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難關
  033　難關
  服裝廠的事兒黃了，說好的安置費也沒了著落。看著被拆得七零八落的機械廠，工人們欲哭無淚。

  即便是再不務正業，整天罵娘、的混球，娘都沒了，罵誰去？
  如果港商是真的，也許能夠得到些補償，或者在新的廠子裡找份工作。可那家夥就是個贗品啊，被某個手段粗暴的人一頓老拳揍得現了原形，現在還在局子裡待著呢！
  有不少住在機械廠區裡的職工，一合計，都怪蔣英宇，都怪縣裡，都怪武達！我們要去討個說法！

  前前後後一聯系，男女老幼，拖家帶口的烏泱泱上千號人，都擠到縣府大院靜坐。

  是真的靜坐，什麽話都不說，什麽事兒都不做。任你哪位領導出面，任你如何的勸說，我自巋然不動。

  本以為到了中午，總得要吃飯吧，人群自然就會散去了。沒想到人家是有備而來，拿出暖水瓶，掏出饅頭鹹菜，就著開水開始吃起來。

  有頑皮的孩子嫌鹹菜不好吃，被娘老子一巴掌抽得哭哭啼啼幾聲，就再也不敢抱怨了。因為娘老子說了，說不定這就是最後一頓飯了，今天吃了午飯，晚上回家就全家喝耗子藥去！

  看著油鹽不進的人群，有人就出主意：“要不，咱們調武警過來？”

  話剛出口，就被縣長一腳踹到了一邊：“你特麽的想害死我啊！逮誰？為什麽抓他們？他們就是為了要口飯吃，犯著誰了？”

  有位很有名望的人說過，不在沉默中爆發，就在沉默中滅亡。眼前這些沉默的人群，不管是爆發還是滅亡，都不是一個小小的縣長能背得起的啊！

  縣長不由得羨慕起蔣英宇來了。

  你個孫子兒，跑到裡面躲清靜去了，最多也就是判個十年八年的事兒。我這要是出了大簍子，想死都難啊！

  對了，剛才不是有群眾說都怪武達嗎？怪他揭開了蓋子，怪他沒有等大家得到了安置費、補償款之後再揭蓋子嗎？
  雖然武達有點冤枉，因為那個騙子根本就沒打算掏一分錢。但本著死道友不死貧道的精神，就讓武達出面來接手這個燙手山芋吧！
  此時的武達，非常的忙碌。

  各鄉鎮的荒山承包了下來，但各處的蘑菇的品種不同，品級、品相也不同，價格自然也不一樣。

  賣了高價的自然歡喜，賣了低價的就開始鬧騰。說什麽裡面有黑幕啊，有人情分啊。新招的員工也對業務不熟悉，也確實有照顧自己鄉親的不太公平的舉動。隻把武達忙得那個焦頭爛額，恨不得一個人撕成兩個人使喚。

  其實本來也不用這麽忙碌，武達是萬萬沒想到，趙老那一批專家教授的號召力那麽強。根本不用什麽廣告，在上層的圈子裡，都知道有這麽個桃源蘑菇了。

  價錢不是事兒，多高都無所謂，但人家要新鮮。哪裡的野生蘑菇乾不好找，人家幹嘛非得要你的？

  西洲的好辦，泡沫箱加冰塊，一天之內絕不會有任何問題。

  臨近的外省也好辦，廂貨加空調，全程冷鏈，三五天保證到貨。

  最難辦的，是帝都那邊。

  路程太遠，綠皮火車的速度又慢，等到了帝都，蘑菇非得臭了不可。那邊的人金貴，萬一吃壞了肚子，武達的公司估計立刻就得關張大吉。

  一咬牙，一跺腳，咱走空運！
  陳長生被武達的魄力震懾住了：“你這是要往死裡坑人啊！一個爛蘑菇，愣是讓你走出了大龍蝦的檔次啊！”

  帝都那邊，接到去機場提貨電話的樓姐也驚呆了：“你這，玩兒的夠大的啊！夠本錢嗎？”

  “怎麽不夠本錢，你以為運費誰出？”武達絲毫沒有不好意思的意思，“姐，你在帝都設個點兒，有個不大的冷庫就行，專門負責運送這些。我給你個最低價，剩下的你想賣多高都行！”

  樓姐也不是矯情的人：“成！我也試試做生意，免得退休了沒事乾！錢我也不多要你的，夠我的開支了，剩下的都是你的。我要是想賺錢，還需要你來提攜？”

  其他各處的專家教授也很給力，武達也是這麽個操作的路數。明星帶貨，效果很好的嘛！而且在當下，這些人的權威性絕對不是那些明星可比的。

  就在武達YY著，要不要真弄點明星代言，順便帶一波貨的時候，就忽然接到了縣長讓他解決機械廠的電話。

  替你們解決了騙子的問題，替你們挽回了巨大的經濟損失，不給點兒獎金就算了，這一而再、再而三的逼著俺解決問題，我該你們的啊？

  到了縣裡一看，武達的怨氣是一點兒都沒有了。

  上千灰頭土臉的人，面若死灰。那是對未來的迷惘，是不知道將來怎麽活下去的恐懼。

  如果是心思活絡的人還好辦，擺個小攤，賣點雜貨，總能活下去。

  踏踏實實乾活的人，就難了！

  他們一輩子都在廠子裡，本以為可以安安穩穩地工作一輩子，安安穩穩地工作到退休，再安安穩穩地老去。

  他們不會別的技術，也缺乏跟別人打交道的經驗和能力。除了已經過時的技術，他們一無所有。甚至，連住的房子都是公家的。廠區一拆除，他們連住的地方都沒有了。

  可要武達把他們全部接手下來，臣妾做不到啊！

  桃源公司走的是農戶采集加大棚種植的路線，這些工人未必肯乾農活，也未必會乾。讓很傲嬌的工人階級去幹農活，丟份兒啊！
  維護冷庫、製冰、打包裝、送貨，倒是能安排幾個，但最多安排二三十個人。還有桃源村的鄉親們，也都需要安排啊！

  總不能公司剛有點起色，就搞得臃腫不堪，人浮於事吧？

  縣長也得講道理啊！

  看武達確實很為難，縣長出了個招兒：“要不，你把機械廠接手，還進行機械加工？”

  “做不了！”武達當場回絕，“我一個種蘑菇的，搞機械加工，不搭界啊！”

  其實，真要搞個小農機，比如插秧機、脫粒機什麽的，雖然沒有多少錢好賺，養活那些人還是夠的。

  但問題又說回來了，只夠吃飯的生意，那能叫做生意嗎？

  而且還有個重大的問題，機械廠的設備實在是太老了，衝壓機都是三十年前的老機器了，怎麽生產？難道用手一點點地敲？

  縣長也是個拗脾氣，死貓咬雞，就盯著這一口了：“我不管，你今天不想出解決的辦法，就別想出這個門！”

  看這位縣長還有點為民請命的意思，武達也不難為他：“我有兩個思路，你考慮一下。一，由縣裡擔保，走銀行貸款，全面改良更新機械廠的設備，設立新的經營路線。”

  “這個不行！為了發工資，機械廠還欠著銀行的錢呢！想再貸點款，不容易啊！”、

  “第二條路子是這樣的，我出一部分錢，”看縣長喜笑顏開，武達趕緊潑冷水，“招一部分勤勞肯乾、有一定電路基礎的老員工，組建一個電風扇廠。”

  “一部分人，到底是多少人？”

  “不到五十吧！偷奸耍滑的，長期泡病號的，原來的領導班子，一概不要！”

  這麽狠辣的條件，縣長猶豫了：“領導班子的，就不能考慮考慮嗎？他們都很有管理經驗啊！”

  看武達似笑非笑地看著自己，縣長也知道自己的話，實在沒什麽說服力：“成，就按你說的辦！先安置一部分人再說！大不了，我去給銀行的人磕頭，好歹再貸點款，把眼前的難關過了再說！”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