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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隋唐三部曲(隋亂、開國功賊、盛唐煙雲)》第556章 開國公賊:快哉風(44)
  第556章 開國公賊:快哉風(44)
  “我哪句話說錯了?”裴寂在心裡自問。一時被打擊得無法緩過神來。既然程名振肯請自己入聚義廳喝茶,就說明巨鹿澤上下並不是完全反對接受大唐的招安。既然招安麽?討價還價一番也可以理解。怎地毫無預兆地突然冷了臉?

  正疑惑間,又聽程名振低聲說道:“老大人還沒用飯吧。程某剛才命人備了些薄酒,老大人如果不嫌棄,咱們今天且圖一醉!”

  說罷,幾要命人擺開宴席。裴寂一見,知道自己如果此刻不能打動程名振,恐怕等酒盞舉起來,就再沒機會了。情急之下,他突然智由心生,擺了擺手,大聲喊道:“且慢。不著急喝酒。老夫今天也非為喝酒而來。”

  杜疤瘌等人一聽,立刻把頭又轉了過來。大夥心裡,其實還是希望程名振聽聽大唐國開出的條件。誰也不想下半輩子一直憋在巨鹿澤中,更不想待天下平定後,被人當流寇給生生剿滅了。但程名振到底為什麽突然中止了與裴寂的探討,眾人心裡也不清楚。年青人做事一直比較認死理兒,當年便是如此,現在,經歷了這麽多風風雨雨之後,還是如此。

  見眾人都在給自己創造機會,裴寂把心一橫,大聲補充,“程將軍上回不是問過王將軍一個難題麽?王將軍回答不出來。老夫今天,可以給你答案!”

  聞聽此言,已經站起身指揮親衛準備酒宴的程名振輕輕轉過身,眉宇間寫上了“驚詫“二字。裴寂才不管對方驚詫不驚詫,喘息了幾下,接茬說道:“大唐皇帝李淵那個人,貪財,好色,耳根子軟。做事情也沒長遠眼光和明確目標。更說不出什麽令人激昂的道理來!比起古聖先賢,他簡直平庸得無可救藥!”

  一番話,徹底把大夥弄楞了,紛紛把目光定在了裴寂的臉上。見過膽大的,但像這樣在背後如此詆毀自家主公者,裴寂絕對是古往今來第一號。

  四下拱了拱手,大唐右仆射裴寂長身而立,灰白的胡須因激動而顫抖,“但李淵這個人肯聽勸,有錯能改。雖然不會說話卻懂得腳踏實地的做事。程將軍,大唐即將建立的秩序與前朝有什麽區別,裴某現在也不清楚。但裴某可以明白地告訴你,這世上大多數事情都不是說出來,而是做出來的。亂世必將結束,新的國家如何,秩序如何?你不參與,它就永遠不會如你所願。”

  Chapter 7 帝王
  也許是因為閱歷的關系,對於未來,他總是不敢過於自信。前朝奪嫡之禍,多少不相乾的人被卷了進去,身敗名裂。裴寂提醒是出於一番好意也好,出於私心也罷,他都不由得不謹慎應對。況且嶽父今天說得好,已經過上前所未有的安穩日子,並且出人頭地了,自己還折騰些什麽呢?不如收斂些,求個長遠安穩。

  “我覺得,裴老大人的話也有道理!”王二毛猶豫了片刻,笑著說道。

  “哪句?”程名振抬起頭,笑著追問。

  “活人之人啊!”王二毛點頭微笑。“此一時,彼一時。如今天下漸漸一統,能活人者,也許比會殺人者更有用吧?!”

  也許是被裴寂的三寸不爛之舌說服,也許是迫於自家所面臨的實際情況,兩日之後,洺州營正式宣布易幟,全營上下四千余眾和澤地裡依附於洺州營而生存的五萬多男女老幼集體走出巨鹿澤,投靠大唐。

  這個結局當然不能令所有人滿意,特別是一些希望在戰爭中把程名振推上更高位置,自己也隨之水漲船高的強悍之徒,簡直對程名振的“軟弱”失望至極。但轉過頭去,看看澤中百姓們歡天喜地收拾箱籠準備搬遷的身影,和大多數士卒們臉上的雀躍之色,這股不滿又慢慢消了下去。

  久戰思安。亂世已經持續的時間夠長了。士卒和百姓們肯在洺州營陷入困境的情況下,還不離不棄地跟到現在,已經付出的足夠的。大夥不能再奢求他們什麽,誰也沒資格再奢求他們些什麽。大夥在起兵之初,所求不過是一條生路而已。如今李唐已經是天下實力最強的諸侯,搭上這輛順風車,未必能混到位及人臣,謀個下半世平平安安應該能保證。

  老江湖裴寂也非常了解士卒和百姓們的需要,在達成協議的當天,就大筆一揮,將夾在太原和上黨兩郡之間的一塊巨大地盤畫給了巨鹿澤出來的百姓屯墾。大唐國的授田令和洺州營當年在平恩一帶的屯田令有很多相似之處,並且更加詳盡完善。代表百姓接受大唐授田的幾個鄉老憑著過去的經驗,不用裴寂做太多解釋,就明白遷徙之後大夥即將過上什麽樣的日子,一個個感動得熱淚盈眶。隨後,裴寂又趁熱打鐵,就近從自己的軍營中調撥出一部分鎧甲和輜重來武裝洺州營,至於洺州營的士卒數驟然從數萬“降低”到了區區幾千的緣由,老大人哈哈一笑,揭過不提。

  安置完了普通士卒和百姓,裴寂又開始著手解決洺州營各級文武的出路問題。他打算留著這路奇兵對付竇建德,所以也不準備將大夥強行打散。直接在職權范圍內拿出一堆從四品到正七品的空白告身來,讓程名振、王薔等人根據屬下官員的實際才能斟酌填寫。這一下,相當於給洺州營文武官員每人各升了三級。王薔、伍天錫、雄闊海三人直接升到了四品將軍,其他如王飛、段清、張瑾等人做了從四品將軍到正五品郎將不等。就連杜疤瘌、郝老刀這些已經歸隱江湖的老人,每人也都混了個遊擊將軍、懷化司階等虛銜,這輩子繼續高升恐怕沒什麽指望,但俸祿待遇卻可以一直拿到駕鶴西去的那一天。

  唯獨對於程名振,裴寂沒有像對待王德仁和王君廓兩個那樣直接舉薦官職。而是將其具體履歷、能力和在河北南部各地的影響力做了一番總結,附在向李淵報喜的奏折後,快馬送到了京師。

  大唐皇帝李淵正為裴寂屯兵河東,大半年遲遲無所建樹的事情而煩惱呢。見到奏折,搖了搖頭,笑著對宋國公蕭瑀說道:“朕早就說過,玄真不是領兵打仗的材料。但他本領豈是常人能及?這下,竇建德該上火了。時文,你說咱們該怎麽給竇建德火上澆點油呢,也省得他天天老想著算計朕!”

  蕭瑀接過李淵信手遞來的奏折,粗粗瀏覽的一遍,臉上立刻綻滿了笑意,“裴公乾得不錯,直接在竇建德心裡扎了根刺。臣素聞程名振在襄國等地很得人心,竇建德奪了他的地盤,咱們又將他和數萬無家可歸的百姓收了過來。這等於我軍沒到,人心已經從竇建德手裡拿了一半兒。況且依附於竇建德麾下那些江湖豪傑本來就首鼠兩端,發現我大唐敞開懷抱接納窮途末路之客,心中肯定會暗生比較之意。”

  “嗯!”李淵點點頭,手捋胡須,顯然對蕭瑀的分析非常讚同。

  “臣猜裴大人的意思……”舉舉奏折,蕭瑀繼續諫言,“之所以不推舉程名振官職,想必希望這個人情由陛下來做!”

  “對,玄真就是這個意思。他沒直說,是在給自己留後手。”李淵笑了笑,輕輕搖頭。裴寂的奏折除了為國薦賢之外,還包含著不願被朝廷懷疑結黨營私的一層意思在。作為相處了多年的老上司,李淵對此猜得極為通透。而裴寂之所以急著自我剖白,恐怕與最近朝廷重新啟用秦王有關。怕秦王以“私授官爵”為借口借機報復他上一次的算計。這老東西,真是越老越成精了。

  “裴大人未必是留後手。”作為同僚,蕭瑀跟裴寂二人之間的關系處得一直不錯,笑了笑,低聲替對方解釋,“依臣之見,他不希望陛下給程名振的官爵授低了。否則起不到動搖竇建德軍心的效果。而四品以上官職和超品顯爵,就不在他權力范圍之內了……”

  “時文是說,玄真想給程名振求個封爵?”李淵聞言,眉毛登時一跳。大唐立國之後,對於前來歸附的各地豪傑,官職給得很寬松,將軍、大夫之位車載鬥量。最忙碌時刻,有司甚至連印信都來不及準備,用木頭雕一個塗上點漆就拿來充數。但可以傳給子孫的封爵,卻給得相對吝嗇。除了裴寂、長孫順德這些肱骨重臣外,很多身經百戰的將領,不過才給了個開國子爵的封號。如果程名振一歸附就授予爵位,恐怕會令很多人兩眼冒火。

  “哪怕是千金買馬骨,陛下也得把樣子做足!”蕭瑀輕輕點頭,微笑著說道。

  “千金買馬骨。這樣,我大唐的爵位也拿得太容易了!”李淵皺著眉頭,心裡好生舍不得。看看蕭瑀那堅定的模樣,又苦笑著說道:“算了,算這小子有福吧。好歹他也是將門之後不是?說不定老夫跟他父親還有舊交呢!”

  “陛下可以授他顯爵,但不授太高官職。這樣,別人有話恐怕也說不出來!”蕭瑀想想,低聲補充。

  “嗯!”李淵輕輕點頭,“此事就交給你去辦。怎樣讓他知道朕的愛才之心,又能激他為朕效力,全交給你。擬好了聖旨後,朕直接用印就是。不必再通過朝議了,否則肯定要費些口舌!”

  蕭瑀再次輕輕點頭,接受了李淵的委托。然後猶豫了片刻,低聲說道:“近來言官那裡對裴大人勞師在外,久而無功之舉多有非議。既然裴大人已經完成了當初對陛下的承諾,陛下不如就將他召回來吧!”

  “縱橫捭闔,乃玄真所長。衝鋒陷陣,玄真的確不行。”李淵笑著搖頭,“可讓誰去替代他呢,算起來,他把王君廓、王德仁、程名振三個強捏到一起,也對劉武周組成了一條堅固防線。”

  “陛下當年讓太子領兵扼守河南至京師的要道,是為了防止瓦崗軍趁火打劫。如今李密帶領瓦崗軍南下討伐宇文化及,短時間內不可能分出兵馬來犯京師。所以,不如將太子調往河東,將剛剛養好身體的劉弘基將軍調往弘農,澠池一線。劉將軍也是個百戰老將,前一段時間雖然經受過一番挫折,但只要他重新振作起來,足以守住我大唐門戶。”

  “哦!”李淵為人精明,略一皺眉就明白了蕭瑀這番安排的深意。秦王世民最近迫降了西楚,手下新得到一群驕兵悍將,實力再度大漲。而太子建成卻因為對手是王世充和李密,一直沒什麽建樹。眼下裴寂新替大唐招攬的三名豪傑當中,除了王德仁資質比較平庸外,其他兩個都堪大用。建成這個時候調到河東去,剛好可以將王君廓和程名振二人招攬於旗下。

  想到此節,他笑著說道:“可這樣一來,澠池那邊就空虛了。弘基是個勇將,擅攻不不擅守。而我大唐目前暫時還騰不出手來經略河南!”

  “陛下的意思是!”蕭瑀一時沒能明白過味來,看著李淵的眼睛追問。

  “世民上次進宮來,曾經跟朕說起一些事!”李淵不與蕭瑀的目光相接,只顧看著自己的手掌。這雙手,已經不再像年青時那樣堅硬有力。曾經長滿老繭的地方,隨便用紙一劃,都可能出個口子。手心如此,手背也是如此。

  幽幽地歎了口氣,他繼續道:“世民說起當年我們一家在遼東時的事情。那時候他年紀還小,朕卻一直將他帶在身邊。讓他看李仲堅怎麽訓練士卒,看劉弘基怎麽打仗。這麽多年過去了,這些事情都跟昨天才發生一樣!”

  蕭瑀沒法插嘴,隻好陪著李淵幽幽地歎氣。手心手背都是肉,李淵在什麽事情上都很理智,唯獨對待自己的幾個兒子,總是無法讓理智超越親情。

  “他走了之後,朕就想啊。朕這些年,一直把他當個將軍來培養。長子守業,老二負責為李家開辟新的天地。當年,朕就是這麽想的。這麽多年下來,朕跟建成、世民父子三人也是這麽做的。很多事,其實不怪他,是朕親手安排的。呵呵……”一邊說,李淵一邊輕輕搖頭,眼神裡邊充滿了寂寞。

  “建成心地醇厚,會是個繼往開來的好皇帝。而在我百年之後,大唐也需要一個鎮得住天下的大將軍王。朕前段時間一句敲打過世民,相信他也明白朕的苦心。現在,朕想趁天下還沒平定的時候,多給他們兩個些鍛煉機會……”

  “陛下看得很遠!”蕭瑀終於能插上一句嘴,苦笑著恭維。

  “所以啊,朕覺得世民調往弘農、澠池一線更為合適些。弘基雖然資歷夠,畢竟剛剛從西楚被放回來,寸功未立。一下子就委以重任,恐怕將士們心裡會不服!”李淵笑了笑,自顧說道。

  後半句話純屬自己給自己找理由了。劉弘基被俘之事,責任根本不在其本人。但作為臣子,蕭瑀不想過多的參與到李家內部的權力爭鬥中。想了想,低聲附和,“陛下之言有理。就讓劉弘基為副,輔佐秦王坐鎮弘農吧。讓太子親自去河東,接替裴大人。”

  “嗯,這麽久沒見玄真。朕還真覺得心裡空落落的!”李淵笑著點頭,然後轉過身去。一幅巨大的輿圖就掛在他書房的牆壁上。如畫江山,瞬間盡收眼底。

  第二天早朝,李淵未經廷議就直接下旨,以“身處亂世,不失赤子之心”為由,封新投靠大唐的竇建德麾下悍將程名振為洺州大總管、三品懷化將軍、遼西縣開國伯,賜食邑五百戶。

  這可是罕見的厚賞。且不說大總管這個職位權利有多重,光是開國縣伯這個封爵,就足以令很多人紅了眼睛。

  沒等一乾臣僚來得及勸阻,李淵接二連三下了另外幾道聖旨。先是命得勝歸來的秦王世民火速趕往弘農,接替太子建成監視瓦崗軍和洛陽軍的動向。然後命令老仆射裴寂回京述職,空出來的河東撫慰大使之職轉由太子建成兼任。

  比起這後續一連串動作,程名振無功而受後賞的事情就不值得大夥關注了。畢竟他一個新歸附的外臣,即便再受寵也不會給朝中諸公帶來威脅。而秦王、太子和右仆射三人之間的職位輪替,則意味著朝中各派系的實力對比又產生了新的變化,不由得大夥不小心應對。

  聖旨送到了遼東,老仆射裴寂也大吃一驚。他先前極力向朝廷舉薦程名振,可以說沒包含半點兒私心。可李淵這道聖旨一下,這半年來他在河東的一切安排,就都有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意味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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