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 問罪
  無序之地，起源會。

  中午的陽光明媚刺眼，那看似平靜如水的森林，實則暗藏玄機，每一寸土地，都孕育著舊時代災變後的植物和動物。

  “天月狼”、“冰碧毒蠍”、“赤牙蝙蝠”、“七彩鴛鴦”、“攝魂草”……

  毫不誇張來講，起源會森林內部的生物，是聯邦和財閥聞所未聞的物種，更是一處巨大的寶藏。

  幾百上千年，能來到此處的人類寥寥無幾，也就沒了太多的人為破壞，隨處可見的是原始森林一樣的參天古樹，美妙的風景仿佛童話。

  越野車行駛到邊緣地帶，林知巳下車勘察附近情況，側頭詢問：
  “能確定小曜的大概位置嗎？”

  金發紅眸，一襲白裙的戴娜.穆爾手持“佔星的星幣”，進行位置確定，得到了答案，“正北方向。”

  “正北……”林知巳瞭望龐大森林，又抬頭看了看太陽，“就我們三個人，想要在森林內找到他，簡直是大海撈針。”

  默然幾秒，林知巳決策道：
  “先去生命之樹的位置，我找守護者幫忙，他們對森林的動物有著統帥能力，可以大幅度提高找人效率，順便打探一下白狐前輩的消息。”

  身後，雲葉音下車，又將宋仁冰冷的屍體背負，整個人變得很沉默。

  有些事情，他們心知肚明，只是不願意承認，不願意放棄，哪怕希望渺小，哪怕沒有希望，也要去嘗試一次，給心靈一個安慰。

  打開後備箱，林知巳拿出兩個背包，小的遞給戴娜，大的自己背著。

  戴娜很懂事，並非嬌生慣養的女孩，即便背包比較重，也還是一聲不吭背好。

  他們是一個團隊，每一個人都要分擔任務，誰也不例外。

  雲葉音細心地看見副駕駛位地下的棕色背包，精神力操控，背包飛出，她單手拎著，這是白曜的包，裡面有食物、水和禁忌物品。

  “走吧，謹慎點。”林知巳出聲道。

  他們不打算開車進入，事實上，車輛也無法進入起源會森林，複雜和危險的地形會瞬間讓車輛報廢，待在車內會限制活動空間，遭遇突襲也難以規避，所以，徒步前行是最佳的選擇。

  至於越野車，估計用不了多久，便會被植物或動物摧毀。

  還沒深入，三人面前就出現了一片鬱鬱蔥蔥的草坪，小草在微風中搖擺，柔順、清香，令人想要靠近，想要躺在上面休息。

  “蜂針草。”戴娜幾乎瞬間認出這種草，彎腰撿起一塊石頭，扔了過去。

  下一秒，感應到物體襲來的小草變得筆直，每一根都如同針一樣鋒利，在陽光下散發寒芒，石頭直接被攪碎，然後小草恢復無害模樣。

  “挺麻煩，繞路的話會耽擱更多時間。”林知巳搖頭道。

  雲葉音秒懂，S級的精神力爆發，草坪從中間裂開，厚重土塊朝著兩側掀起，地底的石塊升騰，形成一條全新的道路。

  這種事情，她得心應手，非常熟練。

  也許是動靜鬧得太大，遠處傳來野獸嘶吼聲，沉重的腳步回響，似乎有什麽東西在靠近，數量還不少，附近植物都嚇得蜷縮。

  林知巳帶路，雲葉音和戴娜緊隨其後，一行人若無其事走在新路上，片刻，十三隻雪白毛發，個頭四米左右，手持木製長矛的巨熊出現。

  巨熊迎面走來，三人面無表情，當雙方擦肩而過的刹那，彼此朝著對方點頭，以表尊敬。

  這是“自尊熊”，特別高傲的一種動物，成年的“自尊熊”實力相當於第四階層的非凡者，一雙熊爪能夠輕松粉碎山脈，但這種巨熊有一個特點，那就是它們不會攻擊對自己表達尊敬的生物。

  非常有個性，也非常有原則，屬於群居動物。

  這就是起源會的動植物，還只是森林邊緣地帶，越是深入，危險越高，尤其生命之樹周圍，隨便一隻生物都是身經百戰的存在。

  戴娜回眸看了眼“自尊熊”，嗓音幼嫩道：
  “上次我來的時候，還遇見熊王，它請我吃烤肉，帶我去抓魚，讓我和熊寶寶玩耍，很溫柔的熊王。”

  “那是因為，你傳承了‘金狐’一脈。”林知巳邊走邊講述，“起源會森林內，智慧高的生物，都不會主動攻擊九脈傳承者，它們明白，我們屬於自己人，而那些智慧低，甚至沒智慧的生物，就會肆無忌憚攻擊遇見的獵物。”

  雲葉音忽地接過話題，“曾經我就被一隻‘九頭雄獅’攻擊過，但它卻沒有攻擊老師。”

  “九頭雄獅……”戴娜想了一下，“姐姐，你是說生活在枯樹林的那隻獅子？”

  “嗯。”雲葉音輕輕頷首。

  戴娜嘟嘴道：“它最可惡了，我遇見過它兩次，第一次搶走我的食物和水，第二次在我冥想過程中打擾我，險些害我受傷，事後對我吐舌頭，長得不好看，還壞得很！”

  走在前面的林知巳沒有說話，“九頭雄獅”，實力層次，第五階層。

  他年輕時與那隻獅子戰鬥過，對方特別強，攻擊手段層出不窮，更能一變九身，屬於格外難纏的怪物，不過，“九頭雄獅”種族，自古以來就是這裡的原著居民，也會守護森林，擊殺外來入侵者，對九脈的傳承者不存在敵意，最多就是戲弄一番。

  一個小時、兩個小時、三個小時……

  林知巳等人從中午走到傍晚，一路上遇見各種匪夷所思、荒謬怪誕的動植物，好在大部分都有智慧，並未攻擊他們，避免了戰鬥。

  當然，以雲葉音S級的戰力，想要橫穿起源會森林也不難，前提是不要遭遇九脈守護者和白狐。

  戴娜畢竟是個小孩子，背著沉重的包走了一下午，滿頭汗水，小臉煞白，卻咬牙堅持，沒有說想休息的話，心中一直牽掛著白曜的安危。

  紅月升，灰霧繞，黑暗降臨。

  三人終於抵達生命之樹，看著前往第一條“路徑”平台的階梯，戴娜舒了口氣，身體後靠古樹，實在累得不行。

  林知巳仰望生命之樹，深呼吸，嗓音醇厚喊道：

  “晚輩林知巳，第三十二代起源會會長，請求守護者們一見！”

  聲音持續擴散，回響整座森林，直入生命之樹頂端。

  夜晚的風陰冷，幾道身影憑空出現在樹的周圍，直勾勾盯著三人。

  “命蛇、紅熊、黑鷹、綿羊、金狐、藍狼。”林知巳念叨一遍對方尊稱，自嘲一笑，“看來，我這會長的地位依舊在，九位前輩，來了六位，挺給我面子。”

  其實，他這話有幾分不爽，好歹自己是第三十二代會長，九位守護者，來了六位，另外三位明顯不想搭理他。

  “命蛇”小圈圈吐著紅舌，淡黃色眸子頗為疑惑，“林知巳，你身為‘守門人’，要守護魔方十二年，如今距離十二年還有幾個月，為何擅離職守？”

  “紅熊”暴君蹙眉質問，“小子，你知不知道魔方內的東西對起源會多麽重要？假設被別人奪取，後果不堪設想！”

  林知巳背著雙手，平心靜氣回復：
  “我當然知曉完整‘神性’的重要程度，我之所以擅離職守，是因為你，暴君！”

  “我？你小子別亂放屁！”暴君怒喝道。

  林知巳語氣冰冷幾分，“你‘紅熊’一脈的傳承者，紅長天，違背起源會規則，加入了聯邦，擊殺了我的學生，這筆帳，怎麽算！”

  “什麽！紅長天加入了聯邦！”暴君震撼萬分。

  另外幾位守護者也是呆愣幾秒，若有所思。

  “黑鷹”海瑞張開雙翼，飛到靠近林知巳的樹上，“到底怎麽回事？”

  沉吟片刻，林知巳開口道：

  “各位還記得十一年前的‘守門人’候選比賽嗎？紅長天被我擊敗，失去了守護魔方的資格，心懷恨意，直接加入了聯邦，成為聯邦七位將軍之一的紅將軍，前不久，他帶著聯邦的人準備進攻魔方，被我的學生阻攔，戰後，我的學生被殺。”

  “他為何進攻魔方，他想要什麽，你們應該很清楚！”

  暴君瞪眼，“臥槽，那你還來起源會？你不守護魔方，他將‘神性’奪走怎麽辦？”

  小圈圈蛇身盤旋，“暴君，別激動，根據文獻記載，那是初代會長留下的完整‘神性’，沒誰能夠奪走，做多獲得一縷。”

  海瑞鷹眼犀利，“無論如何，林知巳，你擅離職守，破壞起源會規則，你必須付出代價，至於紅長天……我會請示公主殿下。”

  “代價？”林知巳笑了，反問，“我是會長，還是你是會長？我做什麽，不需要你們指指點點，聽好，這一代起源會，我說了算！”

  “你！”暴君抬手，被小圈圈攔住。

  不遠處，“金狐”塗山跑到小女孩身旁，聲音嫵媚溫柔道：

  “小戴娜，你怎麽跟林知巳混在了一起？”

  “金狐姐姐。”戴娜禮貌地打了個招呼，“他是哥哥的老師，我是來找哥哥的。”

  “哥哥？誰啊？”塗山滿頭霧水，追問。

  戴娜說道：“哥哥是‘命蛇’一脈的傳承者，叫白曜，我們在來起源會的路上，哥哥被神秘儀式傳送走了。”

  “白曜？傳送？空間之力！”塗山念念叨叨，眯起狐狸眼，“是那個小子？跟在青玉天馬身旁的人類？”

  一聽，戴娜趕忙問道：“您知道哥哥在哪兒？”

  “金狐”塗山跳到戴娜肩頭，嬌小身軀蜷縮，“知道，那小子還挺厲害，能喚醒墓園亡靈的力量，重創冥府新主人，之後我也不清楚他和青玉天馬前輩做了什麽，反正這三天他們一直在北邊訓練。”

  訓練？這麽說哥哥沒事，太好了……戴娜露出喜悅的表情。

  於是乎，一人一狐就在旁邊當起吃瓜群眾，塗山可不想參與林知巳、暴君、小圈圈、海瑞的爭吵中，旁觀真香。

  吃軟不吃硬的暴君氣勢爆發，震動森林，“你好大的威嚴！會長又如何？起源會的規矩不容破壞，守護魔方是第十代會長定下的規矩！”

  “可笑，十代有資格定規矩，我林知巳就沒有嗎！？”

  林知巳不甘示弱，往前踱了兩步，雖然沒有爆發氣，他也不能爆發氣，但威勢如天！
  “十代最終成就是‘近神領域’，你只是‘半神’，當然沒資格制定規矩，等你什麽時候突破第八階層，達到‘近神領域’，你叫我往東，我暴君絕不往西。”暴君怒吼道。

  小圈圈蛇身擋在兩個家夥中間，勸說，“行了，自己人，鬧什麽脾氣？暴君，你這一脈的傳承者背叛起源會，還殺了林知巳的學生，屬於殺害同伴，這是死罪。我記得，紅長天是你收養的孩子，子不教父之過，你覺得呢？”

  “我……我覺得你大爺！關我屁事，他十多年沒來找我，我特麽都以為他死掉了！”暴君吃癟，只能提高嗓音來反駁，“老子不管，一碼事歸一碼，紅長天我會處理，林知巳擅離職守，必須懲罰！”

  林知巳不屑一顧道：“你試試。”

  一時間，雙方火藥味十足，劍拔弩張，隨時可能動手。

  雲葉音的精神力早就籠罩了暴君，她知曉老師目前狀態詭異，不能動用力量，但晉升S級後，她不覺得自己會比第六階層的暴君弱。

  “打！打起來！”塗山看得津津有味，就差一包瓜子花生。

  突然，她察覺後背有視線襲來，渾身毛發豎起，嚇得僵硬回頭。

  那是一隻灰毛野狼，長得像哈士奇，呆頭呆腦，背上趴著一隻青白毛發的狐狸，九條尾巴飄舞。

  “咳咳……那啥，姐，不，大人，不，前輩，算了，你當我是空氣。”塗山苦澀一笑，倏地鑽進戴娜懷裡，乖巧得一批。

  其余守護者、包括林知巳都看見了白狐。

  林知巳轉身，恭敬道：“白狐前輩，久違了。”

  他可以藐視九脈守護者，可以命令守護者們辦事，不服就戰，但他不能對白狐不尊敬，這隻“九尾天狐”，是跟隨初代會長身邊的存在。

  可以說，白狐見證了初代會長從弱小到強大的崛起之路，見證了初代九脈的成神瞬間，見證了起源會的發展，是最古老的一位前輩。

  “嗚嗚……”白狐眸光冷漠地對著暴君叫喚幾聲。

  林知巳和雲葉音聽不懂，側頭看向“命蛇”，尋求解答。

  小圈圈一本正經地模仿道：
  “小狗熊，起源會的會長就是規矩，你還沒資格問罪當代會長，給你兩秒，滾……你們別看我啊，我只是翻譯白狐前輩的話。”

  暴君臉色陰沉，它最近一直被懟，一直被小瞧，青玉天馬如此，林知巳如此，白狐如此，它並不覺得自己的做法不對，遵守起源會規則有錯嗎？難不成你是前輩、你是會長就能無視規則？
  “好，你們牛批，老子不管了，愛怎地怎地！”暴君扔下一句話，轉身就走。

  還能怎麽辦？它打不贏林知巳，更不打過白狐，唯一可以戰勝的青玉天馬，今晚也沒來懟它。

  白狐掃視另外幾位守護者。

  黑鷹：“差點忘了，我該回去洗澡了。”

  綿羊；“咦？毛發太長，回去修剪一下。”

  藍狼：“月色真美，你們聊，我去賞月。”

  金狐：“戴娜，跟我走，帶你去找你哥哥。”

  話音一落，塗山一躍向前，戴娜猶豫幾秒，匆忙跟隨，她知道，林知巳還有事情要處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