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回頭是岸（第二更）

  申聖看著一臉迷茫的夥計，陷入沉思的掌櫃，沉穩的說道：“比如說，這位掌櫃大伯應該家境殷實，家中有些奴仆傭人，從小就親身體悟了馭人之道，才能對各位的指揮，讓各位沒有感到任何隔閡，讓各位感到信服。看眾位大叔臉色黝黑，雙手老繭很厚，身形消瘦，想必家境比較貧寒，若是由各位大叔一上來，就承擔掌櫃大伯現在的職責，捫心自問，你們能做好嗎？
  這些作威作福的王侯將相的確有霸道的一面，但是，他們也有著和官職相匹配的能力，否則，以當今皇帝的脾氣，他們的腦袋造搬家了，而且，當今的大衍帝國並非全都是這樣忘記做官初衷的敗類，三百年前的海青天知府大人不畏強權，怒斬為禍一方的權貴，還百姓一片公平公正，至今美名遠揚，前右相宋平寇和威武候戰無雙在敵寇大軍來犯之時，毅然率領十萬鐵騎遠渡大洋圍攻傲國和易國的首府，迫使奧義大陸兩大帝國賠償戰爭損失，揚我大衍帝國國威，並非天下烏鴉一般黑，還是有不少好官的。”

  掌櫃深有感觸的說道：“天北府和天南府算是人間樂土，兩大州府的大都督的確是好官，文韜武略過人，克己奉公，愛民如子，可惜這樣的好官不多，不然洪江府慘案就不會發生了，我原是洪江府的一名縣令，也想做一個好官，給所在縣的百姓一個安身立命的樂土，時運不佳，還沒展開抱負，就遭遇了洪江泛濫，水淹洪江府所有的縣，據說朝廷安排欽差金大人押運來了賑災糧食和防治疫病的中藥，卻被黑心商賈壟斷了，造成了洪江府大批災民餓死和病死，洪江府大都督和知府玩忽職守，中飽私囊，大發災難財！我和民眾們怒斬這些混蛋！”

  申聖歎息一聲：“人非聖賢孰能無過，神龍教發源自鳳國，鳳國可是女尊男卑的國家，神龍教真要是助鳳國一統大衍大陸，各位七尺男兒當真要聽從鳳國王侯將相的指揮嗎？將各位用鮮血和生命打下的江山拱手送人嗎？真要去不了《太平道》中描述的九天凌霄殿，而是去了九泉之下，可還有顏面見各位的列祖列宗？”

  申聖看著掌櫃和各位夥計的面色蒼白，滿臉的狂熱已經消退，隨手拿起那本《太平道》，托在稚嫩右手上，一聲呵斥：“火起！”

  一團綠色火苗突兀的出現《太平道》上，火焰轉瞬間變成紅色，整本書燃燒起來，隨著申聖的拋飛，那本《太平道》落地之時，已經成了一團紙灰！
  申聖再次抬起右手，一聲呵斥：“天罰！”

  一道閃電憑空出現，在旁邊桌子上劈出一個小孩子拳頭大小的窟窿，響徹耳畔的雷鳴聲才響起，桌面上還有縷縷青煙飄起。

  掌櫃和各位夥計們見到這樣的神跡，紛紛虔誠的跪下，向申聖膜拜。

  申聖的神色淡然的說道：“各位叔伯們，都起來吧，想必大家已經看出來你們教主的神術和我的相比，孰高孰低了，這本《太平道》也算下大本錢了，書頁的紙張裡混入了迷心散，一種能夠通過氣味和接觸，就能讓常人迷失心智，進入狂熱狀態！
  故而，尋常人閱讀此書，即便對書中歪理邪說不屑一顧，也會因為中迷心散的緣故，而成為狂熱信徒，迷心散的氣味和油墨氣味相近，不是精通中草藥的老郎中根本嗅不出來其中差異，好在這本書已經製成一年有余，藥效弱了很多，我們才會幸免的！

  既然掌櫃做過縣令，想必也是飽讀詩書，身懷大才的能人，大衍大陸亂世將起，男子漢大丈夫有所為，有所不為，為天下蒼生拚搏，留名青史，還是，為你們自己的榮華富貴而拚搏，二選一，你們會選擇什麽？”

  掌櫃讀書很多，遇事習慣性的多思考一番，而那些夥計們都是莊稼漢出身，沒有多想，當即就揮舞著右拳，大吼道：“為天下蒼生拚搏，能留名青史，光宗耀祖，舍去這身皮囊又如何？我等願意追隨小先生！”

  掌櫃才緩緩說道：“小先生，草民手上沾染過官兵的鮮血，殺過黑心的洪江府官吏，草民家眷被官府滅門，草民已經知錯，迷途知返，願意歸順小先生，不知是否會給小先生家族帶來麻煩，畢竟大衍帝國律法很森嚴的，家父子爵的爵位也沒能護住我的家人。”

  申聖和戰聖、宋聖相視一笑，由寫字最漂亮的宋聖寫了一封給義父宋震的家書，宋聖的字蒼勁有力、入木三分、已經形成獨特的意境，這份家書文筆流暢，沒有華麗的辭藻，就敘述清楚事情經過，還朗朗上口，頗有一代文豪的韻味！

  掌櫃再次打量戰聖、申聖和宋聖三兄弟，能教導出來這樣孩子的家族定然是個了不起的名門望族，小小年紀，淵博的學識、直扣人心的辯才、大師風范的文筆，那位還沒展露才華的海一恐怕也有與年齡嚴重不符的才能，這三個三四歲光景的小孩子有著王侯將相的智慧和才能，雖然書信寫給海豐縣縣令，官職上和他曾經的官職相同，而這位宋震縣令的大名早有耳聞，還聽過宋震講授的公開課，若不是拐跑了左相張尚菊的女兒，招來左相的打壓，宋震的官職應該是知府！
  掌櫃率領眾位夥計們再次向戰聖、申聖和宋聖三兄弟叩謝指點迷津的大恩，收好宋聖書寫的書信，掌櫃娓娓道來他們逗留在牛羊客棧的經歷：

  掌櫃名叫曹國勝，比宋震晚一屆的大衍學堂學弟，中了舉人，他的家族有著世襲子爵爵位，也就沒有繼續考取功名，直接由吏部舉薦去洪江府的一個偏遠縣，擔任見習縣令，洪江府大亂，被裹挾殺了洪江府的官吏，被迫為賊，前些時日，左護法派他們去北海府，暗中掌控琅琊鎮和通往天北府的各大重鎮和山頭。

  那些山大王逍遙自在習慣了，看不慣大衍帝國朝廷某些權臣，也不屑聽從神龍教神棍的指揮，懼怕神龍教那聲勢浩大的軍團，才沒砍了曹國勝一行人的腦袋，只是禮送出去了。

  曹國勝一行人窩了一肚子火，行至牛羊客棧，不長眼的原牛羊客棧掌櫃把他們當趕路行商，打算用蒙汗藥放倒他們，囚禁到直通後廚的地牢，補充店裡新鮮肉食不足的缺口，沒錯，這家牛羊客棧給過往客商做的是人肉！
  曹國勝也非凡夫俗子，一眼看穿這些肮髒的陰謀，毫不留情的命令手下亮家夥，殺掉黑店掌櫃和夥計們，在客站後面掩埋了上百具遇難行商的屍骸，用黑店掌櫃和夥計們的鮮血祭奠冤魂，拋屍在荒野喂狼了，分出四人去周圍山林裡獵殺了幾頭野獸，補充客棧裡肉食不足，以這個客棧作為臨時據點和聯絡站。

  剛收拾好這個牛羊客客棧，客棧裡的血腥味還沒清除乾淨，就迎來了海豐鎮的牛車隊，他們接手牛羊客棧並沒有做殺人越貨的勾當，起初，打算用蒙汗藥，是因為曹國勝打算吸納海豐鎮一行人加入神龍教，以這些本地人的身份，潛伏進北海府各大城鎮更合適，而且有三個小孩子做人質，還不是要他們做什麽，就要做什麽。

  曹國勝很尷尬的訕笑，讓手下把牛羊客棧的不義之財搬出來，還拿出來神龍教左護法交給他的活動經費銀兩，一並交給戰聖、申聖和宋聖三兄弟，讓廚藝精湛的手下去後廚把所有食材都做了，大家好好吃一頓，明早拆掉這個牛羊客棧，改建成臨時歇腳的房舍，至於那些桌椅，申聖說那些都是盜墓賊挖掘出來的棺材板，雖說都是上好的金絲楠木，卻驚擾了亡靈的安息，亡靈環伺作祟下，會出現一些靈異事件的，這些棺材板製作的桌椅，還是丟棄到五裡地外的亂墳崗吧，不可沾染這些孽緣因果。

  申聖不解說還好，如此一說，曹國勝想起來客房的床似乎也是棺材板做的，一群大老爺們驚悚的逃出客棧，在野外就餐露宿，夜半時分，空無一人的牛羊客棧居然冒出幾團綠色鬼火，在漆黑的客棧中晃蕩，那些桌椅和房門無風自動，發出吱呀吱呀的聲響，還若有若無的傳來唱歌聲！讓申聖都汗毛倒立，沒有睡意了。

  眾人一夜無眠，頂著黑眼圈熬到天亮，看著歸於寂靜的牛羊客棧，大家仍是心有余悸，不敢靠近，申聖念了數遍功德頌祭祀化解掉一部分怨氣，指點曹國勝他們需要注意的事項，避免引出來傳說中的邪祟纏身，那就需要申老夫子那個級別的玄學高手，才能滅殺了，這裡枉死的冤魂和棺材板引來的亡靈太多，牛羊客棧建造地點，還是風水學中上好養鬼寶地，假以時日，或許會出現魔頭級別妖孽，大家對昨晚的靈異現象仍是歷歷在目。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