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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隋唐三部曲(隋亂、開國功賊、盛唐煙雲)》第129章 隋亂:大風歌(25)
  第129章 隋亂:大風歌(25)
  “嗯哼!嗯哼”宇文士及氣得大聲咳嗽,試圖讓李旭把頭從金牌上轉開,連咳數聲,卻均無結果。他氣得用力一拍桌子,低聲罵道:“你禍害高句麗人的事情,陛下很震怒呢。寫這麽長的聖旨斥責一個人,我從來沒聽說過!”

  “啊,是麽?”李旭終於從幸福的漩渦中把魂魄抽了回來,瞪大眼睛問道。

  “你這個……”宇文士及雙拳緊握,恨不得上前狠狠抽旭子幾個大耳光把他打醒。“呆子,你可知道萬歲為何連發三分聖旨給你我。又為什麽把封賞留到今天?你今後如果不想稀裡糊塗地被人玩死,就最好給我清醒一點兒!”

  他是被李旭的態度逼急了,所以用詞極重。此話一出,不但把李旭罵清醒了,帳中其余諸將也跟著神色凜然。大夥今天都被從天而降的幸福砸懵了,主將和監軍得到皇帝陛下的賞識,意味著全營所有將士的前途都跟著一片大好。至於那篇充滿斥責之言的聖旨,大夥當初還有幾分害怕,見到金牌後,早已將其忘到九霄雲外。

  宇文士及對大夥沒惡意,這一點諸將從他盡力為大夥謀取官職的行為上就能看得出來。對於官場風雲,在座諸位誰也沒有宇文士及見識多,所以旭子恢復正常後,第一件事情就是向宇文士及請教。

  “請宇文監軍指點!”李旭拱了拱手,虛心請求宇文士及點撥迷津。

  “如果我沒猜錯的話,第一份聖旨,是庭議之後而發。代表著陛下的諸位肱骨之臣將你我的功過相抵後所達成的一致意見。”宇文士及歎了口氣,低聲地向大夥解釋。遇到這麽一個“笨”主將算自己倒霉,以後再交朋友一定交家世和自己差不多的,省得替他管這麽多,他還未必承自己的交情!
  “無論你我承不承認,雄武營將士在高句麗境內軍紀敗壞。被某些別有用心的人一誇大,足夠讓你丟官罷職。所以,你得了爵位,軍職卻沒有升遷。我雖然既升了軍職又得了爵位,恐怕十有八九是靠父親的面子,而不是自己的戰功!”宇文士及的話裡充滿無奈,這不是他想看到的結果。如果朝廷按實際戰功賞賜他,雖然不會有這麽厚,卻能令他心情舒暢許多。

  “那叫什麽過錯,高句麗人什麽時候跟咱們講過道義!”李孟嘗撇了撇嘴,不滿地問。

  “李郎將竄升得太快,觸動了別人的利益。沒有把柄,人家還想抓他的把握。何況我大隋官軍一直以仁義之師自詡!”宇文士及瞪了李孟嘗一眼,反駁。“是非對錯不是咱們說得算的,評判權在人家手裡,所以你要麽別犯錯,要麽別讓人抓住把柄!”

  “這斥責的旨意,想必就是諸臣的彈劾了!”李旭點了點頭,舉一反二。

  “此刻朝廷正值用人之際,所以不能求你我做得十全十美。既然破格提拔了,就得讓咱們知道哪些地方做得不附和朝廷本意。所以呢,斥責的聖旨跟著嘉獎的聖旨一道來。先揚,後抑!”宇文士及點頭,回應。

  “既然如此,皇上還賜李將軍金牌做什麽?”長史趙子銘上前幾步,低聲追問。雖然知道對方這麽做是為了旭子好,他依然看不慣宇文士及那幅高深莫測的模樣。

  “這個就是皇上自己的意思了,實際上,如果朝廷想殺一個人,賜了金牌也不管用!這東西,高穎元帥有過,賀若弼老將軍也有過。”宇文士及指了指金牌,笑著奚落。高穎和賀若弼都是被抄家滅族的,先皇所賜金牌在握,連一個後人都沒保住。

  “但皇上賜了你金牌,等於說他自己看好於你。將來如果有人故意在雞蛋裡挑骨頭,就等於掃陛下的顏面!短期之內,對你是福。將來怎樣,仲堅自己要好好思量了!”宇文士及手指輕扣帥案,篤篤有聲。

  眼下東都洛陽的情況正如前來傳旨的欽差文公公所說,闔城軍民日夜盼著援兵的到來。不知道是刻意而為,還是另有苦衷,反賊楊玄感的用兵方式極其不符合常理。六月初三,他在黎陽據城而叛,征集了漕夫、民壯一萬余人入伍。緊接著,他揮師向西直取河內。結果強攻了兩天河內未果後,叛軍又掉頭向東去攻打修武。修武縣令王玄義帶領百姓據守臨清關,楊玄感沒有雲梯、衝車等物闖關,一轉身,繼續東進撲到了汲縣渡口,從那裡南渡黃河。

  渡河之後,叛軍放棄沿途城市要塞,沿著黃河大堤向西直撲洛陽。一邊走,一邊強征百姓入伍。到了洛陽城外,兵馬總數已經到達十萬。楊玄感命其弟楊積善率兵三千為左軍從偃師以南沿洛水西進,命令另一個弟弟楊玄挺帶領精兵五千為右軍自白馬阪[4]越過邙山迂回進攻洛陽,自己帶領本部人馬為後軍,四下接應。留守東都的民部尚書樊子蓋見敵軍來勢凶猛,不得不趕鴨子上架,派河南令達奚善意帶兵五千抵抗楊積善,派河南讚治裴弘策帶領將士八千迎戰楊玄挺。達奚善意不通兵事,五千精兵居然被楊積善所部三千民壯打了個落花流水。裴弘策獨木難支,且戰且走,轉眼已經敗了四場,從郊外一直敗到了洛陽城牆根底下。

  老將軍宇文述接到東都的告急文書,命令各路兵馬分頭前進,沿途自行補給,務必在本月月底之前趕到洛陽。由於早在接應東征軍返回時,宇文士及給雄武營搜刮到了一萬五千多匹戰馬,所以諸路援軍中雄武營走得最快,日前已經渡過淶水,從逎縣附近上了大隋官道。

  萬余將士縱馬疾馳,洪流一般從官道上滾過。先皇在世時組織民壯修建的官道又平又直,從淶水南岸的逎縣一直到黃河畔的汲縣,數千裡暢通無阻。除了幾處翻越山嶺的地段比較狹窄外,大部分官道的寬度可並行六馬。按照目前速度行軍,十天之內,雄武營將是第一支從遼東趕到洛陽附近的援軍。

  得知官兵即將經過的消息,官道附近的百姓早就遠遠地躲開了去。眼下已經是七月上旬,地裡的麥子卻依然沒有人收。黃黃的麥穗被雨水一打,立刻有新的麥芽從穗尖上長了出來。成群結隊的鳥雀在麥田裡歡唱,跳躍,聽到馬蹄聲,拍打著受驚的翅膀,雲煙般逃向遠方。行軍途中,大夥經常看見各種各樣的田鼠、倉鼠,還有不知道名字的短尾巴小動物拖著圓滾滾的肚子,搖搖晃晃地橫穿官道,在即將被馬蹄踏成肉醬的一瞬間,滾入路邊田壟。

  “見過糟蹋東西的,沒見過這麽糟蹋的!”周大牛在李旭身邊,嘟嘟囔囔的抱怨,在老家時,他也摸過犁杖,多少知道些稼瑟艱難。眼下這地方百姓放著好好的麥子不收,卻任由其在地裡邊發芽,喂家雀喂老鼠,這不是敗家行為是什麽?不收糧食,官府明年的租拿啥交,百姓們嚼裹什麽?難道老天爺慈悲,會用大風把谷子給人刮到家門口不成?

  “沒辦法,男人們還都在涿郡呢,沒幾個能及時趕回來!眼下家裡都是女人和孩子,有收秋的心思,也沒那份力氣!”張秀在旁邊大聲替自己的家鄉父老辯解。逎縣也屬於上谷郡管轄,距離他和旭子的家鄉易縣只有一百多裡。兩年來,皇上為了征遼,把幾個邊郡青壯抽得一乾二淨。像張家這種地方大戶,家主都逼得快親自下田了。那些買不起僮仆,雇不起長工、短工的小戶人家,還不是只能眼瞅著麥子爛在地裡?

  “都是楊玄感這廝鬧的。如果他不在後方造反,咱們今年已經平定了遼東。遼事一解,朝廷就不用再抽調民壯。地裡的莊稼有人收了,咱們也不用趕路趕得如此辛苦!”雄武營長史趙子銘信誓旦旦地跟大夥解釋。

  這是他和李旭、宇文士及還有幾個核心將領商議出來的說辭。宇文述老將軍命令各路兵馬沿途自行補給,三十余萬大軍蝗蟲般過後,地方上的官庫甭指望還能剩下什麽東西。官軍是不得已而為之,所以這筆爛帳必須算在楊玄感頭上。

  “等抓住那王八蛋,咱們將他點天燈!”周大牛氣哼哼地罵。

  “他奶奶的,只有窩裡反的本事。有能耐去打高句麗人去啊!”幾個親兵大聲附和。

  馬蹄聲很響,所以士兵們說話時的嗓門都放得很大。各種各樣的抱怨和議論一波波傳入旭子的耳朵,令他的心情格外煩亂。

  ‘此地距易縣不到二百裡。騎馬一天一夜可以趕個來回。’濃烈的鄉愁不斷襲擊著他,讓他幾度想命令將士們把腳步停下來。雖然爵位和金牌帶來的興奮還在,但離家越近,思鄉的感覺也越強烈。已經大半年沒回家了,旭子很想讓雄武營在遂城修整一兩天,這樣,自己和張秀就可以找借口偷偷溜回家去,讓父親和母親看看聖旨和金牌,跟自己一道分享成功的快樂。

  古人雲,“富貴不還鄉,猶如錦衣夜路!”。旭子不需要讓父母和鄉親誇耀自己有本事,有出息。他只是想看看母親臉上的微笑,或者坐在桌子旁,陪著父親再喝一碗濁酒。當上雄武郎將後,他品嘗過很多好酒。迄今為止,任何一種酒,都不似舅舅的私釀那樣濃。

  但宇文士及昨天上午說過的那幾句話卻沉甸甸地壓在他心頭,令他不得不打起十二分精神來,督促著將士們抓緊時間趕赴戰場。

  “短期之內,對你是福。將來怎樣,仲堅自己要好好思量了!”無名谷之戰後,宇文士及不再像毒蛇一樣吐舌頭,但他的話卻越來越令人玩味。旭子知道,昨天當著那麽多將士的面,許多話宇文士及隻說了一半。但這欲言又止的提醒和隻鱗片爪的分析,已經讓他受益匪淺。

  旭子不能指望宇文士及像劉弘基一樣,事事都替自己考慮並解釋清楚。他和宇文士及的交情沒那麽深,遠沒到無話不談的地步。他也不是宇文家的家臣,宇文士及沒有提攜他的責任。昨天夜裡入睡前,旭子將聖旨和宇文士及的分析綜合起來,推測出一個結論。朝廷中某幾個世代簪纓的豪門很可能會排斥自己,而皇帝陛下之所以賜自己金牌,就是為了提醒那些豪門,有皇家為自己撐腰。

  “我是皇帝陛下的家臣!”這個結論曾經讓旭子激動了小半夜。作為讀過很多忠義之言的大隋子民,此刻的他深深地感受到了皇帝陛下對自己的知遇之恩。但冷靜下來後,他又開始隱隱為自己的未來擔憂。

  皇帝陛下對自己的支持能維系多久,旭子沒有任何把握。帝王心思,不是他這個剛入官場的菜鳥能猜測得到的。從宇文士及的暗示中,旭子隱隱感覺到皇帝陛下好像是一個高興起來不管不顧,但事後很容易忘記承諾的人。旭子認識的很多大戶人家子弟都有這種毛病,因為生活太順,他們看問題往往好高騖遠。遇到挫折後,又特別容易自暴自棄。與朋友交往,他們喜歡輕易許下承諾,但應該兌現承諾時,他們又習慣逃避責任!

  旭子知道自己不該以看尋常人的眼光去揣測一個皇帝,也明白這種想法有些大逆不道,但涉及到自身命運時,他還是忍不住就把情況向最壞處猜測。

  考慮來考慮去,旭子決定自己還是聽宇文士及的話,盡量少給人留把柄。所以,雖然家門就在咫尺,他還是決定不回去探望了。昨天后半夜,他爬起來在燈下寫了一封家書,約略向父母介紹了一下自己獲得封爵和免死金牌的喜訊。今早大軍出發前,他讓張秀派了一隊信得過的親兵快馬將信送回了家中。順道,旭子讓親兵將皇帝陛下賞賜的縑運了一千五百匹回李家,兩百匹給張家。

  “有了這些縑,爹和舅舅足夠囤積些糧食,渡過今年冬天和明年吧!”騎在馬上,旭子鬱鬱地想。依照連日來沿途看到的景象推斷,明年有些地方很可能要鬧糧荒。特別是河北諸郡,連續兩年時間裡大量青壯被征發入伍。百姓家中只剩下女人、老人和孩子,田裡的出產自然要大幅度下降。

  “真不知道明年他們吃什麽?就算家家都有錢,可又到哪買糧食去?”周大牛的聲音再次不合時宜地在身邊響起,聽得周圍的人心裡直冒煙。他和他的五個難兄難弟都被張秀從苦囚營中撈出來作了親兵。因為不打不相識的緣故,張秀安排大牛做了隊正,統轄五十人,伺候主將的飲食起居。如願做了軍官後,周大牛乾得也算盡心盡力,只是他這一張嘴,除了吹牛就是嘮叨,從來不得片刻輕閑。

  “周大哥,噓――”走在張秀旁邊的親兵錢小六伸出手指,提醒周大牛不要太囂張。周圍馬蹄聲雖然亂,但大夥的說話聲還能有一句沒一句地傳到主將耳朵。剛才周大牛瞎嘮叨時,李大人的眉頭已經皺了好幾次。如果再這樣繼續下去,惹煩了主將,說不定哪天他又得滾回苦囚營受罪。

  “郎將大人怎麽了?”周大牛壓低聲音詢問,根本沒意識到李旭皺眉是因為自己亂說話的緣故。“怎麽了,小六子,你說麽?”他向前帶了帶馬韁繩,不依不饒地追問。好心腸的錢小六怕被人誤解背後議論主將,窘得滿臉通紅,拚命向路邊躲,卻逃不開周大牛這附骨之蛆。

  “誰惹大人不高興了,六子,你說啊,大人對咱們恩重如山,誰惹了他,就是跟咱們兄弟……”周大牛沒完沒了地嘮叨著,唯恐別人不知道他的忠心。

  二人湊得太近,不覺已經攪亂了騎兵隊形。校尉張秀策馬靠上去,抬手就是一記皮鞭。挨了打的大牛終於記起了自己已經是一名隊正,於眾人的哄笑聲中跑回了自己應該呆的位置。一邊齜牙咧嘴地吸著涼氣,一邊在心裡問候張秀的父母。

  “狗娘養的雜種,居然敢打老子。若不是看在你對老子有恩的份上!”他在肚子裡將張秀用不同招術‘殺’了七回,又在不同的戰場上‘救’了張秀若乾次,心裡終於恢復了平衡。百無聊賴地沉默了一柱香時間後,又開始偷偷地研究起郎將大人的身材和兵器。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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