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章 奇怪的老人
  關於僵屍俊秀死而復活的消息已經傳遍了江南的每一個角落，但凡武林中人都已知曉。這已是笑不敗被殺之後第三天的事情了。平安童菲他們已經成功從深山叢林裡逃生出來，來到了一個無名小鎮。

  天已正午，陽光照射在小鎮街道兩邊的屋簷上，反射出炫目的光暈。屋脊皆是瓦片蓋頂遮漏。有不少房子的瓦片被風刮走，好些人在屋頂上給自家房子補漏。青石板街上隨處可見被風吹落的殘瓦碎片，以及一些故枝敗葉。不用問也知道，小鎮昨晚上或者今晨遭遇過風暴襲擊。因為除此此外，還有一間殘破不堪的土胚房被大風掀翻在地，一個年逾七旬的老者蹲在已然倒塌的屋子前流淚。

  老者看上去精神很不好，面色蠟黃，很明顯是營養不良所致。

  平安和相槨商量了一下，慢慢朝老者走了過去。

  老者已是滿頭白發，眼窩深陷，雙目無神，可是耳朵卻十分靈敏，聽到有人走了過來，抬頭朝這邊看了過來。平安和相槨相互看了一眼，誰也沒有說話，徑直走向那位老者。

  童菲帶著其他人躲在小鎮西頭的叢林裡等待消息。他們兩先行出來小鎮察看情況的。剛經歷過生死，可不能粗心大意，必須搞清楚小鎮的情況再說。從目前的局勢上看，他們明顯處於下風，明顯把自己置於明處。敵在暗我在明，較量起來的確佔不到半點便宜。

  相槨說道：“平安，發現沒有，從我們兩出現在這個小鎮的那一刻，包括正在屋頂上補漏的幾個居民，好像鎮子裡沒有更多的人。我們的到來並未引起他們的恐慌和驚奇，這能說明什麽問題呢？你分析分析看。”

  平安聽懂了他的意思，歎息道：“你是說這些可能有問題。”

  相槨：“不管有沒有問題，小心一點總有好處。”

  平安又是一聲歎息：“也對，我也是這麽想的。要不這樣，我去找那位老人家打探一下鎮子裡的情況，你回去跟童菲說一下這邊的情況，沒有我的消息決不可輕易進鎮。”

  相槨道：“我留下，你回去。你是我們的最高指揮官，沒有我可以，但沒有你不行。”

  平安停了下來，回頭看看那些正在屋頂上補漏的居民，發現那些居民都在盯著他們看，一個個恨吃驚的樣子。隨後幾個居民收回盯他們的目光，繼續補漏。這些人應該沒有問題吧。平安在心裡想。

  那位老者站起來，並未理睬他們，轉身倒背雙手，慢騰騰朝小鎮街東頭走去。

  平安道：“你發現那位老者有什麽問題？”

  相槨：“不像是有功夫的樣子，加上之前我們觀察到的他的臉色，應該不是我們的敵人，至少他應該不會武功。”

  “嗯，我跟你想的一樣。”平安道。

  相槨：“既然進來了，何不一直走過去瞧瞧，看看小鎮上有沒有客棧之內可以投宿的地方。我們在林子裡折騰了兩天，好不容易甩掉了僵屍俊秀的追蹤來到了這裡，再不找家客棧休息一下，吃些東西補充一下體力，一旦遇到敵人就只能束手就擒了。”

  平安環視了一下街道兩邊的居民房，發現大多數門戶緊閉，不像有人居住的樣子，便說道：“這樣，還是按照我之前說的辦，你速回去跟童菲匯報一下這邊的情況，我去追上那老者打探一下情況。別想著跟我找理由留下，這是命令，你必須服從。”

  相槨嘴上沒說，心裡卻在想：想讓我聽你的，除非你我切磋一下徹底打敗我，否則別想，不過看在你能服眾的份上，我就聽你一次，回去找童菲匯報小鎮的情況。

  琢磨到這裡，相槨謙和地笑笑，啥也沒說轉身走了。

  平安回頭看著他離開了小鎮，發現正在補漏的那些居民並未在意相槨的離開，仍然在專心地補漏，便放心了，加快速度朝那老者走去的方向追趕下去。

  原本想老者走了之後，返回去向那些正在屋頂上補漏的居民打探一下小鎮的情況的，可是臨了平安又沒有那麽做，覺得還是找老者打探更好。一個本分的老實人，撒謊欺騙他的系數要比年輕人低許多。除此以外，他還有另一個目的，就是想一路過去觀察一下。

  老者背著雙手慢騰騰地走著，很快平安便追趕上來了。

  老者聽到背後腳步聲響，下意思回頭來看。

  平安那張看不到血色的長臉露出一絲難得的笑意，走近那老者道：“老人家，我想跟你打聽個事。你們這昨晚上遭遇大風暴了嗎？”

  老者眼神空洞無神地盯著他，伸手指著藍天白雲做著手勢，嘴裡在咿咿呀呀地說著什麽。

  見鬼，這老頭居然是個啞巴，怪不得行為怪異得有些離譜。

  平安在心裡歎息一聲，搞不懂老者的手語是何意思，衝他撇嘴笑了一下，走了。

  老者卻從背後追上來，拽住他的手，嘴裡在咿咿呀呀地鳥語著什麽，那隻手繼續指向小鎮上空對的藍天白雲。老家夥到底想對他說什麽呢。平安有些糊塗了。

  便在此時，忽然左側民房的窗戶打開，一個頭髮花白的老婦人從鏤花窗戶裡探出頭來嚷道：“死鬼，跑那裡去了，吃飯了。快進來。”

  老頭仍然在咿咿呀呀地說著什麽，不管三七二十一拉著平安往他家走去。

  平安掰開他的手道：“老人家，你的好意我心領了，我剛吃過不餓。”

  老婦人道：“年輕的軍爺，你誤會我丈夫的意思，我丈夫不是拉你進來吃飯，因為我們自己也沒有飯吃，就煮了些野菜充饑。他的意思是想拉你進來陪我們說說話。我兒子前不久進山打獵的時候被老虎吃掉了，我兒媳婦絕望之下上吊自盡了。剛才你過來看到的那所倒塌的土胚房便是我和老頭子住的。這個房子是我兒子和媳婦的。現在他們走了，我們就回來幫他們守著這個家。也許這就是天意，昨天剛搬到這裡來，就遭遇了百年一遇的風暴。”

  平安歎息道：“我明白了。老人家，我就不進來了，就在這裡跟兩老聊聊吧。你們這個鎮子一共有多少人。怎麽看上去大多數的房屋沒人居住呢。”

  老婦人說道：“去年冬天小鎮經過部隊的洗劫，糧食都被搶光了。很多人家裡沒有糧食，加上今年開春雨水太多，種在地裡的莊稼都被淹死了。沒辦法，大多數人決定舉家搬遷。於是鎮子了便只剩下我們這些人了。”

  老頭站在平安身邊沒有說話，想說話也說不出來，平安又不懂他的意思，乾脆不說了。

  平安又問：“那些正在屋頂上補漏的人可是鎮上的居民？”

  老婦人點頭道：“是的，他們都是鎮上的居民。也是跟我家一樣遭遇過不幸的人。生與死對我們來說不可怕。今天早晨就有十幾個士兵從鎮子裡經過，還殺死了一個老人，搶走了老人家的唯一一袋糧食。我們這些人就協同一心，拿起鋤頭扁擔當武器，把那幫強盜趕跑了。”

  原來如此，怪不得小鎮如此蕭條，毫無生氣可言。平安聽罷老婦人一席話，在心裡琢磨起來。

  “軍爺，我看你是個好人，要不進來喝杯茶吧。家裡沒有好吃的招待軍爺，一杯茶還是招待得起的。”老婦人說道。

  平安低頭看了下自己的裝扮，苦笑了笑。沒錯，他身上穿著的，還是之前在那個村子裡穿的大清士兵的製服。這有點諷刺的意味。可奇怪的是，老婦人既然說今天早晨便有十幾個士兵模樣的進來殺了人，那又為什麽見了他一點也不害怕呢。

  對，明白了，她是在誘使他進去喝茶，然後跟他老伴聯手取他性命。

  那就將計就計，進去看看他們到底是些什麽人。如果兩人有武功，或者殺人的凶器不是她說的鋤頭扁擔之類，那就說明他們就是蒼井穆月派來攔截他們的人。或者就是僵屍俊秀帶來的人。昨天死而復活的僵屍俊秀帶著一隊人馬竄越叢林追殺未遂，或許已經預料到他們要來這根小鎮，便事先控制了鎮子裡的所有人，提前在此設下埋伏，靜等他們出現上鉤。

  如此想來，平安的心思便變得有些複雜起來，但為了打探清楚這裡的真實情況，不得不鋌而走險，於是衝那老婦人笑笑，拉著身邊的那位老頭走進屋去。

  老婦人恨客氣地給他倒了一杯熱茶，然後很有禮貌地招呼著平安在房間裡的一把破竹椅上坐下，雙手捧起那杯茶恭恭敬敬地遞給平安。

  平安伸手接過茶杯，眼睛盯著杯子裡茶水的顏色看著。茶水呈現出橙紅色，香氣四溢。

  老婦人道：“老頭子，去把我箱子裡的錢拿來交給這位軍爺。兒子和媳婦都死了，我們兩可不能再有什麽意外，一定要幫兒子媳婦看住這個家。”

  老頭嗯嗯連聲走進裡屋去了。

  一會兒便揣著一個布包走了出來。

  老婦人把布包接過來放在平安面前的破桌子上打開，居然全是些普通的首飾。

  平安道：“老人家，你誤會我的意思了。我不是什麽壞人，我是”

  說到這裡趕緊閉嘴，不再往下說了。

  老婦人道：“軍爺，我知道這些東西不值錢，可家裡便隻這麽點值錢的家當了啊。”

  平安道：“老人家，你真的誤會我了，我是好人。再說大清的部隊裡好人總比壞人多吧。”

  “軍爺，你說到點上了，我就是這麽想的，你肯定是個好軍人。不然我也不會叫你進屋子裡來。軍爺，其實我也沒有別的意思，我就是想讓軍爺幫我一個忙。”

  老婦人說到這裡，居然拉著他丈夫在平安面前跪了下來。

  平安大驚：“老人家，你們這是要幹什麽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