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7章 身在菩提仙妙境，聆聽佛陀滅世經（四）
  靜謐的世界，有陣陣吟喔的聲響隱隱傳出，明明並非毫無聲息，但是依舊讓人生出發自心靈的安寧，願意一動不動徹底放松地獨處，體會無欲無求的狀態，思考對於自身來說未知的一切，得到明明的滿足感。

  荊天感覺自己似乎是經歷了一次漫長的睡眠，不知道沉睡了多少年的時光，在該醒來的時刻緩緩蘇醒，靈魂發出慵懶的波動，尚未張開雙眼，神念如同潮水一般向著四面八方蔓延，感受到的卻只有空洞的虛無，似乎身在混沌之中。

  金色的溫暖光芒充滿了荊天眼中的世界，讓他清澈的雙眸微微刺痛，驟然而來帶有神秘力量的光明，連神仙的眼睛也可以產生影響。

  他依舊記得自己被世界崩潰的力量余波摧毀，並且知道一同進入十地世界的絕大部分真仙都已經形神俱滅，在世界之力的面前，就算是金仙都要黯然失色，更不用說是真仙，這一次真仙大演武徹底成為了一場笑話。

  荊天已經恢復了形體，自然而然地坐了起來，沒有一點生疏的感覺，似乎從始至終也沒有收到過什麽傷害，之前所經歷的一切宛如夢境，虛幻之中帶著令他窒息的真實，兩行血淚無聲地從眼角流下，鮮紅刺目。

  死了，姑蘇寒月死了，那個絕美的女子，那個義無反顧為他牽腸掛肚的女子已經死了，被十地世界的毀滅一同帶走，化作無邊仙界之中的一部分，永遠不複存在。

  修煉修煉……

  不斷地修煉，閱歷不斷增加愛，實力不斷增強，荊天不是有野心的神，也注定無法成為有野心的神，他一路走來，只是想要自保，然後想要拯救，最後只是想要守護，然而步履蹣跚地走到現在，縱然心中堅強無比，感情越來越淡漠平靜，但是當親自在場，眼睜睜看著想要守護的人在自己的身邊無奈隕落，卻根本無力挽回，痛苦撕心裂肺。

  大羅金仙的強大實在是匪夷所思，已經不再受某一種神通的限制，他們似乎得到了某種承認，掌控了真正的本源力量，荊天面對這樣的存在，依舊是一隻螻蟻而已，任人踐踏和侮辱。

  他不知道，自己能活到消災，其實一直來自於太上皇尊的忍耐，更不知道，五行魔尊有多麽想要致他於死地，若是真的得到這些信息，恐怕心中就會變得更加苦澀。

  荊天睜著雙目，一眨不眨，血淚流下，在半空之中便消失不見，那是生命的精華，是法力的凝聚，他身上的氣息本就已經不再是金仙，跌落到了真仙境界，此刻正在以恐怖的速度減少著，幾乎只是幾個呼吸的時間就已經險險跌落神仙境界。

  不知被誰重新塑造的身體雖然完美，但是隨著荊天的心逐漸枯萎，也出現了一道道龜裂的痕跡，宛如精美的瓷器，在此刻就要破碎開來。

  修煉如登，衰亡如崩。

  “施主，節哀。”

  悠遠的聲音輕輕地響了起來，如同是微微晃動產生的黃鍾大呂，將荊天的思緒強行拉出了之前的執著和悲傷之中，這一次他受到的打擊實在是很大，或許很多神仙甚至凡人都能夠輕松釋懷和度過，但是荊天骨子裡天生的孤傲和情緒的敏感，注定讓他難以看開。

  每個生命都有死劫，那只是針對個體的毀滅性力量，即使在外人眼中易如反掌，但是自己卻無論如何難以翻越。

  荊天的眼神多了一些靈動，轉頭看向自己的身邊，見到了一片迷蒙的金色霧氣，似乎是有無數的金色粉塵在天空中飄舞，身下是軟綿綿輕柔的白色掀起，天空是藍白色的迷蒙景象，無邊無際。

  金色的霧氣震顫，一座琉璃般的蓮花頭落在了荊天的面前，蓮花的花瓣向外盛開，白色的太陽法相在後方迷迷蒙蒙地顯現出來，只有一個人大小，散發出溫暖的氣息，一個長相平凡的和尚現身而出，盤膝坐在蓮花台之上，身披金色的閃光袈裟，掛墜著各種難得一見的珍惜寶石，都是煉製強大法寶的材料。

  他長得平平凡凡，荊天發現自己只有在看著他的時候才知道他到底是什麽長相，熟悉卻陌生，一旦移開視線卻遺忘得一乾二淨，就仿佛有一層迷霧將它整個人遮罩，就算是神念也完全無法起到任何作用。

  “你就是佛陀嗎？”荊天表情僵硬地詢問著，還沒有完全走出沉重的打擊，此刻的他，也只有真仙二重天而已，以前的所有努力全部付諸東流。

  身在金光籠罩之中的和尚似乎笑了笑，給人的感覺憨厚而親切，一刹那之間，荊天似乎看到了自己自出生之後見到過的所有人和生物的形象，心中泛起淡淡的漣漪，被掩埋的本心忽然之間光明大放，令他有一種重生的快感。

  “我是，卻又不是。”佛陀回答道。

  “此話何解？”荊天參不透，悟不到。

  “他人所知，我乃佛陀大日神如，但自我所知，我只是我，我是眾生。”

  荊天眯起眼睛，眼中銀灰色的光芒越來越濃鬱，越來越亮，忽然說道：“我知道你是誰。”

  大日神如一笑道：“你該當知道，整個洪荒宇宙，也只有你才知道。”

  “你曾經是蒼生，是在我出現之前，所有蒼生鑒持有者的靈魂。”

  “你明白了？”大日神如問道。

  “究竟有多少個龐大的輪回？我見到的一切，難道真的只是洪荒宇宙的一個剪影？”荊天心神震動，在這一刻，他忽然之間發現了一些洪荒宇宙的本源，但是震響卻讓他無比惶恐，越發感覺到渺小和無力。

  大羅金仙算什麽？
  如果真的如同他的猜想，他們在洪荒宇宙的面前什麽也不算！

  傳說之中，無邊玄妙方廣仙界原本空無一物，如今卻充滿了星辰和龐大的世界，遙遠的歷史長河，讓無數神仙以及凡俗生靈都認為那是大羅金仙驚人的手筆，因為只有他們可以改變星辰運行的軌跡，舉手投足之間毀滅堪稱永恆存在的星辰。

  然而，星辰的運行軌跡卻預示著太多的玄機，掌控影響著太多生命的走向，再強大的神通也無法做到這一切！
  曾經有神仙追尋過真相，但是相對於永恆，他們那短暫的壽命得到的卻是模棱兩可甚至模糊的答案，奔騰大神曾經追逐過太陽的足跡，想要追尋仙界的邊緣，卻在疲勞的奔馳之中累得隕落而亡，星辰之子曾經有力仙界洪荒，遍尋星辰遺跡，得到過不知道多少奇珍異寶，最終卻消失不見，生死不知，應該是隕落在遠古的遺跡之中。

  就連太上皇尊和玉皇大帝，足以毀滅世界構建秩序的存在，也不過只能通過神通與洪荒宇宙聯系而已，對其中的真諦和本源並不是十分清晰，是否知道真相荊天並不清楚，但是必然可以隱隱約約察覺到一些。

  洪荒宇宙，實際上是會毀滅的。

  每一次相隔不知道多少漫長的歲月，洪荒宇宙就會崩潰毀滅，然後重新建立秩序，逐漸衍生出無數世界，再次繁榮昌盛，經歷輪回，而它之所以會崩潰，正是本身的秩序不是完美，時時刻刻承載著眾生和神仙帶來的壓力，偏差在逐漸積累之中達到了足以毀滅秩序和一切的程度，直到那個時候，幾乎不可挽回地崩潰消失。

  不論神仙是否知曉，他們殫精極慮庇佑眾生的根源並非信仰之力，而是為了維護那看似永恆不滅的洪荒秩序，來延長這一次輪回的時間。

  正因為如此，玉皇大帝才因為凡間界的混亂振發雷霆之怒，因為按時在根本程度上威脅到他的存在。

  大日神如一言不發地看著荊天陷入沉思，在菩提仙妙境之中，景色單一卻不讓人產生厭煩，時間也似乎失去了意義，不知道過去了多久，荊天恢復了神智，一雙銀灰色的雙目變得越發閃亮，那是足以洞穿歷史長河的神采。

  “太上皇尊，就是上一次洪荒宇宙毀滅之前掌控封神鑒的巔峰存在……”

  大日神如淡淡地說著，在他的眼中，沒有任何秘密可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