應該差不太多。哦,您請的那些能人異士我能見見嗎?”
“沒問題,吃過午飯我就派人請他過來。”
“另外,我還需要一些……”
“明白……我安排人去做。”
“……”
兩人一問一答敲定最後的小細節,廚房那邊又是另一番景象。
廚房在小洋樓的後側,與待客廳隻隔了兩道木門,但就是木門的阻隔,外界根本聽不到母女兩人的低語。
忙碌慣了,孟先茹也不習慣差使傭人,在來到這裡以後,乾脆將幫傭攆到礦區大食堂打下手。
鍋上已經做上了米飯和蒸饃,現在母女倆正對坐在方桌前擇菜閑聊。
“林夕,你倆是什麽時候處上的?”
“……”
“林夕,你們沒有住在一起吧?”
“……”
“林夕,打算什麽時候去見見他的父母?”
“……”
金林夕一邊擇菜,一邊聽著母親的嘮叨,一開始還有面紅耳赤般的羞惱,後來也就習以為常了。
不問對方的人品和學識,也不問男方的家庭情況,唯獨在這些雞毛蒜皮的小事上打轉,似乎想要急急將自己嫁出去一般。
自己有這麽差嘛!
退一步講,自己和尤忘心不過“確定關系”一個晚上,之前沒有半點征兆。
從最初的眩暈中清醒過來,再結合當時的種種怪異,她都懷疑對方是否誠心交往。
盡管如此,她還是情不自禁地摸了摸中指上的……頂針。
不得不說,這枚假戒指真不怎麽好看,但心裡卻有看不夠的喜歡。
女兒在對面支吾以對,孟先茹細細注意著她的一舉一動,想要挖掘出更深的一點內幕。
身為母親,再怎麽急切地盼望女兒有一個好歸宿,心中起碼的慎重還是有的。
金林夕摸頂針的小動作也瞞不住她,擇菜的雙手猛然停在空中,輕咦一聲湊了過去。
“這是小尤送的?好像是縫衣服的頂針吧?”
“……嗯。”無意識地應承一聲,金林夕腦中仍在胡思亂想。
“這小子,怎麽和燦哥一個德行,盡送一些敷衍人的東西……”
孟先茹暗啐一口,嘴裡似乎有些感觸地“抱怨”。
或許是想到自己的過往,她忽地噗嗤一笑,眼眸中閃現出回味的幸福色彩。
“也好,這樣的男人本質不壞,哪怕中間有點小坎坷……
哦,林夕,一定要將對方的經濟大權收到自己手中,零花錢可以有,但一定不能多!
男兒有錢多變壞,防著點好。”
回味色彩迅速斂去,繼續扮演著好母親的角色。
兀自處在半走神狀態的金林夕,本能地點點頭,口中也在做著回應。
“放心吧,他的錢我早已有數……呃,媽,你說啥呢,我們才剛剛認識!”
說到一半,她腦中恢復了一點清醒,連忙羞惱地丟出手中的韭菜,俏臉上的紅暈更濃。
對於女兒的“精明能乾”,孟先茹自然大為欣慰+自愧不如。
母女間的調侃和嬉笑,不斷從廚房門縫和窗縫溢出,其樂融融。
……
四人圍坐的午餐吃得異常盡興,最初還有一點小小的生分,慢慢也就熟悉起來。
得到妻子的暗中提醒,金燦也對這個“女兒男友”更加熱情,再加上礦上的詭事有了眉目,開懷暢飲在所難免。
擔心或許也有。
但一想到忘憂館的神奇,壓在肩上的巨石便完全卸去,近乎盲目的信任讓自己心安無比。
……
下午,兩點十分。
還是在小洋樓的待客廳,五個男人圍坐在茶幾四周漫語交談。
不過,話題始終圍繞著新礦發生的古怪,氣氛有些沉悶肅然。
除了金燦和尤忘心,還有三個年齡差別很大的“江湖人士”(堅持賴在電視機前‘看影視劇’的金林夕不計在內)。
一巫,一卜,一俗。
巫者南郭生,約莫五旬上下,來自霧海市南部深山,是本地赫赫有名的一個擅長巫術的隱者,與金燦的關系莫逆。
卜者郭天德,年近七旬,自雲天市千裡迢迢趕來,精研卜算和堪輿山水,來到這裡是為求財。
俗者吳明書,四十出頭,所在地不詳,一直從事搬山行當,精研不可說,來到這裡也是為求財。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