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8章 鑄劍完成！

  爐火純青泛紫，終日不休，白日裡可以與烈陽爭鋒，而每到晚上，清霜寒氣直衝牛鬥，璀璨奪目，隱隱間似乎有猛虎呼嘯之音響徹，雨落如注之時，雨水卻連這裡十米之內都難以靠近，十米之外的世界蒙在了一層厚重的雨幕之中，而在這十米之內，卻依舊有著幾乎化為實質的熱浪如龍般糾纏。

  “……楚烈，師傅。”

  雨幕之中，石璿左手提著劍，右手撐傘，小心翼翼看楚烈一眼，開口問道：“我老爹，還要多久才能出來啊。”

  “我也不知。”

  楚烈微微搖了搖頭，聽著耳畔那依舊如雷霆怒吼一般的敲擊聲，片刻後，才略帶遲疑地道：
  “應該不會太遲。”

  “你先去修煉。”

  “是……楚烈師傅。”

  石璿答應了一聲，去了房屋裡面，修行真氣，而楚烈則是依舊站在了那雨水之中，負手看著被火光所籠罩的鐵匠鋪，神色沉靜，只是他不曾想到，這雷霆般的敲擊聲音一響便是響了足足七七四十九天，而他也就在這鐵匠鋪的門口站了四十九天。

  第四十九天。

  秋色漸濃，而夜色也深，今日的天極為陰沉，到了夜間，那原本在穹宇之上閃爍的群星也都斂去了光芒，四下無光，只有眼前的火光依舊在洶洶燃燒著，而在這般濃重的夜色之中，這種火光似乎也受到了壓製，厚重，極為厚重的夜色無聲寂靜，似乎能夠吞噬一切，讓人心中不由得也變得沉重，而黑暗越發壓迫，那火光卻顯得越發憤怒而有力，更為激昂地躍動著。

  死亡與夜色為友，陰沉之下，揭開了黃泉的一角，覬覦這繁華的世間。

  這是光與暗的角逐，生與死的輪轉。

  而在這種死寂之中，歐冶子的敲擊聲依舊沉穩而有力，但卻只是在這周圍回響。

  當！當！當！
  房屋中沉睡的石璿似乎是做了個噩夢，身子一顫，突地從夢中醒來，迷迷糊糊中聽著自己老爹的敲擊聲，打了個哈欠，起身一邊揉著自己的眼睛，一邊睡眼朦朧地看向了窗外，火光映照之下，那道身影依舊筆直地宛如出鞘的利劍，與一日前，五日前，四十九日前一般無二，不由得神色一頓，手掌輕輕放下，定定看了片刻才歎息道：
  “還在等啊……”

  “可是看老爹這個節奏，絲毫沒有要完成的跡象啊，啊嗚~今日怕是也得自己練劍了……算了，反正劍術都交給我了，自己練也不……”

  當！！！
  便在此時，一聲極為重卻極為清越的爆響砸下，隨即那聲音便余韻不絕一般不住回蕩，似乎要蕩平這深重的黑夜一般，天際一顆星辰陡然光芒大放，璀璨無比的星辰之光化為實質，筆直射下，射入了那被洶洶火光所包裹的鐵匠鋪之中，石璿的身子直接僵硬，水靈的雙瞳不自覺地瞪大，映襯出了那清澈的星光，而在那火光之中，一道雄壯的身影一手持劍一手持錘，仰天狂笑：

  “大道五十，天衍四十九，這最後之一，便入此劍！”

  “百曉生！！！”

  “哈哈哈，既有劍開天地之意，當以天河之水洗練這最後一道，以淬其鋒！”

  一襲青衫的百曉生不知何時出現在了雲端之上，大笑著一揮衣袖，袖袍寬大，陡然一震，竟然似乎蘊含有無窮天地一般，充斥著令人難以置信的浩渺廣闊，而下一刻，足以稱得上是一條浩蕩長河的水流從那袖袍中狂湧而出，隨即在大笑聲中落入那咆哮的怒焰之中。

  “天河西來決昆侖，咆哮萬裡觸龍門！來來來！！！”

  轟！！！
  水火相交，陰陽相濟，宛如怒龍的咆哮聲中，恐怖的蒸汽如潮般滾滾而來，那巨大的聲響被禁製所籠罩，而在那白色的蒸汽之中，一柄長劍若隱若現，遠視其身，如登高山而向下望深淵，飄渺深邃卻又隱隱有鸞鳳齊鳴，猛虎咆哮，清霜寒芒直衝牛鬥，楚烈的雙瞳之中似乎有明亮無比的光芒亮起，就在此時，歐冶子的大笑聲陡然響起。

  “東有啟明，西有長庚，劍成矣！成矣！”

  “哈哈哈，小子，接劍！”

  大笑聲中，一道寒芒筆直射出，隨即被楚烈穩穩接住，一股血脈相連之感幾乎是瞬間便浮現心頭，劍鋒輕鳴不止，清寒之意凌厲而肅殺，楚烈心中情緒激蕩，那張平素清秀冷硬的面龐之上陡然浮現出了一抹激動之意，懊悔，狂喜，交雜不清，隨即便直接仰首大笑出聲，那酣暢淋漓大笑聲中，楚烈的身形化劍，直衝穹宇，掌中黎明嗡鳴不止，身形偏轉，手腕一震，隨即便直接朝天揮出一劍。

  “黎明！”

  嗡嗡嗡！
  清越無比的劍鳴聲中，璀璨無比的金色光芒從劍身之上亮起，隨即便化為了一道彎月般的劍氣衝天而起，一劍之下，層雲盡斷，那厚重而壓抑的黑夜在瞬間被一劍掃破，露出了晴朗的天穹，湛藍的蒼穹之下，淡金色的光屑四下流淌，石璿的瞳孔驟然收縮，無意識地呢喃道：
  “一劍……開天？！”

  鎮長家中的大公雞驕傲地躍上了房頂，看著天邊的晶瑩晨光，昂首挺胸，下一刻，嘹亮高昂的啼鳴聲響徹整座大槐鎮。

  ………………………………………………………

  “劍已鑄成，只可惜，你那塊晶石太過於強大，尋常的虎魄鸞魂還不夠匹配。”

  天已大白，模樣似乎消瘦了不少的歐冶子坐在平日裡常坐著的那塊大青石之上，看著身前的楚烈道：“所以我給你的劍留下了一個余地，你需要去狩獵妖物，以妖魂去填充這柄劍，增強虎魄鸞魂，到那個時候，這柄劍面前也能夠稱得上一句靈寶罷。”

  嘴裡吧嗒抽了一口旱煙，歐冶子再度補充道：“我家璿兒的劍術，我也看了，已經足夠了……看得出來，你是把自己改進的劍術直接傳下來的，這個不錯，我承你的情，接下來也就是水磨工夫，你便自走吧。”

  “……多謝前輩幫在下鑄劍，此恩楚烈今生不忘。”

  楚烈鄭重對著歐冶子抱拳一禮，後者坦然承受了下來，抽了兩口旱煙，突地想起了什麽，開口問道：
  “璿兒算你的弟子不？”

  “晚輩劍術已然盡數傳下。”楚烈極為認真地點頭，“自然是我的弟子。”

  “那就好，日後若是璿兒有難，你可要救她一救，去吧。”

  歐冶子說完便轉過頭去，不再看楚烈，甩了甩手，示意後者離開，就在此時，楚烈突然從懷中掏出了一封信，遞給了歐冶子，道：

  “還有，這是晚輩師伯的親筆信，他說與前輩曾有過命的交情，既有百曉生前輩從中牽線，也不必用到兩位師伯與前輩兩位的交情，這封信權當是兩位尋常通信，晚輩就此告辭。”

  再度微一抱拳，楚烈腳下陰陽之氣糾纏為劍影的模樣，下一刻，整個人直接化為一道劍光，破空而去，而身後的歐冶子持著那封信微微頷首：
  “倒也是個知禮的人。”

  “不過……”

  目光垂落在那封信上，男人堅硬的臉上露出了一抹疑惑之意，嘀咕道：“奇怪，過命的交情，這小子師伯是誰……”

  “就應該問一下百曉生……當時只是讓他找一個名動江湖的俠客，也沒問師承。”

  一邊嘀咕，一邊叼著旱煙槍，隨手將那封樸素的信箋展開，下一刻，歐冶子的身形驟然僵硬，嘴巴無意識地張大，那杆視若珍寶的旱煙槍直接滑落，啪一聲摔在了青石上，隨即彈起，在空中劃出一個平滑的弧線，直接插到泥土裡面。

  陽光散落在那信箋之上，看得到一行極為瀟灑的字體，筆走龍蛇，字裡行間隱隱蘊含著極為凌厲凜冽的劍意：
  “小石頭，許久不見。”

  “哈哈，就算你躲到這麽遠，你老大還是你老大，還是找得到你！”

  歐冶子身子微微一顫，腦海當中，一張笑得純良無害的臉龐幾乎是瞬間便浮現出來，心中五味繁雜，淡淡的驚懼和羞怒，以及他自己都不願意承認的懷念混雜起來，化為了一股無名火焰，直衝腦門！

  “無瑕子，你個臭雜毛！”

  陽光灑下，天下第一神匠在自己的鋪子門口跳腳大罵：

  “我過你大爺的命！老子是被你綁票了的！你丫的當時轉戰天下，就缺一個修劍的！”

  “強行過命，能叫過命！！”

  “你丫的……”

  破空大罵聲中，這個看起來堅硬的老男人身上卻莫名出現了宛如少年般的氣息，就如同是數十年前，那個看著眼前瀟灑劍客和他手上受損配劍跳腳大罵的少年，就如同是數十年前，背著那個劍客，掌中一柄鐵錘生生砸出了八千裡生路的鬼錘。

  “…………這麽久，知道老子在哪裡都不來一次，格老子的，砸死你個雜毛！”

  輕輕歎息一聲，歐冶子眼中似乎閃過一抹懷念，但是下一刻，一個念頭以極為強力的姿態衝破所有念頭，展現在他的腦海中，令他身子一僵，呢喃道：“不對！”

  “老子的女兒是他師侄的徒弟？”

  “那老子豈不是平白比他小了一輩分？”

  手掌用力一把將那信攥緊，歐冶子突地仰天怒吼道：
  “臭雜毛，你又陰老子！！”

  “璿兒，咱不練劍了好不好，和老爹一起練錘子！”

  而在同時，大槐鎮的邊緣，背了一個小包裹，左手提劍的石璿正鬼鬼祟祟地往出走，耳邊突地聽到了自己老爹的鬼哭狼嚎，不由得身形一頓，小心翼翼地回頭一眼，沒有發現自己老爹那熟悉的身影，不由得輕輕撫了撫胸口，感覺到楚烈留下的‘引薦信’那真實的存在感，迎著那燦爛的陽光，露出了一個興奮而燦爛的笑容。

  “天下，我來了！”

  “江湖，我來了！”

  “清虛姐姐，我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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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