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少年
  晚霞，一個絢麗唯美的時刻，一個多姿多彩的時刻，一個柔和寂靜的時刻，晚霞下的灰霧內，一雙雙血紅眸子閃動，蘊含惡意與毀滅。

  青玉天馬帶著白曜來到三顆桃樹前，秋風吹拂枯萎的桃枝，沒有一朵桃花，略顯淒涼。

  駐足，白馬目光黯然，歎息一聲：
  “時光荏苒，可惜當年的十裡桃花，如今就剩三顆枯樹。”

  神傷片刻，這匹馬側身，清了清嗓音，朝著高聳石牆呼喊，“縱橫山河五嶽，一睹千秋萬世，不負青春，不負你我！”

  白曜安靜看著，搞不懂這馬突然發什麽瘋，難不成在對暗號？

  一分鍾、兩分鍾、三分鍾……

  等待了五分鍾，一道醇厚的聲音傳來，“一杯酒，一曲煙，一看桃花，十裡天！”

  “一撫琴，一舞劍，一戰天地，問神仙！”青玉天馬接話道。

  倏然，三顆枯萎的桃樹旁，滾滾灰霧凝聚，形成一位傾國傾城的女子，黑發、柳眉、溫柔眼，粉裙、白衣、紅腰帶。

  這個女子好像是籠罩在混沌的灰霧之中，她有著一頭迷人的黑色長發，那鵝蛋般的臉蛋上，每一個五官都仿佛是藝術品，尤其是一雙明亮的眼睛，如同夜空的璀璨星辰，氣質溫婉端莊。

  她身穿白衣和粉色長裙，腰不盈一握，看起來嬌弱無骨，卻如豔三分，白皙的皮膚細潤如溫玉，柔光細膩，吹彈可破，這樣的女子，確實好像是來自上天的仙女，如謫仙臨塵，不食人間煙火。

  最讓白曜難以忘懷的是，她和正常人不同，左側眼角有一朵桃花，不但沒破壞整體美感，反而增添別樣魅力，她秀發之間隱約有著形似哈斯克的小巧犄角，散發著晶瑩的光芒。

  荒涼灰霧區域，狂風呼嘯，陰冷彌漫，但伴隨著女子往前，霧散，風停，仿佛整個荒地變得純淨起來，一切血腥和殺戮都變得黯然。

  “青玉天馬。”女子嗓音輕柔，開口就令人悅耳舒心，“幾百年過去，你這廢馬依舊活著！起源會也是財大氣粗，珍貴的神石用來給你這種沒達到超凡層次的生物，封印續命！”

  明明看起來那麽溫柔的女子，言語卻透露無比霸道氣勢。

  “別那麽刻薄，咱們也算老朋友，你一見面，火藥味就這麽濃？”青玉天馬咧嘴一笑，“況且，區區超凡階層，馬大爺要是想，還不是說晉升就晉升，我為人，呸，我為馬低調，懂嗎？”

  女子握緊拳頭，語氣不善，“懂你妹，你這匹自以為是的廢馬，要不是你，要不是你！我早就嫁給莫文！”

  青玉天馬趕忙後撤兩步，“天地良心，莫小子根本就看不上你，沒嫁給他，關我屁事，他一生就娶了一位妻子，愛她的女人多了去，你排幾號？”

  “你……”女子往前踱步。

  白馬毫無畏懼，“得了吧，你這是一縷意識分身，根本不存在攻擊手段，消停點，幾千年了，你還忘不掉他？何必如此癡情？”

  “哼！”女子冷哼一聲，不接話。

  白曜站在一旁，也不知哪來的膽量，主動開口詢問，“您是魔尊？”

  女子側目，答非所問，“咦？‘靈皇’的氣息，你見過‘靈皇’？”

  雖然對方並未回復，但白曜確定，這就是冥府的魔尊，他有些傻眼，之前一直以為“魔尊”是威武霸氣的男人，誰知，居然是端莊典雅的女子，反差也太大了吧？
  他搖了搖頭，“沒見過，我在傳承‘命蛇’一脈的時候，獲得‘靈皇’的一縷神性。”

  “命蛇？”女子蹙眉，“伊麗雅的後輩，本尊最討厭命運女神教會！”

  四目相對，白曜背脊發汗，感受到對方的殺意。

  青玉天馬瞬間擋在少年身前，“喂，別嚇唬我家的人，你又不是不知道，命運女神教會在上個紀元末被禁忌物品覆滅了，這小子和教會沒有一丁點關系。”

  “我討厭伊麗雅不行嗎！”女子改口，“傲嬌”地抬頭道。

  女人心，海底針，翻臉比翻書還快……青玉天馬腹中吐槽，收斂愜意姿態，儼然追問：

  “冥府.新.七神諭你知道嗎？”

  一聽，白曜豎起耳朵，想了解更多。

  傾城之美的女子冷漠道：

  “新.七神諭，哼，一群狂妄自大的家夥，以為獲得上古傳承，就舉世無敵，還廢除了冥府舊制度，建立全新冥王制度，我和另外兩位尊者，都被降權，他們想玩統一，目標是世界。”

  “我擦，你被降權了？你可是冥府三尊之一，閱歷、實力、資歷絕對比他們高，冥府到底發生了什麽？”青玉天馬瞪眼驚呼。

  沉吟幾十秒，女子看了看白曜，又轉向白馬，“夢先生隕落前留下了後手，哈斯克就是祂孕育的怪物，誕生在三年前，還沒覺醒血脈和力量，整體實力相當於第二階層臨界點的職業者，如果覺醒，必然一躍超凡，也是冥府最有可能成神的怪物。”

  “所以，老一輩的七神諭賜予了哈斯克冥府最高權力，誰也不準反抗，否則就是死！”

  “哈斯克這人性格高傲自負，認為自己生來就是世界的主宰，站在世界製高點，根本看不起我這個魔尊。”

  原來如此！青玉天馬嘴角上揚，“你要不跳槽來我起源會？”

  白曜眼睛瞪大，見過挖牆腳的，可這種死對頭的牆腳都敢挖，屬實牛批！
  女子眸光晶亮，似乎有些意動，她不是冥府原居民，最初她也是人類，只是後來遭遇了一些事，才變成非人類的樣子。

  冥府對她而言，是一個居住所，而不是家。

  “算了，我要是加入起源會，‘那個男人’第一個不同意。”女子拒絕道。

  “你怕他？”青玉天馬抬起前蹄，劉海一甩，拍了拍胸腹承諾，“相信我，只要你加入，他敢動你一根寒毛，莫小子的父親第一個鎮壓他！”

  “我記得，老爺子挺喜歡你。”

  女子沉默，還是搖頭，“我以墮入黑暗，走不出來的，你要是有心，就替我向叔叔問個好。”

  話音一落，她身體化為灰霧，隨風飄散，銷聲匿跡。

  “別走啊，再聊一會！”青玉天馬衝向灰霧，撲了個空，“這都沒有騙過來，馬大爺口才真是減弱了不少，當年一騙一個準！”

  他轉身望向少年。

  白曜撇開臉，選擇無視。

  “小子，對於盲目的船來說，所有的風都是逆風，馬大爺看得出來，你失去了非常重要的人，記住，失去的就是失去了，想想你還擁有什麽，如果你不知將去往何方，那就走起來，等待和停留只會讓你變弱！”青玉天馬振振有詞地說道。

  “若不想輸給任何人，就得先認清自己的弱小！”

  一句話，直入白曜心靈，字字刺骨，沒錯，他很沉穩，很睿智，但他也是少年，也會一怒而戰，也會熱血沸騰，也會拋棄理性。

  從來到新世界的第一天，他就徘徊在生死邊緣，弱小的他為了生存，一次又一次搏命，一次又一次死裡逃生，他明白力量的重要性。

  繼續這樣，我要多久才能擊敗紅長天？繼續這樣，我還會經歷多少次無力的離別？繼續這樣，我拿什麽問鼎世界之巔？
  我沒有哈斯克的背景和血脈，也沒紅長天幾十年的底蘊，更是難以比肩寒晞冉與阿冰，我很弱小，九脈之中，就我是第一階層…..
  種種念頭颶風般浮現腦海，白曜不知不覺中攥緊拳頭，棕色眼眸愈發深邃，愈發堅定。

  “前輩，我想修仙！”

  青玉天馬笑了，笑得非常愉悅，“明智的選擇，相信馬大爺，不但教你修仙，還可以教你打籃球，我們都自信點，沒問題的。”

  “要知道，自信分兩種，一種是盲目自信，一種是實力自信，前者讓你有勇氣去嘗試，後者讓你獲得預料之中的結果，馬大爺屬於第二種。自信點，不止是給我信心，也是給你信心。”

  “假如我年少有為不自卑，媳婦肯定一大堆……”說著，說著，這匹馬就哼起了歌。

  他改變方向走，白曜不快不慢地跟隨。

  良久，一人一馬抵達生命之樹的背面，青玉天馬感應幾秒，確保周圍沒誰監視，前蹄扒開滿地的楓紅樹葉，找準位置，用力按下去。

  喀嚓，地面逐漸凹陷，白曜身體傾斜，又快速穩住。

  這地方，還有機關？

  隨著地面下降，一條漆黑暗道引入眼簾，血腥味和霉味撲鼻襲來，白曜用手抵住鼻子，緩和一會，才適應地下的空氣。

  “前輩，我們去哪？我感覺這裡不對勁！”

  青玉天馬摸索一下牆壁，地面往上升，將入口恢復，然後一顆顆幽藍光澤是水晶亮起美麗光芒，帶來清晰可見度。

  “當然是修仙啊，放心吧，天塌了，馬大爺頂著！再說，這裡有我，並且不只有我，你死不掉！”

  你這話，說得我更沒底氣……白曜仔細勘察，發現暗道內的大理石地板沾染血跡，角落還有白色粉末，不知死過多少人。

  噠踏，噠踏，青玉天馬在前領路，喃喃低語，“一個能夠升起月亮的身體，必然撐住了無數次的日落，成長是艱難的過程，希望你做好心理準備，非凡者、修仙者共存，我也是第一次實驗，不，嘗試。”

  實錘了，你果然是想讓我當你的實驗品，唉，咱們一個願打一個願挨，希望你別弄死我……白曜半是苦澀半是感慨。

  走了三分鍾，他們來到盡頭，目之所及，一把劍刺入祭壇中心處，巨大深坑全是深紅液體，散發腥味。

  血池！白曜倒吸一口冷氣。

  如此龐大的血池，需要多少生靈的血液？
  青玉天馬肅穆幾分，娓娓講述：
  “馬大爺先給你科普一下，修仙者有九大境界，每個境界分為初期、中期、後期，為了不讓你好高騖遠，我隻講第一個境界。”

  “第一境界，‘啟靈’，又被大多數修仙者稱之為‘百日啟靈’，也是踏入修仙者的第一步，一個具有靈根的人，只要修煉吸納靈氣的功法，一百天，便能夠踏入‘啟靈’境界，成為修仙者。”

  “不過，一百天是正常情況，我修煉不同的功法，‘啟靈’的時間也會不同。比如‘啟靈訣’，每天修煉這套功法八個小時，可以大幅度縮短‘百日啟靈’天數，還有一種丹藥，叫‘啟靈丹’，服用後，就能更快步入修仙第一步。”

  “不過，一百天是正常情況，我修煉不同的功法，‘啟靈’的時間也會不同。比如‘啟靈訣’，每天修煉這套功法八個小時，可以大幅度縮短‘百日啟靈’天數，還有一種丹藥，叫‘啟靈丹’，服用後，就能更快步入修仙第一步。”

  “但那還是太慢，馬大爺收集了這一池的寶貝，匯聚十萬修仙者的一滴精血……嗯，時間太久，有點不太好聞，你只要清楚，這是至寶，可以幫助你一天內就達到‘啟靈’境界。”

  十萬修仙者精血，一天，“啟靈”？
  白曜凝視血池，隱約看見無數人臉在對他笑，聽見詭異囈語繚繞耳畔，陰冷氣息席卷每一根神經。

  他不是害怕，就單純的不完全相信白馬的話，“你確定沒事？”

  “你小子，可不可以別慫？你們人類之所以能成功，不是因為能，而是相信一定能成功！”青玉天馬與他勾肩搭背，繼續言述，“你難道不想走出自己的路？要知道，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明天，跟著別人亦步亦趨，那樣只會踩著前輩的腳步，永遠不會走出自己的路……你不想超越林知巳？不想獲得守護重要事物和親人的力量？”

  “回答我，你渴望變強嗎！？”

  “渴望！”白曜不假思索回答。

  青玉天馬輕輕頷首，滿意道：

  “氣勢不錯，少年人就該這樣才對嘛，什麽狗屁的守護世界，什麽浩然正氣，都不要急，先挑起屬於自己的清風明月，楊柳依依，別讓不好的情緒主宰自己，少年本就是青春和美好。”

  “馬大爺年少時，披荊斬棘，怒馬鮮衣！一曲生死悲歡，坦坦蕩蕩，經歷風和浪，不負明天，不負自己！”

  不負明天，不負自己！
  白曜無聲念叨一遍，瞬間充滿熱血，是啊，他繼承了“命蛇”一脈，證明了自己天賦異稟，可即便如此，他也沒信心超越老師。

  畢竟，“命蛇”這條路，林知巳走得太遠，而他只是剛起步。

  他追尋的是超越，是最強，少年人，誰也不甘心比別人弱，他要拚搏一次，成功，非凡之力和修仙之力共存，他將成為這個世界獨一無二人。

  失敗，也許會死，也許會殘，也許會活著，這些都不重要。

  白曜眼裡，只有成功，沒有失敗。

  他發過誓，不會再輸給任何人！
  這時，金色沙漏的最後一顆沙粒流逝。

  穿越回歸。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