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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宋》第371章 客商
  第371章 客商
  賈似道怪異的表情,驚得桌上的人全都站起來,那幾個從他嘴裡嚅嚅而出的詞,一下點明了那張臉上如喪考妣的緣由,眾人的酒意,一下子去了不少。

  “漢中大捷?”大家互相黑著臉對視:“怎麽可能?!”

  副使李伯增趕忙上前,也顧不得禮法,直接拿眼睛越過賈似道的肩頭去看他手上的公文內容,看了幾眼,就倒抽著冷氣退回來,面容複雜的衝其他人點點頭。

  “是真的!這是從漢中發過來的捷報,有四川製置使司的大印,斷然不假!”

  那就是真的了!

  好像在跟著李伯增學一樣,所有的人一齊倒抽冷氣,嘶嘶的聲音響成一片。

  十來萬蒙古兵啊,怎麽敗的?漢中就那麽幾萬宋兵,還是東拚西湊的蠻兵居多,怎麽贏的?

  賈似道還在對著公文發怔,大家隻好把疑問拋向李伯增,李伯增攤開雙手,習慣性的道:“我哪裡知道?公文上沒寫那麽細。”

  這酒看來是喝不下去了,眾人滿腹心事,都皺著眉頭坐立難安。

  蒙古兵敗北,倒還無所謂,大宋武威長久,北虜哪次南下不是退回去收場,勝敗乃常事,不出奇。

  難辦的是,蒙古國的漠南漢地總理忽必烈生死不明。

  這就頭大了,漢地總理總攬漢地一應事務,這次議和沒有他點頭,是不行的。

  他沒了,找誰去?難道不遠萬裡的去和林找貴由汗?

  聽說貴由汗正在發兵西征,跟他的叔叔拔都鬧得不可開交,不在和林城,黃沙萬裡蹤跡難尋,等使者屁顛顛的找到他,黃花菜都涼了。

  你說你個漢地總理位高權重,想耶律楚材那樣呆在西京享福不好嗎?何必身先士卒親自帶兵到處跑,這下好了,著了道兒性命堪憂,倒是為難了想要找你喝合歡酒的我們啊。

  賈似道良久才轉過身來,一屁股跌坐在椅子上。

  他拿死魚眼瞪著諸人,看得大家心裡發毛,然後出聲苦澀的問:“諸位,忽必烈如果死了,如何下台?”

  大家都低著頭,無人言語。

  如何下台?怕是不好下台!忽必烈一死,蒙古國必然報復,這場戰事,一時半會如何收場。

  堂吏翁應龍腦子一抽,百般無奈之下想出個餿主意:“大人,此事是四川出的事,他們弄死的忽必烈,理應他們負責,一旦議和不成,就向朝廷上奏,讓他們出人定罪,送到蒙古國去賠款伏法!”

  此話一出,廳中的人都看向了他。

  目光中充滿鄙夷,如看著一個傻子一般看他。

  這話說得厚臉皮至極,連在座的諸多官場老油條都聽不下去,覺得翁應龍此人下賤無比,連底褲都不要了。

  副使李伯增當即搖頭:“荒唐!以少敵多、以寡擊眾,還取得大勝揚我國威,這是值得褒獎表揚的柱國之臣,豈有把他綁了送給敵國乞和之理?朝中都是明朗君子,官家正如清明聖君,難道會不明白這個道理?這話在這裡說說也就罷了,切勿在外傳播,否則同僚口水都要淹死你!”

  賈似道也恨鐵不成鋼的怒目瞪眼,翁應龍是他一手提拔的心腹之人,這當口說出不過腦子的渾話來,令他急上又氣,喝道:“住嘴!你就不能想想妥當點的主意嗎?”

  翁應龍話一出口,就自知失言,趕緊喏喏的坐下,垂頭不敢言。

  花廳裡沉寂下來,人人都在思量,至於思量什麽,就各懷各的心思了。

  半響之後,賈似道又看了一遍手裡的公文,把紙扔到桌上,仰天歎口氣,幽幽的道:“如今之計,唯有走一步看一步了,漢水河谷硝煙未盡,蠻將長孫弘還在裡面打掃戰場,沒有發現忽必烈的屍首,這倒是一件不幸中的萬幸,不管怎樣,活要見人、死要見屍,要派人過去尋找,如果是活人就是天佑我等,如果死了……”

  他頓一頓,又歎口氣:“那也要把屍首找回來,送回去解釋一番,道明兩國交兵總有意外,只要能議和,我們多賠點錢也行啊。”

  “這也是朝廷的意思,官家不想打仗,兵戈一起,黃金萬兩,不如年年用些銀錢換個平安。”他最後補充道。

  眾人聽了,也都覺得唯有這個辦法可行,眼下不知具體情況,還不能妄下判斷,賈似道不愧老成謀國。這場戰亂,歸根結底因賈似道接受范用吉的投降而起,要上溯源頭,賈似道難咎其責,如果議和不成,賈似道肯定會有波及,所以忽必烈死掉,他是最惶急的。

  樹倒猢猻散,賈似道這棵大樹本來枝繁葉茂,可以乘涼,如果倒了,那麽攀附於他的在座諸位,就得另想別處抱大腿了。

  話音落地,宴席就草草的散了,離開的人**頭接耳的竊竊私語,留下的賈似道愁雲慘淡來回度步,這一段時間,都得這樣子過了。

  …….
  漢水河谷延綿七百裡,河岸上打得天昏地暗,與河上打魚求生的普通人家來說,卻是如隔岸觀火。

  河岸兩側,是兩個天地,左岸是戰場,因為這邊土地開闊便於軍隊展開,而右岸全是秦嶺余脈,起伏的山勢就挨著江水延綿伸展,好像一道山牆一樣壓著漢水,而河水浩瀚,波濤寬廣,河上沒有渡橋,一些渡口也早就沒了船影人蹤,唯有一些漏網的漁舟,躲在岸邊草叢深處一邊小心的隱藏著船隻,一邊膽戰心驚的看著對岸烽火連天的廝殺。

  在其中,混有一艘稍微大點的船隻,也就不大那麽顯眼了。

  這是一艘尋常的江河貨船,並不大,單桅平底,停在洵州附近漢江上一片蘆葦蕩裡,船艙中坐著七八個人,著漢服打扮,在他們周圍,都是一些貨擔箱籠,看樣子,是一群客商。

  這些人不像一般宋人客商那樣戴的襆頭,都是一色的氈帽,帽簷寬大,把整個頭都罩在裡面,縱然天氣並不寒冷,他們也不肯把帽子摘下來。

  船在蘆葦叢中,放下了桅杆,從外面看進去,除了一片蘆花飄蕩,什麽也見不到,船和人躲在裡面,很安全。

  而在船上,從蘆葦杆的縫隙裡,卻可以潦草的看到對岸的煙塵,稍稍側耳細聽,那驚心動魄的喊殺聲與呐喊聲,聲聲入耳,就連澎湃的江水,波濤拍岸,也無法壓製住這樣令人心悸的聲響。

  一個麻衣麻鞋夥計樣打扮的人,趴在船幫子上眯著眼偷偷摸摸的朝對岸望了許久,方才爬回來,貓著腰進了艙室,大概趴得累了,頭上出汗,他取下了頭上氈帽扇風,露出髡發來。

  艙室裡的其他人,見他進來,都七嘴八舌的發問:“怎麽樣?”

  夥計點頭:“貌似平靜了許多,岸上來往奔走的軍人也少了,大概再過幾日,這一帶就會太平了。”

  艙中的人都是跟夥計一樣的麻衣穿著,聞聲大喜,紛紛雙手合十朝天禱告:“佛祖在上,謝天謝地,這天殺的兵災終於要過去了,我們在這裡耽擱許多時日,也有熬過去的一天!”

  艙室中間,一個蒲團上坐著一個年歲老成的人,衣著比其他的人要華麗,雖然外面套著布衣,但裡面露出來的綢緞領子彰顯出此人是這夥人裡,最尊貴的一個,也就是這夥人的頭。

  客商的頭,當然就是東家了,其他的人,都是夥計。

  東家叫做烏延胡裡罕,女真商人,世居西京,常年往來於金宋兩地,南貨北賣、北貨南販,從中賺取巨額差價,因為在漢中有分店,所以漢水也是常常走的,對沿途山水非常熟悉,這次蒙宋交戰,事發突然,他也能在夾縫裡尋找到一個僻靜處,安安穩穩的藏好自己的一船家當。

  烏延聽到瞭望的夥計這麽說,心也放了下來,掂著胡須道:“好啊,藏在這裡許多天,糧食都快吃光了,趁著今日夜黑,我們就起帆溜走,趕往襄陽,這一趟生出橫禍,兆頭不好,得趕快把船上貨物交割了,在宋國境內避一避才是。”

  眾人都稱是,那剛進來的夥計卻指著艙室正中,出言道:“東家,我們走掉是自然的,這個人怎麽辦?”

  在船艙中的地板上,躺著一個渾身赤條條的人,髡發小辮,眼目緊閉,昏昏然的睡在那裡,不知暈過去了多久。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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