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舊校區

  一個人回到家，看見父母、妻子、亦是子女在等待自己的話，那會是一件幸福的事，而等待白曜的“家人”，卻是染血的詭異娃娃。

  脫掉厚實外套，他將玩偶擺好枕頭邊，拿著手機刷新聞。

  期待中的光明.A還沒更新文章，但有一偏標題為《警告！千萬別在新世界暴露穿越者身份》的文章榮登搜索榜第二。

  白曜點擊閱讀：我先申明一下，我是第一批穿越者，這是第二次經歷穿越，我在聯邦的地位不低，掌握的信息很多，可我不會告訴你們。

  不用去猜測我是誰，也別企圖通過網絡追蹤我，本來我不打算發文提醒，奈何林子大了什麽鳥都有，某個家夥自己作死，肆意在新世界暴露穿越者身份，險些害了我，最終，他被聯邦抓去了實驗室，我親眼看見他四肢被切除，大腦被一根根管子刺入，活著和死了也沒區別。

  之前很多穿越者發文警告了，我隻想說，穿越者的秘密已經在新世界暴露，不想死的人，就聰明點，別和傻子一樣，穿越後就以為自己是主角，實則愣頭青一個。

  要知道，童話裡的故事都是騙人的，真正的結局往往很黑暗。

  文章底部，還附加了一張不太友好的文明中指圖片，id：小雨。

  瀏覽完，白曜明顯感受到字裡行間充斥著滿滿的憤怒，估計這個小雨被老鄉坑得有點慘，就像打算低調行事的玉時分，稀裡糊塗的就被某個中二病的青年拜師行為給坑了一樣。

  “果然出事了。”

  其實白曜早就預料到穿越者會在新世界暴露，這個小雨說得沒錯，林子大了什麽鳥都有，穿越人數增多，想隱瞞根本就不可能。

  只能等下次回去後，看聯邦對穿越者會展開什麽行動了。

  打了個哈欠，白曜關閉手機，不知不覺中就睡著。

  枕頭旁，詭異娃娃一點點挪動，鑽進了熟悉的位置，枕頭下。

  ……

  旭日東升，刺眼的光芒透過窗簾照亮臥室。

  白曜從睡夢中清醒，下意識拿起手機看了眼時間，早上9點53分。

  以往的周末，他會早起，然後去附近的店鋪打工，基本屬於一天兼職8個小時，薪資一百元，提供午餐和晚餐，一個月他能抽出四天去工作，賺四百塊，加上母親每月給五百，勉強能保障個人的生活開銷。

  畢竟，2022年，雲城物價上漲挺快，消費不低。

  睡眼朦朧的白曜起床穿鞋，走到書桌前，打開書櫃，課本下面壓著幾張紅票子，一數，兩百三十塊。

  “今天25號，嗯，夠用了，比起打工，還是練習潛伏和鍛煉身體更重要。”

  洗漱，煮麵，收拾完，白曜就在不大的客廳鍛煉起來。

  手臂的青腫還未消退，活動時肌肉劇痛，但他咬牙堅持，從最基本的仰臥起坐、深蹲、俯臥撐進行。

  時間流逝，窗外日落，月色朦朧，白曜控制著呼吸、眼神、腳步在客廳徘徊，想達到隨風潛入夜，潤物細無聲的境界。

  倏然，手機鈴聲響起，他希冀著走過去，接通了電話。

  手機傳出歉意的女性聲音，“喂，小曜，今天我和你陳叔叔帶著小安去了遊樂園玩，沒時間過來探望你，主要是小安吵著鬧著要去玩，我和你陳叔叔……”

  “知道了，沒什麽事的話，就這樣吧。”白曜語氣平淡，希冀的眸子黯然幾分。

  “……”手機那邊沉靜了幾秒，“行吧，你一個人要照顧好自己，下周末我在來看你。”

  話音一落，對方就掛斷了電話，白曜拿著手機呆滯許久，自嘲一笑，“我在期望什麽呢？母親有了自己的生活，不來找我也很正常。”

  沉澱心神，他繼續練習潛伏無聲。

  第二天。

  白曜來到班裡，目之所及，一群抄作業的家夥奮筆疾書，學習好的則自覺複習英語單詞，前排和後排形成鮮明對比。

  視線左偏，他剛好與語文課代表唐佳藝眼神碰撞，微笑點頭，也沒說話，便坐到了靠窗邊的位置上，側目看見沒穿校服的顧江南正在玩遊戲，戰績0-7-0。

  “你這是，不再財富密碼中墮落，就在遊戲坑人中沉淪，不穿秋衣秋褲，致死也要抵擋寒風？”白曜說道。

  稍微分神，顧江南控制的角色再次被擊殺，手速瞬間拉到滿格，屏蔽了隊友，懶散趴在桌子上，“曜哥，我今天才發現，穿越者不是福利，是一個坑，一個吃人不吐骨頭的坑！”

  “所以，不是你坑？”白曜邊收拾課本邊反問。

  顧江南愣神一秒，苦笑道：“我跟你說正事，沒說遊戲。況且，只要我手速夠快，隊友罵我，我也看不見。”

  起身，白曜把作業交給學習委員，回到位置，“看黑板，距離高考只剩255天了，你繼續沉迷遊戲，小心你父母將你送去楊教授那裡，戒網癮。”

  “放心，我父母不知道我玩遊戲，在他們眼裡，我就是乖寶寶一個……”說到一半，顧江南拍了下額頭，“又被帶偏了，我在跟你講穿越者的話題，能不能別往遊戲上帶節奏？”

  白曜轉正坐姿，看著他，壓低嗓音，突兀一問，“你是不是穿越了？”

  “啊？穿越！”顧江南臉色一變再變，咳嗽了好幾聲，“我說自己穿越了嗎？沒有吧，你肯定聽錯了，我們還是繼續談論遊戲，要是能重來，我一定選李白！”

  有些人並不擅長撒謊，往往一句話就不打自招，白曜望著角色復活後，心不在焉玩遊戲的顧江南，也不知道該說什麽。

  坦白講，他不希望顧江南成為穿越者，新世界太危險，尤其目前的階段，穿越者在兩邊都暴露，聯邦想抓捕穿越者研究，兩界在拚命尋找穿越者，目的不詳。

  如果他在新世界站住腳跟，有實力，有背景，那麽還能關照一下死黨，可惜，他也只是個新人，還沒走出新手村那種，自身牽扯到更多人的利益，處境更凶險。

  之前白曜和林知巳等人一起在監獄吃飯，監獄攝像頭是聯邦的人在控制，也就表明，他被聯邦盯上了。

  對這種行為他有著兩種猜測，一是老師刻意向聯邦宣誓主權，白曜是我的人；二是老師在試探白氏的反應。

  當然，他也不在意，完全相信能將起源會最大秘密告訴自己的林知巳，不會害他，說白了，對方要害他，根本無需拐彎抹角、大費周章。

  “救我，救我啊！臥槽，賣我賣得如此乾淨利索！”顧江南的遊戲角色再一次被擊殺，完成0-8-0的光榮戰績，敵方也是一波中推結束。

  他退出遊戲，歎息一聲，“唉，又掉到黃金段位了。”

  側目，顧江南見白曜直勾勾盯著自己，一陣後怕，“曜哥，你這什麽眼神，我可是直男，我可是有未婚妻的男人。”

  “滾蛋！”白曜翻了翻白眼，知道對方是個嘴硬的人，也沒挑明，委婉表述道，“聽著，假如，我說的是假如，你穿越去了新世界，一定要少說話，多觀察，最重要的是弄清楚自己的角色身份，別露出蛛絲馬跡，一切以‘苟’為主。”

  顧江南哈哈一笑，“你跟我說做什麽，我又沒穿越。”

  下一秒，他湊近，一本正經追問，“以狗為主？是要找一隻狗嗎？”

  白曜：“……”

  深呼吸，他差點被氣笑，心想我的鍋，怪我普通話沒有標準到你聽得懂的程度，“你就別找狗了，找一隻熊吧，笨死的那種。”

  顧江南細細揣摩，蹙眉道：“我感覺你在無中生有。”

  我還暗度陳倉呢……白曜翻開課本，語氣低而不沉講述，“不管你是不是穿越者，記住，活著比什麽都重要，只有活下去的才叫主角，死掉的最多就是英雄。”

  很快，早自習開始，班主任嚴博走進教室，掃視一眼學生，表情肅穆詢問，“最近兩天，關於穿越者的事件在網上鬧翻了天，年級主任讓我們每個老師來問一下，有誰是穿越者嗎？”

  氣氛一度靜謐，學生們面面相覷，沒人說話。

  見此一幕，嚴博扶了下鼻梁上架著的黑邊眼鏡，嗓音沉重道：“這關乎到穿越者的生命安全，我希望你們別有隱瞞，要相信學校，相信老師，我們是為了你們好。”

  然而，講台下還是鴉雀無聲。

  高三學生不是傻子，這幾天穿越者遇害新聞比比皆是，僅憑一句話就想穿越者自己站出來，這仿佛就是在搞笑。

  白曜微不可見地瞄了一眼顧江南和唐佳藝，兩人表現得挺正常。

  他估計這個時候，肯定有人在監控室通過監控觀察學生們的反應，也許是兩界，也許是警方，也許是其他組織。

  “沒有嗎？”嚴博再次出聲，“好吧，沒有最好，拿出課本，今天我們聽第三章的對話，英語課代表，來放一下聽力。”

  就這樣，班主任的調查告一段落，顧江南喉結蠕動，似乎挺緊張，此刻坐端正，一副三好學生的模樣。

  下午，吃了午餐後，大部分學生回到教室趴著睡覺，白曜買了個奶油麵包進入班裡，看見一些同學在小聲討論什麽，神秘兮兮的樣子。

  連顧江南和班長蔣宇峰也在嘀嘀咕咕。

  等他走近，顧江南低聲問道：“曜哥，你聽說了嗎，舊校區女生宿舍鬧靈異事件。”

  雲城實驗中學很大，他們這一屆所在的位置是新校區，而舊校區就在新校區旁邊，屬於連在一起的校區。

  不過，由於舊校區設備太落後，前幾年的地震出現過牆裂開的情況，就處於封閉狀態，聽說是打算拆了重修，可一直沒動靜。

  “靈異事件？”白曜一愣。

  如果是以前，他大概會呵呵一笑，表示不相信，但現在不同了，林知巳帶他去過靈界，見識過無意識、無思維、只會吞噬的亡靈。

  還有，家裡就躺著一個比亡靈更驚悚的詭異娃娃。

  班長蔣宇峰拿著手機，饒有興致道：“這是今天上午，有人上傳到學校論壇的事件，舊校區荒廢了很多年，一些男生總喜歡約女生去探險玩，結果，昨晚就出事了，你看……”

  他把手機遞給白曜，並激動言述，“有人說在舊校區看見了會移動的桌椅，並且在三樓走廊走的時候，能聽見樓上傳來腳步聲，只要停下，樓上的腳步聲就同時停下，甚至有人聽見身後傳來叫喊自己的名字的聲音，總之傳得挺真實。”

  翻閱一遍論壇消息，白曜若無其事說道：“這種事，你們信？”

  顧江南不假思索表態，“信啊！怎麽不信？昨天秦君王還……”

  白曜無視這個青春期躁動的少年，望向蔣宇峰。

  這位班長屬於那種跟誰都能聊得來的人，在1班挺受歡迎，男生女生有點什麽活動，都會喊上他。

  蔣宇峰從未歧視過貧窮的白曜，對別人的態度基本差不多。

  他想了想，“起初我也不相信，不過……小道消息，某個哥們告訴我，靈異事件和穿越者有關，我打算今晚組建小團隊去探險，你們要不要來？”

  “來！”

  “不了。”

  顧江南和白曜異口同聲說了截然相反的答案。

  “曜哥，靈異事件啊，一輩子不一定遇到一次，大家人多，難不成你慫了？”顧江南勸說道。

  “嗯，沒錯，你說得對，我慫了。”白曜坦然回應。

  小平頭的蔣宇峰聳肩，“行，顧江南，待會我拉你進一個群，詳細計劃我們群裡聊。”

  烈日當空，金色陽光照在白曜波瀾不驚的臉上，映襯著一雙深邃的眸子。

  倒不是他完全對舊校區女生宿舍靈異事件沒興趣，只是不想牽扯進這種有可能暴露穿越者身份的危險事件裡。

  下午5點40分，最後一節課結束，眾人三三兩兩離開教室。

  白曜剛走出學校，準備回家，就看見十字路口處，一襲藍白校服，扎著馬尾，五官精致的唐佳藝在等紅綠燈。

  少女左顧右盼，瞭望到白曜，微笑著揮手打招呼，還主動接近道；“中午班長找過我，邀請我今天晚自習後去舊校區探險，你去嗎？”

  “不去。”白曜搖頭，遲疑幾秒補充，“你一個女生，晚上最好別跟著他們去舊校區那種建築物不穩定的地方。”

  唐佳藝莞爾淺笑，睫毛彎彎，眨了眨美麗眸子，“我沒答應他的邀請，我知道不安全，我挺害怕靈異事件的，就是想問問你去不去，我聽班長說，顧江南要去。”

  “他總是喜歡無事找事，幻想成為穿越者和主角，初中那會，就整天神叨叨。”白曜笑了笑。

  紅燈跳轉綠燈，兩人並肩走到街對面，然後唐佳藝駐足，深吸一口氣，鼓足了勇氣，支吾道：“白，白曜，我……快到國慶節了，你要是沒什麽安排的話，1號那天，能，能不能陪我去逛街？”

  說到最後，她雙腮泛起紅暈，聲音越來越小。

  “抱歉，我國慶有安排。”白曜拒絕了邀約。

  氣氛略顯尷尬，唐佳藝並沒多說什麽，低著腦袋就快速離開。

  ……

  回到家，白曜發現詭異娃娃就站在臥室門口。

  一股陰冷的風掃過脖頸，他察覺室內愈發詭異，拖鞋出現在餐桌下，喝水的杯子在窗戶邊，廚房的菜刀刺入菜板裡。

  他這才想起，忘記給詭異娃娃買漂亮小裙子了，“呃，要不我明天給你買？”

  詭異娃娃：“……”

  白曜：“兩件。”

  砰，詭異娃娃後仰倒下，室內的陰冷退散。

  屋漏偏逢連雨夜，我就剩兩百多塊了，也不知曉玩偶衣服多少錢一件……白曜半是歎息半是無奈。

  禁忌物品太過神秘，他唯一能確定的就是詭異娃娃可以讓周邊環境變得靈異起來，簡直是“恐怖屋”的最佳首選道具。

  將玩偶放到客廳沙發，白曜煮了面吃，又把作業寫完，便展開潛伏訓練。

  直到11點，累得滿頭大汗的他準備洗漱睡覺，倏然，手機響起，來電顯示顧江南。

  乾淨毛巾圍著脖子，白曜接通電話，笑著調侃道：“怎麽，在舊校區遇到靈異事件，害怕得給我打電話尋求安慰？”

  手機那邊沉靜三秒，顧江南的聲音傳來，“曜哥，那啥，我在你家樓下。”

  白曜：“……”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