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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鐵衛》第156章 千金買骨
  第156章 千金買骨
  聽了陳雨的安慰,趙傳宗哆嗦著問:“大人此話當真?”

  陳雨點點頭:“本官又何必誆騙你?不過以後你得遵守咱們的規矩,再私自攜帶貨物出海,必須趕赴威海衛劉公島,申報貨物的價值,繳納罰銀,然後再自行處置貨物,否則的話,一旦被我們查獲,船貨沒收,你也會以通倭罪被入獄查辦。當然,主動配合我們的差使,這罰銀可以降低為兩成……”

  趙傳宗聞言如蒙大赦。這話的意思就是,我們不乾一錘子買賣,要把這事形成規矩,你們要乖乖地送銀子上門,免得咱們總是勞師動眾、奔波勞累。作為鼓勵,免去一成的罰銀以示鼓勵。至於“自行處置貨物”雲雲,被他自動忽略了,繳了銀子,大家皆大歡喜,所謂自行處置貨物只是用來遮掩的場面話而已,不必當真。

  他重新跪下,磕了幾個響頭,激動地說:“大人公正廉明,草民佩服萬分,赴劉公島自行申報繳納罰銀的規矩,草民一定遵守,另外願意獻上白銀二千兩勞軍,還請大人不要推辭!”

  他也不傻,人家話說得漂亮,但你不能全當真,該有的表示還是要有,否則轉個身就用其他的理由收拾了你,喊冤都沒地喊去。

  出乎他意料的是,陳雨拒絕了這份好意。

  “威海水營為朝廷辦差,不會隨意收受好處,否則會讓人以為咱們厚此薄彼,失了公正。趙掌櫃的好意本官心領了,但是這勞軍銀子,是萬萬不能收的。”

  在趙傳宗萬分感激同時又百般不解的恭送下,陳雨回到了自己的船上。隨行的蘇大牙實在忍不住了,一踏上甲板就迫不及待地問:“大人,屬下實在不懂:這滿船的銀子,少說也有四五萬。咱們是官,他是民,隨便找個由頭,拿個萬兒八千兩,他連屁都不敢放一個,為什麽就這麽輕易放過他?”

  陳雨反問:“拿了萬兒八千兩銀子容易,然後呢?顧彪,如果換做是你,碰到下手這麽黑的官兵,還敢輕易出海嗎?就算冒險出海,你還會乖乖地沿著山東行船,讓人宰割嗎?”

  一旁的顧彪想了想:“如果是我,多半會改走旅順口,或者備足乾糧,冒險走深海,在山東這地界不靠岸,真要遇到風浪就聽天由命,死了算逑。”

  “這就是了,咱們要目光放長遠一點,不要竭澤而漁,把人逼上絕路。這個天津衛的趙掌櫃,兩條船的貨物,咱們上次是收了六千兩的罰銀吧?假設他順風時節出海,一年跑日本三、四次,那麽咱們就能從他身上獲得二萬多兩的穩定收入,而且明年、後年都會有,源源不斷,直到他老了乾不動了為止。”陳雨解釋道,“要是為了眼前的利益逼得他千方百計躲避咱們,要麽就是咱們損失了每年的罰銀收入,要麽就是他在風浪中葬身大海,總之這個源頭就斷了,那就得不償失了。”

  蘇大牙遲疑著問:“理是這個理,不過大人想讓所有的海商乖乖地跑到劉公島送銀子,能否實現?人心難測,不拿著刀子架在脖子上,誰會甘心把成千上萬兩銀子主動送上門?要知道這些敢出海的商人,可不是什麽善男信女。”

  陳雨篤定地說:“誰說要靠他們自覺了?咱們的刀子照樣得架在他們脖子上。不是定下了規矩嘛,從下個月開始,不主動去劉公島的,船貨全部扣留,船主以通倭論處,讓他們肉痛,幾個回合下來,自然就學會守規矩了。”

  他看了看逐漸消失在海平面的商船船帆,繼續說:“這次放過了這個趙掌櫃,也是效仿古人千金買骨的做法,他感激涕零地回到天津衛,多半會把來龍去脈告知家人、同行,一傳十十傳百,消息就在海商的圈子傳開了,加上咱們海上的盤查巡邏不遺余力,示威和懷柔並舉,雙管齊下,這件事多半就成了。”

  張富貴嘟囔了一句:“主動送的二千兩不要,有些可惜了……”

  陳雨瞪了他一眼:“這麽大手面了,還在乎這三瓜兩棗?既然是千金買骨,又何必貪圖這點蠅頭小利?”

  顧彪恭維道:“大人格局和境界高,我等拍馬難及。”

  陳雨擺擺手:“少拍馬屁。對了,有件事我想不明白:趙傳宗除了帶回銀子,還有很多銅錠,這又是什麽意思?銅雖然可以鑄錢,但終究沒有銀子值錢啊?”

  顧彪解釋:“大人有所不知:日本盛產白銀,也產銅,而且銅和銀往往是混雜在一起,日本人鑄錢的本事很差,連純銀的成色都不足,更沒有辦法把銀和銅分離,但是咱們大明去可以把銀子從銅裡面析出來。這樣一來,用買銅的錢,得到幾乎等量的銅,還可以得到不少白銀,同時銅也可以鑄製錢,穩賺不虧,也就是析出銀子的辦法麻煩了點。所以很多海商除了收取白銀,也願意收一部分這樣含銀的銅,轉手就又賺一筆……”

  “哦,原來是這麽回事……”聽完顧彪的解釋,陳雨若有所思。

  顧彪以為他是在打這種銅的主意,卻想不到陳雨的關注點卻是日本的鑄造貨幣體系、能力都有缺陷。陳雨自己也沒有想到,這一點在日後會成為一場戰爭的導火索,而這場戰爭,影響了整個東亞的地緣政治格局和這個時空歷史的走向。

  有驚無險繼續返航的趙傳宗沒想到,他與威海水營的瓜葛並沒有結束,在幾天后又以另外一種形式相遇了。

  他的兩條船過了登萊的芝罘(今煙台市芝罘區)後不久,發生了意外。或許是從天津衛往返日本長崎,幾個月的航行,加上疏於維護,其中一條船的帆出了問題,裂開了數條裂縫,在強勁的海風中越拉越大,最終連帆上的撐條也斷掉了許多根。船帆受損嚴重,船就失去了大部分動力,偏離了航線,逐漸往大海中央漂去,遠離了大陸。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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