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不快點登入,你們這些看小說都不登入就離開的。
登入可以幫助你收藏跟紀錄愛書,大叔的心血要多來支持。
不然管理員會難過。
《立宋》第255章 官家敬他三分
  第255章 官家敬他三分
  這話說出來,就很誇張了。

  長孫弘的身上的汗毛都快炸了,被南宋排得進前幾名的大人物這樣稱讚,並不是一般的人受得起的。

  他又驚又喜,趕緊的站起身,深深的鞠躬,拱手謙虛:“大人過獎了,末將不過做了些該做的事,亂戰之中,所為者不過求生,不敢貪圖其他,大人這般誇獎,實在過了。”

  王夔也起身附和道:“長孫弘雖勞苦功高,不過兩位大人心知即可,說得多了,反而不美了。”

  說話聽音,孟珙和董槐算是官場人精,當然明白。

  “木秀於林風必摧之,長孫小兄弟還這麽年輕,又是外臣,未入京當過京官,在朝中諸位大人面前掛不上號,功勞大了,的確有些不妥,王夔說得有理。”董槐摸著胡須,想了一下說道。

  孟珙沉吟一下,歎口氣看著長孫弘道:“先坐下,坐下說話。”

  長孫弘依命坐下,就聽孟珙緩聲道:“其實西川戰事結束,朝廷論功行賞的時候,我就知道要說功勞,長孫弘絕對排在前列,你們別看我身在荊襄,西川那邊發生的事,我也能知道一點。”

  “當時看你們報上來的東西,我還覺得奇怪,為什麽這麽出色的年輕人,名字底下佔的軍功這麽少?不是被人打壓,就是被人冒領。”

  他拍拍大腿:“年輕人沒有資歷,沒有後台,被別人搶了去,也很常見。”

  王夔臉一紅,就想解釋。

  孟珙揮手製止他,道:“我知道,這是你們商量的結果,圖的就是清靜,長孫弘是蠻部出身,眼紅的人很輕易的就能把他擠開。與其便宜別人,不如把王夔扶上去,對不對?”

  長孫弘和王夔對視一眼,一齊道:“大人明鑒。”

  “不過啊,這就委屈你了。”孟珙目視長孫弘,眼神裡都是惋惜:“為國賣命,卻得不到應得回報,一定會寒心的,就算你胸懷博大,視功名如糞土,也必然有些芥蒂存於心中。”

  長孫弘低下頭,笑了一笑,再抬起時一臉的灑脫:“大人所言,句句在理,一般人來說,的確會不甘心的。不過我不一樣,我是蠻部,入不得大流,功勞再大,朝中諸位大人對我始終都會有戒心,頭頂上有屋頂蓋著,上不了多高的房梁的。”

  “對我來說,功名本是浮雲,生活安康才是正途。大人不知,我大理一國,偏安西南,出入艱險,沒見過多大世面。一輩子守著一點田地,做個太平員外也是極好的,所以大人如有機會,可替我向朝中諸位大人美言幾句,無須將我長孫弘視作麻煩,也不必為給我什麽官職費神,如果實在於心不忍,多多給我金銀賞賜就行了!”

  他說著這些市儈的話兒,一臉的不在乎,那副模樣,倒像是真的不愛功名愛利祿的蠻人樣子。

  孟珙和董槐兩人,都是微微的錯愕,眼睛都同時睜大了幾分。

  屋子陷入了短暫的尷尬,一般來說,正經的讀過書的年輕人,這時候都應該長身而起,慷慨激昂的指天戳地,表達自己為了忠君愛國,寧願淡泊名利、甘心扎根基層,以匡扶社稷為己任,任勞任怨,矢志不渝。

  但長孫弘不按套路出牌啊。

  “咳咳。”孟珙咳嗽了一聲,若有所思的開口道:“長孫小哥所說的,卻是肺腑之言,聽說你在西川做鹽監,盤子開得很大?”

  “一點小生意,主要是為西川籌措軍費。”長孫弘謙遜的道:“順帶著賺點利潤,為山裡的大理百姓謀點福利,都是靠大人們照應。大理百姓在抵抗北虜的戰事中,出了不少力,不給他們一些念想,以後就很難再讓他們這般舍命賣力了。”

  “哦。”孟珙點點頭,意味深長的看向了王夔:“說得有道理,有道理,王夔啊,你是西川製置使,長孫小兄弟說的,你應該記下來。”

  王夔趕忙答應下來,暗地裡跟長孫弘默默的交換了一個眼神。

  你懂我懂。

  孟珙和董槐也互視了一下,這回換董槐開口了,他似乎隨口無意的把話題朝另一個方向引去:“兩位到來,卻是正好。我與孟大人,正在此間議論當前局勢的發展,如今北虜退去,大宋強盛,今年秋收豐足,倉滿庫溢,恰是做點什麽的大好時機,不知兩位年輕人,對此有什麽看法?”

  他不待王夔開口,指著長孫弘道:“不如長孫小哥先來說說?”

  王夔愣了一下,眨巴了兩下眼睛。

  這是要開考嗎?

  孟珙也在附和:“長孫小哥跟北虜糾纏那麽久,一定有些真知灼見,不如說來聽聽,讓我們兩個老頭子也換換思路。”

  四隻眼睛,虎視眈眈的盯著長孫弘,就像等著學生回答問題的夫子。

  長孫弘被盯著身子不由自主的朝後仰了仰,渾身不自在的扭了扭。

  被兩個老頭子盯著,是個人都會不舒服的。

  於是略略的思考了一下,長孫弘把目光投向身前一尺遠的地面上,口中慢慢的斟酌著道:“這個……竊以為,北虜雖退,卻底蘊猶在,黃河內外的大片土地,依然是在他們的弓箭射程以內,雖然蒙古人於漢地駐兵不多,但他們貴在機動,大批騎兵一旦動起來,幾天時間就可以在中原南北跑個對穿,長江淮河以北,所以仍然還是在北虜兵鋒牢牢控制之下。”

  “反觀我大宋,打退了近幾年一年比一年猖獗的北虜南下,但並不是說我們贏了,正確的表述應該是北虜自己退了,這次勝利,是慘勝。”

  “如果說要做點什麽,個人以為,應該以內修為主,外禦為鋪。大宋這些年來,年年納貢,歲歲出兵,每年花在軍費上的錢數以百萬千萬計,這樣的耗度,再厚的家底也經不起揮霍,君不見雖然國家府庫充足,卻是靠近乎於搶掠的稅收得來的,這樣的做法無異於竭澤而漁,早晚會激起民變。”

  “我觀塘報,今年以來,光是江浙一帶的民亂,就是百余起,還沒有算上兩淮四川等地的響馬亂匪,這樣的內患,積累起來,今後會是一個大麻煩。”

  “朝廷近年發的交子代幣,也有濫發的跡象,紙幣不同於金銀銅錢,四川的物價這兩年都快漲了一倍,正是不顧金銀本位,濫發濫製的惡果……說這個有點遠了。”

  “總之呢,趁著這兩年風調雨順,北虜忙於內亂,大好的機會,正是嚴兵礪馬、整軍備戰的時候,內用賢人,整頓內政;外用良將,練出精兵。待數年後北虜再次南下的時候,選擇合適戰場,運用合適的戰術,不求佔地據城,只求殺敵斬首,在運動中擊潰他們,一步步穩打穩扎,扎緊自己的籬笆,然後……”

  他看看對面兩個老者鼓起的眼珠子,覺得似乎不應該再說下去了,就到:“然後就沒有了,我說完了。”

  對面的孟珙和董槐,一言不發,眯著眼,似乎在想什麽。

  長孫弘剛才有感而發,把心頭所想的,全都說了出去,卻忽略了這時代人的局限,後來醒悟,趕緊刹住了車。

  半響,孟珙才皺著眉頭,摸了一下胡須,起身端茶:“說了半天,兩位也累了,不如先去休息休息,等下晚宴開始,我們在聊。”

  王夔和長孫弘起身告辭,有仆人進來,引兩人自去。

  看著兩人的背影,董槐也站起來,立在孟珙身側,輕聲問道:“如何?節帥覺得這小子前途怎麽樣?”

  “不怎麽樣。”孟珙似乎有些失望,微微搖了搖頭:“天賦不錯,說話有些新鮮玩意兒,但看事情不長遠,今後的發展,大概就跟他自己說的那樣,有屋頂壓著,起不來了。”

  “他這麽說,大概也是在跟北虜的戰事裡被打怕了,為求穩妥,才這麽考慮的。如今人才不多,節帥可以再給他些機會。”

  “不,董公,識人就在一念間,見一步而知百步。此人胸無大志,貪念身外之物,乃蠻人天性,我輩追求的是光複天下,豈能為利祿而折服?”

  “那節帥的意思?”

  “如今東京那邊,鎮守河南的北虜行省范運傑,原是我大宋鎮北軍大將,悔於北虜無道,有心重歸大宋,一直秘密派遣使者跟我互通消息,願意以河南行省投附過來,這是頭等大事,這次上京,我要面見官家,立陳利弊,一定要促成此事。”

  “所以……”

  “既然我們的焦點在河南,四川那邊,就得穩住,王夔信任長孫弘,這人也沒有大的毛病,知道進退,貪圖富貴人之常情,雖有缺點卻可以堪用,我看就依他的意思,讓他得些便宜,仍然幫我們的忙盯著西面吧。”

  董槐凝神思量一下,覺得孟珙說的,很有道理,似乎這麽處置,比較穩妥,於是又道:“那麽上京,我們須向兩位宰執那邊進言說一下,以免樞密院因為長孫弘是蠻人,而有所怠慢。”

  孟珙聞言,哈哈大笑,看著老朋友笑道:“董公啊董公,你聰明一世,怎麽這時候還糊塗了?這用得著我們去說嗎?當朝的兩位大人,都是一時人傑,他們召長孫弘這個團練使進京,不就是為了拉攏蠻人嗎?你放心,長孫弘此去,是得便宜去了,不會有差池。”

  董槐一拍腦門,作夢中人驚覺的樣子,搖搖頭,也跟著笑了起來。

  在另一邊,被引到偏廳喝茶的王夔和長孫弘,正說著話。

  王夔在埋怨,他不明白,為什麽剛才長孫弘要作出那副模樣來。

  “這不是給了兩位大人壞印象嗎?”他不解,看著老神在在品茶的長孫弘道:“於你有什麽好處?”

  “沒什麽好處。”長孫弘吐出一片茶葉:“也沒什麽壞處。”

  “沒好處,沒好處你還那麽說!”王夔有些生氣:“孟大人是朝中諸位大人的倚重,他幫你說一句話,頂得上別人的十句。”

  “哦?有這麽厲害?真的嗎?”長孫弘驚道,不過他那樣子傻子都看得出來是裝的。

  王夔愈加生氣:“當然是真的!孟大人麾下帶甲十萬,揮戈為雲,據盾為山,哪位帶兵的有這麽雄厚的家底?連官家都要敬他三分。”

  “連官家都要敬他三分……大哥,你不覺得,這跟以前的某位大人很像嗎?”長孫弘把茶杯放下,壓低聲音,把腦袋伸向王夔,悄聲道。

  “.…..你是說?”王夔皺緊了眉頭,似乎聽懂了話裡的意思。

  “當年嶽飛嶽武穆,官家也是敬他三分的。”長孫弘看著他的眼睛,用慢慢消失笑容的臉,配合著嘴,輕輕的吐出這幾個字。

  (本章完)
鍵盤左右鍵 ← → 可以切換章節
章節問題回報:
翻譯有問題
章節內容不符
章節內容空白
章節內容殘缺
上下章節連動錯誤
小說很久沒更新了
章節顯示『本章節內容更新中』
其他訊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