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7章 榨油的事
  長樂在見到李川時，微微有些不自在，但看到葫蘆絲後，眼睛一亮，那點子不自在就煙消雲散了。

  而在李川斷斷續續勉強吹了一曲之後，長樂更是興趣大盛。

  “聲音真好聽，跟鋼琴是不一樣的，有種，嗯，特別的韻味，好像樂器本身就帶著草木清香，一種大自然的意境。”長樂微微眯眼，說出自己的感受。

  李川將一個新的葫蘆絲遞給了長樂，驚歎於她敏銳的感覺，“好好練習，可別像我一樣，吹得讓人一言難盡。”

  長樂捂著嘴笑，安慰道：“千年哥是做大事的人，不擅長樂器也是正常的。”

  他是做大事的人？長樂還真會美化他。

  不過這話倒也不是沒道理，畢竟他到大唐這麽久以來，做的還真都是大事。

  當然小事也沒少做就是了。

  就比如，他正想趁著過年的時候，再去封地一趟，把封地上的村民集中起來，教他們榨油。

  李川想起榨油這事是有原因的，也不僅僅是為了給封地村民一個發家致富的機會，原因就是，他吃豬油吃膩了，也怕自己一直這麽吃下去，不到中年就會被三高纏上，萬一活不到八十就死了，那多冤。

  就算在大唐，李川也是希望能夠長命百歲的。

  在家裡待了兩天，接待了兩天客人，大部分都是二代，官二代，皇二代，還有世家的二代也不知道走得誰的門路，都打著送年禮的名義，送上門來混了個臉熟。

  李川認不全，倒是小銀子和小銅子都認全了，這樣就行，以後有什麽事，身邊還有人提醒。

  過了這熱鬧的兩天后，李川帶著從墨蓮花那裡買的榨油設備，去了封地。

  說起這個榨油設備吧，相當的簡陋，李川也想買全自動的那種，但價錢讓他望而卻步，再一個，再精密了，大唐的工匠沒辦法仿製，那麽油坊就肯定無法擴大，這不是李川想看到的結果。

  能保密著賺到錢，那當然好，但大唐也不是沒有聰明人，人家自己也不是研究不出來，不就是榨油嘛，能有多難。

  李川是覺得能賺一筆是一筆，封地的百姓好過了，他收稅也收得理直氣壯不是？！

  一到封地，很快陳老頭就自動找了過來，紅光滿面的，笑呵呵的挑著一隻籮筐。

  走進時，李川就聽到籮筐裡發出咕咕的聲音，看來是帶著雞來的。

  小老頭放下筐，搓著手不好意思的道：“也沒啥好東西，大家夥都是指著大人才吃飽飯，您別嫌棄。”

  “不嫌棄，這是心意，我領了。”李川收得痛快，還驚奇的問：“今年能吃飽飯？”

  “可不是，別看我們收成不少，但想吃飽也難，今年遭災，但皇帝陛下免了我們的農稅，大人您這也沒收，還給我們想轍養了這麽些家禽，可不是日子就好過了？”小老頭笑得一本滿足。

  “但想吃飽也難吧。”李川皺了皺眉，今年這種情況，怎麽算是吃不飽的。

  “還行，比往年不差，半飽總是有的，老的小的都沒餓死，這就是好年頭了。”

  李川有些唏噓，唏噓過後，他就道：“我這裡倒是有一個增加收入的法子，但這回你們學了，最好保密，不然別人學了去，你們再想賺這獨一份的錢，就不容易了。”

  技術傳揚出去對李川來說其實沒什麽，榨出來的油多了，老百姓都能吃上才好呢。

  可是對他封地的百姓來說，就是天差地別了。

  他又不是傻子，有好東西當然得緊著自己人啊。

  要是別人破解了，或是無意間透露出去，別人學去了，那也就學去了，沒辦法的事，可要是自己往外傳，就有點蠢了。

  一聽李川這麽說，小老頭立刻激動起來，站在那裡都想轉圈圈，搓著手，張了張嘴，都不知道該說啥才好。

  李川讓小銀子把榨油器拿出來，道：“其實早在東晉時期就有了榨油技術，賈思勰的《齊民要術》中也有記載……”說著李川拿過榨油器，很簡易，其實就是幾塊木頭組裝成了，其中的一塊木頭上挖了個洞，下面一個小孔用來漏油，上面的類似木錘的可以活動，取過料餅放在洞裡，然後用突出的那塊木頭用力壓下去，就能擠出油來，這東西跟壓蒜泥的擠壓器是一個原理，李川做了個示范，接著道：“我現在用的這種方法，出油率很低，料餅是用的黃豆，這是豆油，跟豬油一樣，可以用來做菜，對身體也好，只是工具方面，你們得自己思考是不是做個更好用的。”

  授人以魚不如授人以漁，什麽困難都給他們解決了，讓他們撿現成的？李川還真是不樂意，好歹自己也得用點腦子上手去試吧。

  這都不願意乾，那還真是餓死活該。

  事實證明，勞動人民在利益面前，就沒有‘懶’這個字。

  陳老頭即激動又新奇的看著那小碟子裡淺淺的一層油，在征得李川的同意後，他取過碟子，小心的聞了聞，瞪大了眼睛：“是香的。”

  李川：“……”當然是香的。

  雖說現在沒有花生吧，但其實豆油也不錯的啊。

  大不了明年讓他們多種點花生就是了，到時這兩種油能賣到飛起。

  “大人，說什麽也無法表達我們感恩的心，謝謝大人，謝謝大人想著我們，大人放心，以後這些百姓就是您的人，只要您一句話，刀山火海我們都闖！”小老頭噗通一下跪地嗑起頭來，眼淚流得簡直跟噴的一樣。

  李川被嚇了一跳，再一聽他這話，就更是哭笑不得，怎麽說得跟他要去造反一樣啊，還刀山火海？哪裡就那麽嚴重了？！
  “快起來，我明白你的意思，你們只要好好生活比什麽都強。”李川低身去扶這小老頭。

  小老頭又磕了幾個頭，才順著李川的手站起來，然後拍著胸脯保證，道：“您放心，這事交給我們了，到時賺的錢，都給大人，我們隻拿工錢。”

  李川一頭黑線，他不是這個意思啊，剛張嘴想說話，就又被小老頭給搶先了：“大人您放心，這個榨油的東西，我們一定給製造出來，我就不信了，還有什麽困難，是我們村子克服不了的。”

  嗯，意志很堅定，可是李川更希望他們是為了自己去做，而不是為了他。

  好說歹說，小老頭就是咬死了他們是幫李川乾活的，別說都給他們了，就是想分他們一份子都沒辦法。

  李川完全沒轍了，就這兒小老頭還擔憂的暗戳戳提醒他，油的利潤太大，不如找人入夥，不然很可能製作方法會被搶走。

  李川都被氣樂了，他能不知道這個？他早就想好了到時候就拿這油去賄賂李二陛下，只要李二陛下做靠山，誰敢動手。

  當然了，好處大概就是方法得上交，皇家肯定也會辦個油坊，比村裡的要大不知道多倍。

  但這又如何，錢是賺不完的，油也是吃不完的，就以村子裡的這些人，他們把自己忙成章魚也供應不了長安的需求啊。

  能賺錢就行了，還真想壟斷？那是作死！
  李川無語的搖搖頭，也不管這小老頭怎麽想，既然已經這樣了，到時候他給村民們多發些工錢就是了，不然還能怎麽辦？！

  竟然還有把錢往外推的，長這麽大他也是頭回見到。

  小老頭見李川心裡有數，就高興的離開了，然後跑遍了村子傳這個口信，李川坐在家裡，都能聽到外面傳來的歡呼聲。

  過了沒多一會兒，他更是聽見了門口傳來的‘多謝大人’的呼喊聲，很快門房就進來通報，說是整個村子的村民都在門外給他叩頭呢。

  李川抿了抿唇，心裡酸酸澀澀還有些高興，說不出的滋味。

  “去把準備的銅板和糖都撒出去吧，大過年的，都高興一下。”李川側身對小銀子吩咐。

  小銀子領命，很快就帶人去了。

  李川聽著孩童的嬉笑、笑鬧聲，還有村民高聲祝福他的吉祥話，眯著眼笑了。

  心裡突然踏實起來，對大唐終於有了一種歸宿感，不再像是浮萍般的，住在宅子裡卻沒有半點家的安心。

  他沒出去，也不知道是情怯，還是有些不好意思，反正只聽著聲音，他覺得就夠了。

  坐在暖烘烘的火炕上，來上一盤子鹵豬蹄，香得很哩。

  第二天，李川給陳老頭留下了一千兩銀子，這是建油坊和製造榨油工具的錢，既然他們非得說這油坊是他的，那他拿錢出來就沒毛病了。

  也好，不然他還得找理由來支援這些村民。

  李川回京了，油坊的事他沒怎麽關注，只是叮囑了小銀子偶爾打聽一下進度，還有告訴小老頭，有什麽解決不了的難題，就派人過來找他。

  “呵，我還以為你不回來了呢。”許敬宗這是在李川面前完全放開了，一不順心就陰陽怪氣的。

  李川見怪不怪，問道：“又啥事啊？你不是說最近忙嗎？”

  “誰家過年不忙。”許敬宗沒好氣道：“我忙完第一時間就過來了，結果就發現你不在。”

  “你到底還記不記得過幾天你就要開學堂啊？人員選定了，你要做的校服呢？還有書籍呢？不需要印刷嗎？”許敬宗有些抓狂，不明白明明是李川要開堂，為什麽操心的會是他？！

  “啊，校服過兩天就到了，至於書籍，就小學教材唄。”李川翻著白眼道：“你不是看過嘛，不是還說行的嗎？”

  “我那是反諷，你聽不出來？”許敬宗差點被他氣死，“來的都是什麽人？都是有底子的，你直接用繁簡對照，他們就能學會，至於從頭開始學拚音嗎？”

  “拚音是必須得會的，學會了拚音就等於學會了查字典，這樣他們以後有什麽不會的字，都可以自己查，不然碰到不會的怎麽辦？到處問人嗎？”拚音是李川一直堅持的，必須學會，沒商量。

  許敬宗深吸口氣，道：“行，必須學拚音，但是也不需要用那麽幼稚的書吧？就沒點有深度的嗎？”

  “深度的啊，肯定有啊，從簡到難，從淺到深嘛，沒學會走就要學跑，也不怕摔死自己。”李川擺擺手，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道：“覺得那些東西淺顯，就學得快點唄，本來是一學期的課，你可以半學期講完嘛，多留點作業，讓他們加強記憶。”

  許敬宗嘴角抽了一下，頗有些無奈，他跟李川的意見相左，思考問題的腦回路就不在一條路線上，怎麽說得清。

  “太耽誤時間了。”

  “基礎很重要。”

  看吧，就是這個，他說不服他。

  許敬宗揉了揉生疼的額角，“行吧，聽你的。”

  誰讓這是李川的學堂呢，他就算是講師，也不是拿主意的那個。

  李川滿意的點點頭，然後問道：“還有什麽事嗎？”

  “你說的體育課，要怎麽上？”許敬宗建議道：“不如，站軍姿。”

  他去軍營看過，覺得很不錯，即能鍛煉身體，還能加強紀律性。

  李川遲疑了一瞬，然後道：“也好，剛開始的體育課可以軍訓，接下來，就教一套操吧，然後等開春藍球場建好，就可以打球了。”

  至於想踢足球的就沒辦法了，他家沒那麽大的地方再建個足球場。

  許敬宗皺了皺眉，他覺得軍訓就可以了，其他的都沒啥必要。

  可想想李川認定了就不聽勸的個性，他沒說出口。

  只是轉身去教室查看了一番。

  這時候教室裡已經擺滿了桌椅，都是單人單桌，誰也不打擾誰。

  彼此之間還有走動的空間，還好教室夠大，不然都裝不下這麽多的學生。

  除了這些桌椅之外，李川還在教室的最後一排擺了一整排的椅子，這是專門給那些想來聽課的人準備的。

  當然也不是誰都能來聽課，李川只是想著大概可能會有些官員關注他這裡教些什麽，如果人來了，那就進來聽吧，就是李世民想來聽也行啊，反正這些基礎的東西，他都能聽懂。

  等以後學到深奧的了，就更沒問題，反正不是系統學的，誰來都聽不懂，還怕誰聽？！

  現在最讓李川犯愁的就是沒有那麽多合格的老師，大多時候只能自己頂上。

  所以，還是備課吧，總不能真的把學生帶到溝裡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