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落寞
  轉眼之間，又是十幾天過去，荊天深居簡出，生活恢復了正軌，街道之上的男男女女更加多了起來，不論是新歡還是就愛，總歸是一種姻緣，有人在其中如魚得水，自然有人在角落獨自哀傷，不過對於這一切荊天全部置身事外，頗有笑看紅塵之心，他有時甚至恍惚之間覺得自己如同活了四五十年一般，竟然盡數諸如此般的感受。

  一日黃昏，他回到自己的小屋之中，忽然發現木門縫中駕著一張紙條，取下來一看，字跡雋秀，當是女子所書，其上寫著“午夜後山望月崖，不棄對月雙鳴琴。許芷晴敬上。”

  荊天將紙條收入懷中，又回想起許芷晴美麗的笑顏，心中禁不住生出一絲莫名的期盼。

  圓月高升，漫天星鬥，抬頭望著璀璨的星河，體內有某種蠢蠢欲動的力量，額頭上的黑色瑤琴標志偶爾發出淡淡黑光，一種親切的力量不斷地壓製這體內翻滾的血液。

  那是爺爺為他設下的封印，圓月之夜本應該是半妖顯露真身的日子，也是封印最為薄弱的時刻，雖然不是第一次經歷，但是荊天心中依舊有些擔憂，平靜的生活外表之下，為他埋藏了天大的禍患，二十年的歲月，即使是天縱奇才，他也未必能夠修煉到足以自保的境界，未來的道路當著坎坷顛沛，昏暗無光。

  將心中的擔憂壓製下來，荊天轉過一個陌生的道路，穿過繁茂的樹木，終於見到了許芷晴所說的望月崖。

  皎潔的月光似水波一般輕柔灑下，帶給人一種清冷的感覺，一塊較為廣闊的空間寸草不生，地面平整宛如人工打磨，這是一處山崖，斜斜向上，直至遠方蒼穹，那裡正有議論圓月照耀世間，一切顯得如此平和美麗。

  此刻正有一道單薄的倩影獨立崖邊，望著遠方的月亮不知心中所想，此情此景，恰如衣服絕美的畫卷，荊天見到，都有一種提筆繪製下來的衝動。

  “你來了？”倩影輕輕轉身，露出了許芷晴的容顏，只不過如今的美麗容貌之上，有著一股淡淡的哀愁，即使他想要遮掩，卻依舊被荊天敏銳的捕捉到。

  他暗歎一聲，知道對方一定是遇到了什麽苦悶之事方才來找自己，借著彈奏來抒發心中的不快，荊天心中卻沒來由苦澀一起，覺得自己當真是可笑之極，還以為許芷晴單純的想要同奏一曲，如今看來自己不過是他用來排解內心憂愁的工具而已。

  因為這樣的心態，荊天少了原本的一絲熱情，而是不冷不熱地點了點頭說道：“如約而至。”

  許芷晴不知道荊天心中所想，向他淡淡一笑，便是祭出那白玉瑤琴，開始彈奏起來。

  “荊天公子會否覺得，每到月圓之時，便是會有孤獨之感？”許芷晴的聲音如同夢囈，伴隨著琴聲悠悠傳來。

  荊天負手而立，聽著她的琴聲，並沒有取出黑玉驚天，而是淡淡的回答道：“人生難得一知己，終日生活也難逃孤獨兒子，又何必單單在月圓之日才徒呼悲傷？”

  “公子所言甚是，倒是芷晴粗陋淺薄了。”許芷晴似乎愣了一下，旋即自嘲道。

  荊天不欲多說，取出黑玉驚天，和著許芷晴挨上的音調開始彈奏起來，聲音卻越發的清冷孤寂，比起許芷晴少了一份嬌柔，多了一份無奈。

  許芷晴初時還在彈奏，但是聽荊天的琴聲竟然漸漸忘記動手，呆愣愣地坐在原地，隻覺得自己的那一點點憂傷和哀愁，比起荊天所表達的思想不過是矯揉造作而已，心中一時之間複雜難明。

  荊天的腦海之中，回憶著自己和爺爺一同生活的場景，充滿了甜蜜和苦澀，隻覺得自從爺爺離開之後，自己這不知父母的半妖全沒了念想，出了想要在這世界上有活下去的能力，再也沒有了其他的追求。

  正彈到情感投入之處，他的眼眶之中竟然有著盈盈的淚水不斷轉圈，卻是驟然聽到後方不遠處傳來一個男子的聲音。

  “芷晴，原來你在這裡，我找的你好苦啊！”

  琴音戛然而止。

  荊天平靜異常地轉過頭，目光之中時深沉的寒冷，之間一名身穿青色勁裝的男子從樹林之中走出來，他長得眉清目秀，倒也頗有英姿，身材高大，肩膀寬闊，給人一種十分可靠的感覺。

  隨著見到衝霄七殿其他殿中弟子越來越多，荊天發現只有紫殿的弟子方才有統一的服裝穿著，可見這通情殿主有多麽的刻板，對於自己管轄的弟子要求甚多。

  男子走出樹林，初時盯著懸崖邊緣如同仙女下凡一般的許芷晴，眼眸之中有著不加掩飾的愛慕之意，當發現她的身邊正盤膝作者一名容貌英俊到要以的年輕人之時，面色頓時變得寒冷無比，眉頭輕輕皺起，用尖刀一般鋒利的目光望向荊天。

  兩人的目光在空中相遇，似乎是無聲無息，大師彼此卻都感覺到了對方的敵意，荊天之所以如此，是因為此人打擾了他專心彈琴，將本應美好的回憶和氣氛攪得粉碎，而男子對荊天展露的敵意，則是因為他與許芷晴親密的姿態。

  “芷晴，師父不是說過嗎？像這樣虛有其表的男子以後還是少親近為好。”男子收回目光，邁著穩健的步伐，來到了許芷晴的身邊，再也不堪荊天一眼，似乎從始至終都沒有將他放進眼中一般。

  許芷晴背對這男子，一言不發。

  荊天站起身，將黑玉驚天擎在手中，轉身就要離開，他本就沒有什麽念想，也懶得與別人多做解釋，縱然因為對方貿然打擾而心中憤怒，但是也知道憑借現在的自己根本就沒有什麽興師問罪的資格，實力弱小就要處處受人欺凌，修仙者的世界，本質就是弱肉強食的完美體現。

  “站住！”

  荊天的一雙劍眉倒豎起來，狹長的眼眸之中閃爍出危險的光芒，腳步停頓下來，轉頭望著發出聲音的男子，極力壓抑自己，使聲音聽起來平靜。

  “有何貴乾？”

  荊天如此做派，落到男子的眼中顯然就帶上了挑釁的意味，他自然已經察覺到了荊天不過天樞四重天的修為而已，心中充滿了鄙夷，冷哼一聲說道：“我勸你有些自知之明，莫要招惹到不該招惹的人，否則當心自己的小命。”

  “師兄！”許芷晴轉過身來，清麗的臉龐上充滿了無奈和憤怒。

  男子見到許芷晴有些生氣的趨勢，雖然想要教訓教訓荊天，但是依舊忍住了心中的衝動，只不過對他的敵意也是愈發的深厚了。

  荊天的牙齒緊緊的咬住，心中不斷高階自己冷靜下來，衝上去只不過是自取其辱而已，既然如此又何必去爭一時之氣，間男子被許芷晴喝止，他最後瞥了兩人一眼，一言不發地轉頭離開。

  許芷晴望著荊天離去的身影，隻覺得他身邊總是包圍著孤獨和寂寞，似乎一個溺水的人在不斷的掙扎，一時之間竟然癡了。

  孤寂的道路上，荊天一個人在其中緩慢行走，月光將他的身影拉長，找不到盡頭。

  他不是狹隘的人，不會去將酬和深深地刻入骨髓，但是自從進入衝霄殿之後，卻曾經多次感覺到地位和實力的巨大察覺，那種深深地恥辱和無力讓他痛恨無比。

  輕輕地撫摸著手中的黑玉驚天，他的目光漸漸地柔和下來，似乎是對多年的至交好友傾訴一般，這時，他抬起頭，發現前方的道路直至正有一名身穿白衣的女子盈盈而立，頭髮盤起，衣裳輕盈，一雙鳳眸之中是淡淡的歉意，正是不久之前剛剛與他分離的許芷晴。

  “你還有什麽事情？”荊天勉強笑了笑，實在不知道自己和對方為何會出現莫名其妙的交集，心中的某一處有蠢蠢欲動的欲望翻滾，思緒在野中凌亂。

  許芷晴輕輕的將鬢角的發絲捋到耳後，露出光潔的臉頰，柔聲道：“抱歉，因為我的事情，讓你困擾了。”

  荊天搖了搖頭，然後邁動著步子從她身邊走過。

  “不必再提了。”

  許芷晴主粗望著他的背影，煢煢孑立，形影相吊，心中模糊的感覺到荊天此刻內心的落寞和掙扎，忍不住開口道：“你的心裡，有什麽事情？”

  “你不會懂的。”

  在許芷晴無聲的注視之中，荊天的身影消失在無數小小的房屋之間，再也找不到蹤影。

  荊天回到了自己的小屋之中，呆呆的坐在簡陋的床榻之上，就這般輕輕撫摸，良久良久，忍不住再次輕輕彈奏起來，聲音清冷，並不響亮，只不過這般獨奏卻比之前更多了一抹孤獨。

  若有人隨曲輕舞，該有多好？

  荊天的腦海之後總轉過這樣的念頭，藏在衣袖空間之中的千年夢幻仿佛受到了召喚一般，顫動了一下，他停下手中的動作，袖袍一甩，就將長劍釋放出來，細細端詳道：“莫非你願意共舞？可惜我如今還不能一心二用，否則倒不失為一件妙事。”

  接著，他仿佛意興闌珊一般將千年夢幻放在身邊，繼續撫琴，卻發現千年夢幻竟然隨著琴聲產生了微微的震動，激昂時劇烈，平靜時輕微，荊天心中一動，琴聲一變，就換成了魅惑操縱之術，將其作用在千年夢幻之上。

  千年夢幻一聲輕吟，竟然果真隨著他的琴聲開始翩翩起舞，動作優美宛如下凡的神仙舞娘，淡淡的星輝在房間之中播撒，美不勝收。

  荊天手指變幻，本來柔和的曲子帶上了殺伐之氣，千年夢幻同樣展露出鋒銳之意，化輕舞為劈砍，所過之處寒風陣陣，將簡陋的屋子斬得狼狽混亂。

  見到如此情形，荊天不驚反喜，他發現自己在如此環境之下竟然通曉了以琴禦劍之術，如果經過一段時間的鑽研和思考，或許能夠通過琴聲來代替劍訣，同時施展音波魅惑和禦劍之術，比起各自為政無疑要好上不少，如果運用得當，甚至能夠發揮出強大的戰鬥力。

  經此一事，荊天心中雖然同樣壓抑，但是倒也因此而頗有危機，整整一夜都未曾修煉功法或者休息，只是不斷演練以琴禦劍之術，雖然收到的效果寥寥，但是卻依舊躊躇滿志，樂此不疲。

  不知不覺之間，歲月流逝，又是三年時間過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