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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隋唐三部曲(隋亂、開國功賊、盛唐煙雲)》第416章 開國公賊:柳絮詞(47)
  第416章 開國公賊:柳絮詞(47)
  不能讓人如此輕易地將杜鵑奪走,即便老天爺也不能!如果有人膽敢嘗試,程某就要跟他血濺五步,人奪殺人,佛奪殺佛。即便老天爺親自下凡,自己不是他的對手,拚得一身剮,也要抹他滿臉的血。望著杜鵑含笑的面孔,程名振不再哭泣,牙齒咬得咯咯作響。仿佛周圍一切都變成了敵人,連孫駝子和張金稱兩個的呼喚聲也懶得理會。

  “閨女吆!”杜疤瘌緊跟在張金稱之後進門,看到程名振染了一袖子血,杜鵑躺在床上紋絲不動。立刻支撐不住,撕心裂肺地嚎啕了起來。“閨女吆,你阿爺缺德了!讓你替我這老不死遭了劫。我殺人放火,壞事做絕,我該死,我遭雷劈。你不能死啊,我的閨女吆!”

  他這一哭,周圍的女兵們又忍不住了,低下頭去,抽抽搭搭。眼下著一樁大喜的事情就要變成喪事,張金稱也手足無措。短時間內和程名振一樣做不出任何正確決斷。只是站在婚床邊,不住地揉眼。

  孫駝子乃江湖郎中出身,這輩子見到過無數親朋好友由於各種原因無法救治,橫死於自己眼前,因而神經早就被鍛煉得異常粗大。也不管杜疤瘌哭得多淒切,伸手將他撥到一邊,徑自走到床前觀察杜鵑的傷勢。先用手指在她鼻子前探了探,然後從嘴角抹了一點血漬,緩緩將手指收回來,探向自己的嘴巴。

  程名振正憋了一肚子仇恨無處發泄,猛然發覺孫駝子居然敢“褻瀆”杜鵑的遺體,立刻怒吼一聲,揮拳便打。孫駝子忙著品嘗血漬的滋味,被這一拳打了個正著,整個人倒著飛了出去,將新房內的桌子椅子全部撞翻,盤碗杯壺“嘩啦啦!”掉了滿地。

  “小九,你要幹什麽!”郝老刀就站在孫駝子身側,不待程名振第二拳打出,立刻伸出雙臂將其緊緊抱住。“駝子在想法救治杜鵑,你個瘋子!”他恨恨地罵,雙手用力,將程名振抱了起來,重重地丟在床畔。

  若是在平時,程名振哪有這麽容易被人製服。而此刻他的身體卻好像根本不屬於自己,非但拳腳上沒有任何章法,被郝老刀摔倒了,也就順勢坐在了地上,望著杜鵑繼續發傻發狠。那廂被他打了個跟頭的孫駝子也不計較,坐在一堆破碎的瓷片前,繼續品了品手指上的味道。然後又皺著眉頭從地上將破碎的茶壺撿起來,伸出舌尖去舔茶水。

  “你個老東西,還顧得上喝茶!趕快想法子,若是想不出法子來,老子跟你沒完!”郝老刀的神智僅僅比大夥稍微清醒了一丁點兒,剛剛放下程名振,又看到孫駝子好整以暇,氣得暴跳如雷,指著孫駝子的鼻尖咆哮。

  “五當家別著急,讓六當家慢慢想!”正吵鬧間,王二毛帶領其他江湖群雄趕到。上前拉住郝老刀的胳膊,低聲勸解。

  “等他想出來,鵑子就死了!”郝老刀抹了一把通紅的眼睛,繼續怒吼。“老子就這麽一個嫡傳弟子,姓孫的,你要是敢不盡力……”

  見慣了發瘋的患者親屬,孫駝子還真煉出了幾分國手風范。無視周圍的叫嚷啼哭,慢慢地閉上眼睛,將茶水的味道品了又品,然後慢慢地站起身,低聲呵斥:“嚎什麽嚎,都給我一邊呆著去!鵑子還沒死呢,等她死了,你們再嚎喪也不遲!”

  聲音不大,卻如同個霹雷般,震得所有人兩耳轟鳴。杜疤瘌第一個反應過來,手腳並用,爬到孫駝子身前不住地磕頭。程名振也瞬間騰身而起,雙手再度抱住杜鵑,將耳朵直接貼了上去。

  他聽見了微弱的心跳,弱的就像春夜裡細雨,讓人胸口重新填滿了希望。“走開,走開,堂都拜過了,什麽時候你不能抱!”孫駝子毫不客氣地扯住程名振的衣領,如同扯草筐般將其扯到一邊。程名振絲毫也不覺得委屈,眼巴巴地看著孫駝子,仿佛對方是佛祖轉世。

  “去幾個活人,到廚房煮鍋豆漿。然後再將乾草水煮一碗,糖水和鹽水各煮一壺。快去,一刻鍾之內必須送到!”孫駝子重新坐回杜鵑的身邊,重新為她把脈。

  杜疤瘌和程名振翁婿兩個如蒙大赦,立刻爬起來直奔廚房。其他寨主也喜出望外,一個個湊上前,不管能不能幫上忙,靜等孫駝子的下一句吩咐。

  “把地上的碎瓷片撿起來,遠遠地丟掉!記得別丟進水裡,免得殃及無辜!”一邊分辨杜鵑的脈象,孫駝子一邊繼續補充:“他奶奶的,這下毒的人好狠的心腸,若是小九早回來一步,鵑子身上的毒性未發,小九子又喝了桌上的茶解渴,恐怕明天早晨,這裡就躺著兩具屍首了!”

  聞聽此言,眾寨主和賓客忍不住齊齊吸了一口冷氣。心中暗自慶幸刺客不是將毒藥下在酒菜中,否則河北綠林道就被他一個端掉了大半!但刺客到底是誰?瞬間驚惶過後,大夥本能地將目光投向紅菱和彩霞等一眾女兵。只有她們一直陪在杜鵑身邊,也只有她們最具備神不知,鬼不覺的下毒條件。

  “不是我們!”“大當家,我們冤枉!”被眾人的目光一逼,臉上剛剛露出點欣喜的紅菱和彩霞等人嚇得立刻跪倒於地。張金稱可不是段清,被段清懷疑,她們還能據理力爭。而張金稱殺人時從來不需要理由,如今杜鵑這個大靠山昏迷不醒,些許嫌隙,已經足夠讓張金稱將她們活蒸上十幾次。

  “無論是誰,只要說出毒藥的組成,老駝子保你不死!”孫駝子的目光瞬間變得比張金稱還可怕,抬起頭,刀一般扎在眾女兵的臉上。“否則,老駝子只能拿你們活人幾個試藥了,反正任何藥方,組成頂多也不會超過十三味。”

  被孫駝子當做藥人做實驗,那簡直是比被張金稱蒸熟吃掉還可怕的結局。被張金稱吃掉,也就是死上一次。被孫駝子藥翻、救醒,然後再換著法子藥翻,可是求生不能,求死不得了。當即,紅菱和彩霞等女兵嚇得哭都不敢哭,癱在地上不住地磕頭。磕著磕著,其中最小的一個女兵突然大叫一聲,鬼魅般嚷嚷道:“不是我,不是我,肯定是周寧!肯定是周寧!她今天下午給七當家做了碗面條。然後七當家就睡了過去!”

  “對,是周寧這狼心狗肺的妮子!”刹那間,眾女兵們齊聲喊冤。“我們是被冤枉的。今天下午,只有周寧一個人給鵑子姐姐送過吃食,桌上的酒和茶水也都是她準備的!”

  “周寧呢!周寧哪裡去了?”張金稱恍然大悟,瞪著牛鈴一樣的大眼睛逼問。已經不用再追查了,真相簡直就擺在大夥眼前。紅菱和彩霞等女兵都不懂醫道,更不懂得分辨毒藥。而周寧在被掠到巨鹿澤之前就學過岐黃,孫駝子還親自指點過她醫道。

  “肯定是周寧!”孫駝子仿佛被針扎了的豬尿泡,登時泄下氣去。“老夫教她救人之術,本想著讓她明白醫者都有慈悲之心。唉!不說了,大當家,趕緊封鎖巨鹿澤,把她找出來吧!”

  “我們先去!”紅菱、彩霞等女兵恨得壓根兒都癢癢,主動請命。王二毛、段清等人緊隨其後,拱手向張金稱施禮,“屬下願意搜遍整個巨鹿澤,一定將她搜出來!”

  “去吧,去吧。老二,你負責傳令給各個寨子,讓他們連夜搜。活要見人,死要見屍!”真相大白,張金稱立刻變得意興闌珊,揮揮手,低聲命令。他原本想著借助程名振的婚事會盟河北綠林群雄,進而將高士達從總瓢把子的位置上拉下,取而代之。如今被周寧這麽一鬧騰,即便前來參加婚禮的眾豪傑們口頭上答應了,心中對巨鹿澤的印象也大打折扣。只要出了澤地,以這些綠林人物的信譽,恐怕立即就要出爾反爾。

  目送著王二毛、段清和薛頌等人的身影離去。張金稱又掃視眾賓客,勉強笑了笑,低聲建議道,“咱們今晚也都散了吧。大夥明天若是方便,再來到新郎倌兒這裡喝杯茶。無論如何,我巨鹿澤不會看著官軍肆意妄為,今天曾經答應給大夥的事情,一定說道做到。”

  眾豪傑此刻心裡也是疙疙瘩瘩,無可奈何地拱了拱手,“大當家盡管放心,我等肯定言而有信!”說罷,也不管這句話到底有幾分誠意,互相看了看,搭著伴兒離開了程名振的新房。

  見眾人反應如此冷淡,張金稱心中更是窩火,不待腳步聲去遠,便開始咬牙切齒地在新房中詛咒,“他奶奶的,都是一群養不熟的白眼狼。老子不信,沒有他們,老子就成不了事兒了?奶奶的,老子偏偏做給他們看看,讓他們知道知道什麽叫後悔!”

  “拉上他們,本來就是為了壯聲勢而已!難道大當家還指望他們能和咱們兄弟並肩作戰不成?今天這事兒算咱們倒霉。日後咱巨鹿澤連打幾個勝仗,那幫家夥肯定又屁顛屁顛地搖著尾巴跑過來投靠!”郝老刀怕張金稱因為賭氣而失去理智,走到他身邊,小聲開解。

  “打勝仗?哪那麽容易!唉!”張金稱看了一眼昏迷不醒的杜鵑,再看看站在門口,醉眼涅斜的王麻子和盧方元,撇著嘴嘟囔。

  耗盡了無數人心血的一場會盟,沒等出師,先遭當頭一棒。如此不吉利的兆頭對巨鹿澤的打擊極大。偏偏此刻受傷的人又是杜鵑!在她的傷勢完全好轉之前,程名振肯定沒心思再出澤作戰。而手下的其他寨主、堂主,對付各郡的百姓還湊合,真的遇到馮孝慈,恐怕都是肉包子打狗,有的去,沒的回!

  “嗯?啥子!”正在門口幸災樂禍的王麻子沒聽清楚張金稱的歎息,搖搖晃晃上前幾步,涎著臉打聽,“大當家準備跟誰開煉。你放心,有我們這些老兄弟在,肯定吃不了虧!”

  “行,行,行!有你王老四在,咱們巨鹿澤就有了門神!走,外邊說話去,別耽誤老六給鵑子治病!”張金稱不勝其煩,皺著眉頭回應。伸手將快湊到胸前來的王麻子撥到一邊,大步走了出去。

  “不就是跟人拚命麽?老子,老子又不是沒拚過!明,明天老子,老子…….”王麻子被撥得在原地轉一個圈兒,頭暈腦脹地抱怨。冷眼掃了一下被血染紅了的婚床,心中竟無端湧起了幾分快意。

  片刻之後,程名振和杜疤瘌翁婿兩個捧著一堆壇壇罐罐而入,裡面盛滿了孫駝子要的各色汁水。六當家孫駝子命人先將杜鵑扶起來,靠住牆扶穩。然後將豆漿交給程名振,讓他嘴對嘴給杜鵑灌進去。

  到了這個時候,程名振哪裡還顧得上眾目睽睽。唯恐施救進行得慢,用十幾個粗磁大碗將豆漿折了折,不待其完全涼透,直接含在嘴裡向妻子喂去。堪堪三碗豆漿喂完,孫駝子大叫一聲“好了!”。命人拿過一個臉盆擺在床邊,然後從程名振懷裡接過杜鵑,雙手於其後背上用力一拍。只聽“哇”的一聲,昏迷中的杜鵑張開嘴巴,紅的、綠的、黑的吐了整整一盆。味道又腥又酸,也不知道都混了些什麽東西。

  身為醫者,孫駝子不嫌肮髒,將杜鵑交給程名振,命其繼續重複剛才的步驟。然後用手指在嘔吐物裡攪了一下,放在鼻孔旁聞了聞,不住的搖頭。

  “老六,成嗎?”看到孫駝子滿臉鄭重,杜疤瘌又沉不住氣了,衝到床邊,連連作揖。“鵑子可就交給你了,要是你治好了他,我把自己的寨子連同麾下弟兄全都讓給你!”

  “誰稀罕你的破寨子,我自己還嫌平時管的事情多呢!”孫駝子白了杜疤瘌一眼,不屑地回應。“接著洗,把肚子裡的毒物先清出來再說。能不能抗住這一劫,要看鵑子自己的造化。不過你也放心,她的面相我看過,絕不是個短命鬼!”

  孫駝子平素最喜歡弄些神神叨叨的東西,並且經常算錯。所以大夥對他的推算總是半信半疑。可是到了這個當口兒,沒人不希望孫駝子今天能算準一回。七手八腳衝上前,幫著程名振把豆漿吹冷。程名振接連喂了三次,杜鵑接連又嘔了三次。直到吐出來的汁水漸漸變成了粉紅色,眾人才在孫駝子的命令下進入第二步療程。

  “甘草乃百毒克星,即便找不出周寧那狠心的丫頭給她下了什麽毒,也能將毒性先向下壓一壓!”看著一碗甘草水給杜鵑喂下,孫駝子點點頭,低聲向大夥解釋。

  “等把她抓回來,老子一刀刀剮了他!”提起周寧,杜疤瘌滿腹的擔憂瞬間變成了仇恨,望著沉睡不醒的女兒,咬牙切齒。

  “得了吧,你!給鵑子積些福吧!”也不知道想起了什麽事,孫駝子歎息著搖頭。“把糖水和鹽水兌在一起,嘗嘗別太濃了,一點點給鵑子喂下去!”

  後半句話是對程名振說的,聞者點頭稱是。親口將糖水與鹽水嘗了嘗,又兌入了些涼白開,直到感覺其鹹淡適中了,才含在嘴裡,一滴一滴喂給妻子。

  小半碗糖鹽水喂過後,杜鵑臉上的黑氣慢慢散去了些。沒等大夥撫掌相慶,只見她的身體突然猛然抽搐了一下,嘴巴一張,把剛才吞進去的東西全噴到了程名振懷裡。

  “閨女,我的閨女吆!”杜疤瘌嚇得一屁股坐在地上,拍打著大腿哀號。“你爹缺德了,給你惹了這麽多的孽。老天爺啊,你開開眼吧,有什麽災衝著我老頭子來…….”

  “哇!”又是一聲乾嘔打斷了杜疤瘌的哭聲,程名振懷中的杜鵑噴出了一口粉色的糖鹽水,然後慢慢睜開了眼睛。

  看到渾身濕淋淋卻抱著自己不肯放手的程名振,她眼中充滿了迷惑。再看看滿臉焦急的張金稱、喜不自勝的郝老刀,還有坐在滿是汙穢的地上,哭鼻子抹淚的父親。聰明杜鵑立刻明白了自己處境不妙。想要下床去攙扶父親,身體卻軟得像團爛泥,從頭到腳使不出半分力氣。

  孫駝子也喜出望外,衝上前翻了翻杜鵑的眼皮,低聲叮囑:“別動,你不要亂動。再喝些豆漿,把肚子裡的毒藥全部衝淡了吐出來!”

  不待杜鵑答應,程名振趕緊命人拿過豆漿,一杓又一杓喂給醒來後的妻子。到了現在,杜鵑自己也對自己的處境猜得八九不離十了,望著滿臉關切的丈夫,鼻子一酸,兩行熱淚緩緩地從眼角燙落。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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