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祭奠
  上個世界裡尚天恆在軍營中學到的那點戰地救護技術，在這個世界簡直閃爍著神一般的智慧光芒。

  止血、包扎、固定、無菌要求無一不被眾人不知所雲的驚為神技，被人崇拜的目光包圍讓尚天恆心情不錯。

  好心情並不長久，聽到說幾名重傷昏迷無法行動的傷員不好處理安置時，尚天恆的臉色非常難看，自己的權威總會受到各種挑戰，他是這樣理解這個問題的。

  看著金正璋滿臉誠懇地數說各種難處，讓尚天恆想到在自己過去的世界裡，一位老資格職場的經理總能拿出一些無法解決的困難，非常誠懇地阻擋掉上司給他的各種任務。

  看到尚天恆緊皺的眉頭，金正陽建議把部分傷員留給周圍的百姓，再給傷員留下一些錢，讓他們傷好後再歸隊。

  “不行，這不可能！”

  金正陽沒有想到尚天恆會如此直截了當的否決自己的建議，尚天恆記憶中曾經原來的世界有過這種例子。

  戰爭是殘酷的，人性也是無法預料的。

  許多百姓收留過傷員，最後又迫於各種壓力將傷員交給了他們的敵人，只是一些掩護傷員的例子被放大吹捧掩蓋了一些人性的醜惡。

  尚天恆不忍心讓自己屬下這些勇敢的戰士失望，斬釘截鐵的說了一句，“一個都不能少。”

  “我們不能放棄自己的弟兄，金正璋，你去找根牟昊，讓他安排一下，把所有的繳獲的馬匹拿出來用來運送傷員，把我的馬也拿去給傷員，快去！”

  金正璋還想說點什麽，看到金正陽遞過來的眼色，立即扭身準備去找根牟昊。

  “還有我的馬，也拿去給傷員。”

  金正陽衝著金正璋的背影喊了一聲，聽到金正璋遠遠的回應，抿著嘴笑了笑。

  尚天恆看向金正陽，目光友善隨和，他伸手拍了拍金正陽的肩頭，“這些兄弟和咱們一起出生入死，咱們不能丟下任何一個弟兄。”

  金正陽十分配合的狠狠地點了點頭，周圍的聽眾們莫不是一臉感動。

  尚天恆心裡明白，帶著重傷員一起出發，對這些重傷員來說不亞於鬼門關上闖一遭，凶多吉少。

  有些人留下還有一線生機，就這樣跟著顛簸跋涉，恐怕真的看不到明天的太陽了。

  可是不論是從他們的角度還是其他人的角度，自己都不能把他們留下。

  尚天恆面色凝重的看著金正陽，“咱們此去沫邑事情肯定不少，我要記得，你也要記得提醒我，沫邑是帝都啊，那裡的郎中技術也高明些，咱們要在沫邑多招納些懂醫之人，軍中的弟兄們需要啊，這事咱們一定要快些辦，越早辦就越讓弟兄們受益啊。”

  金正陽點頭稱是，周圍的軍士們聞言滿臉充滿驚喜和感激，有些軍士甚至眼眶發紅。

  尚天恆站在被白布素裹的十六具屍體面前沉默不語，看到又有三名重傷不治的軍士躺到了這裡，他愈發覺得覺得招募軍醫的事迫在眉睫了。

  沉思良久後，尚天恆回頭看看，發現許多人也默默站在自己身後，看來大家都在追思這些戰士的英靈。

  隨著金正陽的目光，尚天恆從人群中看到金正璋，他招手讓金正璋過來。“馬車都安排好了？”

  金正璋躬身施了個禮，“已經找到了足夠的馬匹，車輛準備中，估計很快就會準備好。”

  尚天恆滿意的點了點頭，“你再去做件事，你帶人去準備這些東西…”

  尚天恆向自己的四周特別後翼派出了斥候，在眾人不解的目光中做出了明日再出發的決定。

  決定前往沫邑後，尚天恆一直在思索。

  南下是一條不輕松的路，要面對來自中州方面的圍追堵截，還有一路上盜匪的襲擾，食物糧草的缺乏，氣候水土的變化。

  在這種情況下，只能依靠團隊的力量，離開團隊的個體，就像離開獸群的獨獸，最容易被攻擊和打倒，離開就意味著死亡。

  尚天恆認為要傳遞給大家一種團隊意識，在巨大的壓力下，只能采取抱團取暖的方式以求生存。

  尚天恆決定實行集體軍事管理，團隊行動分工合作。

  首先集中了現有的存糧，規定了每人每天的口糧定額平均分配，用簡單公平的方式加強隊伍的凝聚力，大家分擔警戒作戰和收集糧食的任務。

  好在還有一些來自落雁鎮的積蓄，可以購買糧食，哪怕眼下十分艱難，尚天恆依然不希望自己的隊伍如同一支潰散的土匪被人唾罵。

  尚天恆注重口碑，自己和自己這個團隊的，這是一筆難得的財富。

  大軍前行，特別是剛剛打了一仗，周圍的鄉民早已逃到了深山老林中躲避兵患。

  於是在沒有人的田間地頭和房舍中，按照尚天恆強調的紀律，軍士們拿走了成熟的作物，留下了一些溢價的錢財。

  安排人把自己的想法帶上，趕往趙夢虎那支遷徙隊伍，尚天恆希望趙夢虎能在南下中保持和自己保持政策的同步。

  做完這些，尚天恆覺得目前的時機下自己有必要在碎石嶺做一件應該會影響深遠的大事。

  黃昏時分，戰死的軍士被火化，屍骨成灰被一一收斂到刻有名字的木盒中，有些名字是尚天恆、金正陽臨時幫助起的。

  白布包裹著木盒整齊的擺放在大家面前，一百多名軍士肅然靜立，注視著木盒前樹立的一塊一尺長的木牌，木牌上搭蓋著白布。

  站在隊列前面，面對眾人的尚天恆輕咳了一聲，清了清嗓子：“弟兄們，今天我們在這裡緬懷十九名勇士的英靈，我們為了追求自由和幸福走到一起來，今後會有更多人和我們一起追求這個目標：人人平等，人人有衣有食有屋有田有錢賺。這條路艱辛漫長，我們要和那些阻擋我們鬥爭，會有流血，會有犧牲，但是我們會害怕嗎？我們會屈服嗎？我們會放棄嗎？我們不會，死亡不可怕，任憑羞辱和欺凌才可怕，我們不怕犧牲，但我們要盡量地減少犧牲。

  今天這裡犧牲的十六名勇士只是為了我們共同目標倒下的第一批人，我們不會忘記他們，也不能忘記他們。當我們目標實現的那一天，他們的父母、孩子、親人會和我們一起享有我們的勝利。我們要銘記他們，銘記每一個和我們一起為了我們的目標犧牲的兄弟，我們是兄弟，我們就都要互相關心，互相愛護，互相幫助。

  從今以後我們要銘記每一位為了我們共同目標犧牲的勇士，用這種方式給他們送葬，追悼祭奠，將來我們要建一座豐碑，用不斷的香火供奉他們的英靈，感激他們的付出，寄托我們的哀思，
  讓他們在天之靈佑護我們，擊敗一個又一個的敵人，奪取一個又一個的勝利！

  英靈不朽！我們必勝！”

  尚天恆用力扯下覆蓋在木牌上的白布，露出木牌上的一行蒼勁有力的大字：為自由平等獻身的勇士英靈不朽！
  “他們不給我們活路，我們就用我們的刀劍自己殺出一條路來，我們要想鷹一樣自由的飛在九天之上，今天起，我們的隊伍就叫飛鷹營。”

  隨後金正璋按照尚天恆的安排用低沉緩慢的聲音一一誦讀著十六名勇士的名字，眾人在尚天恆的帶領下低頭致哀。

  雖然大家並不完全明白尚天恆的那段話，但每個人都感覺到神情激蕩，這支隊伍不知不覺中已經和以往有了質的不同，很久以後很多人都依然記得那天在碎石嶺心情激蕩無法入睡的夜晚。

  夜色深深。

  尚天恆巡營回到自己的帳中，衝著跟隨的根牟昊擺了擺手。

  “天不早了，你也早點休息，明天還有很長的一段路要趕。”

  根牟昊正要退出，卻見尚天恆突然臉色大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