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洞天福地”

  日記上如此寫到：
  2076-12月29日——“沈詢”（我）穿越到這個陌生世界的第575日。

  “離開[數據刪除]後，我激動人心的冒險生活可以說是暫時告一段落了，雖說那樣的生活從外人看來好像也很不錯，但作為親身的經歷者……尤其是有了這為期三天的平靜生活對比之後，我反而是更加堅定了追尋這種[身心俱靜之境界]的決心。”

  “悄然間，我在心中對自己說道：沈詢啊沈詢，假如你未來哪一天重新看到了這一篇日記，到時候，可千萬別變成什麽陌生的樣子，把以前的願望都給忘的一乾二淨了啊！”

  “沒錯，是的，我能夠感覺到，回到主世界後，我的精神狀況便越來越詭異了，就像是魚兒回到了水中一樣，在這幾日的夢境中，我竟是又能回憶起，那些連我不知道是什麽時候看見過的怪異景象了。”

  “燒天的烈火、覆地的汪洋、於幽邃海淵間遊動著的無數怪奇詭異，於層層雲霧間偶現著的無窮瑰麗光景……在那一刻，我仿佛能夠看到，有一座遍布著鏽痕的機械城市正隱藏於天與海的、明與暗的、虛幻與真實的交界線之間。”

  “【……長樂穹宮，其堂皇溢於敕言……墜彼晦海，無天日而闕照……浮光掠影，映中遊之漣漪……詫彼詭穴，斜萬年而不傾……】”

  “似歌謠、似詠歎、似夢囈……醒轉後，這樣的一首詩歌便自然而然的浮現在了我的心中，清晰的不可思議。”

  “我不禁開始懷疑，那真的是我的夢境嗎？”

  “藥物對我如今的這副半生半死的身軀而言，已經基本上起不到作用了，為了精神狀況著想，或許，我也該什麽時候找一位精通心理學的仿生人禪師去看一看了吧？唉，在這個能靠物理手段自由編輯人格的時代，恐怕也只有它們才會熱衷於研究這些虛幻而不切實際的東西了吧？”

  “仿生人想變得更像是自然人，自然人卻恨不得徹底化身為仿生人……不得不說，從某種角度上來講，這也是一種極大的諷刺了。”

  沈詢歎了口氣，寫到時，頓了頓筆後，才繼續向下寫到。

  “三天的時間過的很快，和那個自稱[魁]的神秘女人約定的時間很快便到了，在寫完這一句話之後，我便將動身前往那個[有關部門]，從而開啟全新的一段生活……呼，但願接下來不會有什麽意外吧。”
——
  鯨川是一座巢都，按照舊世界的定義，這也即是所謂的“巨構建築”。

  假如有人能從天上來看的話，就會驚訝的發現，這座城市的整體構造便像極了一座被放大了無數倍的巨大扁平沙漏。

  在四角的四棟高塔支撐下，以正整數為編號的樓層，以從小到大的規律，一層層向上遞增，最終呈現為一個類似於倒金字塔的模樣。

  雖然大多都已經在當年那場墜星之戰中陷入沉睡，但天人們的遺軀，卻還是在以客觀存在的形式持續影響著這個世界，越是往上、越是距離天外青冥的“星君們”越近，精神和肉體則越是會向那些存在的形式靠近。假如不是鯨川市位列於“天祿府”的庇護名單之內，在建造時使用了“天師道”的技術，光是那每月的“帝流漿”，恐怕便足以讓中樞系統的計算力，大部分被消耗在推算妖災發生地點，這件管又沒好處，不管又絕對不行的事情上了。

  “天反時為災，地反物為妖，民反德為亂”，當帝流漿接觸到能連接到網絡的電子物品之後，在一定范圍內，程序運行時產生莫名其妙的“BUG”的概率便會大幅度提升，如果沒有及時防備的話，有時候，甚至會發展到導致一座城市運轉的直接癱瘓的程度。

  為了應對這些時不時的災害，修築“巢都”的技術便就此誕生，樓層越高，往往便意味著越危險，樓層越低，往往便意味著越安全。

  由於道門那一直以來的數字強迫症，整座鯨川市地上的部分被大抵分割成了一百零八個區域，序列號從1到72的被稱作是福地，為元始科技、上清能源、靈寶工業等同屬於“天師道”的超級企業所佔據，而序列號從72-108的則被稱作是洞天，為真武製藥、龍門生化等“全真”一系的外來戶所居住之地。

  高樓層危險雖然危險，但隨之而來的，卻也是有些低樓層沒有的好處。

  比如說……大量的自然人素體、廣闊的活動空間，以及最為關鍵而不可取代的大量“天外物質”。

  作為專門針對“天人”的組織，“有關部門”在鯨川市設立的這個分部卻反而是設立在相對最為接近“天人”的105層。

  當從電梯中鑽出，踏上105層的地面，第一步，沈詢便感覺到了一股極為明顯“異常感”，仿佛是擠入了什麽怪物的體內一樣，就連與[北辰妙見]之間的聯系也受到了一定程度上的干擾。

  “很常見的高能不適反應而已，每個初次到這裡的人都會這樣的，沈詢先生你大可以對此放心，為了你，我們[有關部門]還不至於做到精心設計謀劃這種程度。”溫和而清朗的男性聲音傳來，隨著不遠處那輛敞篷三輪車的接近而接近。

  ——神她媽三輪車。

  ——你們[有關部門]的人路子都這麽野的嗎？

  “不必疑惑，出現在這裡的，只是貧道剛好在這邊的有空化身之一而已。”似乎早就預料到了沈詢的驚訝一樣，空蕩蕩的三輪車中傳出了聲音，習以為常的解釋道：“除了頂上三層的過濾區外，105層便是整個鯨川市最接近天人的地方了，受到泄露天光的侵蝕，不僅自動化的機械會時常出問題，就連生活於這裡的自然人，也都大多有著變異組織增生的狀況，行動能力不便。”

  “貧道是[有關部門]中蓄養各類化身最多的，為了行善積德，掙點信用點……沈詢先生你要是不急，還準備在這裡轉一轉的話，哈哈哈，待會估計還能看到很多貧道這類在乾著各種工作的化身。”

  “這還真是……”沈詢嘴角有些抽搐的跡象，硬是一口老槽卡著沒吐出來。

  　信用點是我故意的，詩句部分則出自柯爾律治《忽必烈汗》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