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1章 殘酷
  不知怎麽地，醒的很早，蘇程帶著朦朧的睡意看著新聞，明明是放假，卻睡也睡不著。

  “…蘇程。”

  蘇程順著聲音回過頭，希月已經整理好行裝，站在那裡。

  “我出門了。”希月說道。

  聽說是和朋友一起出去玩，蘇程想起來，昨天晚上，希月很奇怪地，把詳細的行程都告訴了他。

  “可能…要到吃晚飯的時候，才會回來，要是趕不上的話…”希月一邊稍稍移開目光，一邊斷斷續續地說著。

  感覺提包還有衣著，打扮得都比平時更有女孩子氣，蘇程懷疑這應該不是自己的錯覺。

  “我知道了哦，又不是小孩子了。”

  即使在這種時候，卻意外地能笑出來，蘇程一邊苦笑，一邊向希月點頭示意。

  希月直直地，盯著蘇程的臉看，他則是裝作沒看到，一邊將目光放在新聞上，一邊祈禱著，能快點從這種氣氛中解放出來。

  “那個…抱歉，沒什麽。”

  希月不知是怎麽理解蘇程的沉默，她飛快地走出了家門。

  “總算走了嗎…”

  從新聞那裡抬起目光，蘇程撲通一聲，就地躺了下來，之後，只有希月曾經在過的痕跡殘留下來。

  他們都說了慌，希月，隱瞞了要去見父親這件事，而蘇程，則裝作不知道這件事。

  蘇程一邊吃著希月準備的早飯，一邊呆呆地想著今天的事情，到晚上之前這麽多時間該怎麽過，一想到今天就只有自己一個人在家了，他直打了一個冷面，雖然連他自己都覺得誇張。

  “哈啊…”

  希月終究還是沒有說真話，是父親不讓說，還是擔心他，總之拜之所賜，蘇程得以難以忍受的心情過完今天。

  坐在桌子前，卻定不下心來，試圖想一些其他的事情，卻反而讓腦子更亂了，蘇程還是有一點點期待的，期待希月不是去見那個，拋棄了自己的父親。

  但希月沒有表露出憎恨，也沒有懷念，只是就這麽去了，蘇程不知道如果是自己的話，會怎麽辦。

  “…啊啊，好煩！”

  最後還是拋下筆記本，身體向床上一倒，無論想不想，結果都是一樣，現在這時候，應該已經見到父親了，面對曾經拋棄過自己的人，希月是以怎麽樣的表情和他說話。

  會不會覺得辛苦，會不會覺得憎恨呢？還是說，即使是現在，也仍然當他是父親呢？

  “可惡…”

  蘇程從床上跳起來，換了件衣服，繼續呆在這裡的話，他都快覺得自己不正常了。

  …

  漫無目的地轉來轉去，結果來到了這裡，幾天前的晚上，他們兩個人來到了這裡，而過去，兩人經常在這裡玩。

  蘇程登上假山，蕩起雙腳，雖然非常悶熱，但是比起一個人呆在那個家裡要好，這是周末早上，但很意外，沒有小孩子，只有他一個人在這裡，像是被人排斥了一般，這種沮喪的心情在心中擴散開來。

  比平時更甚，蘇程一個勁地想著希月的事情，感覺這不是一件好事，但是現在，要是希月不在了的話，他該如何是好。

  “他”要是帶走了希月的話，究竟會變成怎樣的人，十二年太漫長了，在真的變成這樣之前，也許不得不跟她分開了。

  就算不分開，也許保持一段距離，互不侵擾各自領域的話會更好，雖然是借口，但蘇程也好，希月也好，都還只是孩子。

  各自的父親都不在了，而住進了一個來路不明的家裡，只能算是兩個人在一起，連普通的兄妹都成為不了，連普通的家庭都成為不了。

  他們都融入了多余的感情，演變成了蘇程喜歡著希月，希月喜歡著宏亮先生，這十二年，他到底乾成了些什麽?
  …

  “我回來了……”

  聲音回蕩在誰都不在的家中，看著沒有並排擺放著鞋子的大門口，蘇程心中湧上薄薄的寒意。

  其實蘇程是知道的，希月只能回到這個家，明明知道，但為什麽會這麽的不安呢，結果還是回到了房裡，雖然討厭一個人待在家裡，但是已經無心再出門，就這麽躺在了床上。

  不知是不是早起的原因，睡意一點點襲來，蘇程沒有做出抵抗，慢慢地閉上了眼，同時祈禱著，醒來的時候，希月會回到這裡。

  ……

  “我有了喜歡的人了。”

  “…誒?”

  蘇程記得好像是，從學校回家的路上，聽到了希月小聲地嘀咕，他盡可能裝作不動搖，即使如此，他回答得還是有一點吃驚，這個時候的希月比現在要小很多，不俯視的話，就看不見希月的臉。

  希月的臉上微微染上紅暈，但卻一刻不停地走著，所以蘇程也一邊繼續邁著步子前進，一邊等待著下一句話。

  “…我有了，喜歡的人了。”

  這次能聽得很清楚，是說出來之後自己也確信了吧，希月的表情變得稍微明快了一些。

  “哦…”蘇程心中咕咚地一跳，雖然表面上裝作平靜，但卻是艱辛的考驗。

  “是班上的同學嗎？”蘇程問道。

  “…不，不是的。”

  希月搖著頭，混雜著洗滌劑和香皂的香味，看著她這樣的舉止，蘇程的胸口再度痛了起來。

  “…不會生氣吧？”

  “生什麽氣?”蘇程反問道。

  像是窺視著這邊一樣，吊著眼睛注視著蘇程，一種無邪的，像是孩子給別人看自己寶物一樣的眼神。

  “…我要你說你不會生氣。”

  “……”

  微微地，蘇程開始焦急了，那個人的臉，浮現在腦海中，他知道的，接下來她會說出來誰的名字。

  “不會生氣的哦。”蘇程說道。

  “嗯…”

  在達成了這個小小的約定之後，又經過了一小段時間的沉默，希月紅著臉蛋，像是在考慮著什麽一樣，低著頭。

  “爸爸，很溫柔呢，我…很喜歡。”

  蘇程明明是知道的，但血色還是漸漸從指間褪去，希月輕輕吐露出的語言就像是象征著，現在希月的全部一樣。

  這樣的，太不知輕重了。

  “是嗎…真意外呢。”

  “…嗯。”

  這是謊言，蘇程知道得很清楚，雖然知道，但還是說了慌。

  “要說的話，也算是很帥氣的那種類型吧…”

  “嗯嗯，非常帥哦！”

  希月激動地急忙往外跑，蘇程按住了她，希月也猛然發覺自己的行為，慌忙紅著臉低下了頭。

  “…吸煙的時候…看電視的時候…都非常的帥氣…”說著，慢慢地，她的臉又紅了起來。

  這種時候，她肯定就看不到對方不好的一面了，蘇程盡可能地像事不關己一樣想著。

  “而，而且非常溫柔…這段時間，一直很溫柔地對待我。”

  “是嗎…”

  只是心血來潮而已，卻讓對方的思念之情膨脹到這種地步，那個人，真殘酷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