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5章 兄弟
“是啊,今後的路還長得很,”季旦也不知道該如何安撫他,比之先前的平靜,此刻有些情緒波動才更真實。季旦覺得自己看到了自己需要的東西,於是淡淡的說道,“今後少不了還要請教一番,你先休息一下,節哀順變,我就先告辭了。”
散宜生眼睛有些發紅,意興闌珊地死死盯著遠處的天空,極力控制著自己的情緒。“多謝旦公子,在下初來西鳳城,又逢遽變,失禮之處還請見諒。”
季旦拱手道別,出門看到門口站著的散宜友恭眼睛通紅,眼眶濕潤,體諒的點了點頭,飄然而去。
散宜友恭目送著季旦遠去,輕步走進屋裡,借著屋內昏暗的燈光可以看見散宜生緊咬著嘴唇,渾身不停的在顫抖。
散宜友恭當了散宜生的貼身跟隨已有二十多年,從來沒有看到他的情緒如此失去控制,他想說點什麽或是安撫散宜生一下,卻又不知道該如何開口。
手足無措中散宜友恭的佩劍和身上的鎧甲發出了碰撞的聲響,這無意中聲音驚醒了散宜生。
散宜生出身沫邑的貴族世家,作為大家族裡是嫡系的長子長孫,散宜生自幼就備受矚目和呵護,他的見識和學問在沫邑也小有名氣,更難得的是那份練達和敏捷,是沫邑政壇一顆耀眼的明星。
沫邑城裡經常可以看到散宜生風流倜儻的身影,舉止優雅,終年一身白衣,白衣白袍白靴白甲,更是常騎一匹白馬招搖過市,走到哪裡都能吸引了不少目光。
散宜生他最吸引人的還是那世家子弟的身份,作為沫邑六大世家之一的嫡系長子長孫,未來的家主,一直享受著眾星捧月的待遇,當散宜生和大殿下子啟相識相交後,身價更是倍增,在沫邑更是風頭一時無二,儼然是年輕一代世家子弟的領軍人物。
“我們散宜家的興盛就看我這個孫子散宜生的了。”
散宜家的老太爺散宜度經常在沫邑權貴的聚會上,借著酒興向各大家族對自己這個孫子讚不絕口,“這是我們散宜家的未來家主,必將在帝國的功績上留下重重的一筆。”
當時散宜生可引得在場眾人豔羨的目光和交口的稱讚。
如今因為自己的原因,家族遭逢了巨大的打擊,散宜生強自遏抑住自己的情緒,示意散宜友恭出去。
當散宜友恭帶上房門的那一瞬間,散宜生的情緒已經無法抑製,散宜友恭在房門外聽到屋內的嗚咽的哭聲,那種被壓製在喉嚨裡的哭泣讓他都為之心酸落淚。
散宜友恭靠在牆壁上,也是一陣心塞,他眼前出現了小桃紅那張如花綻放的笑臉,一下子覺得眼前有些朦朧。
鎮西伯侯府。
大廳裡季昌端坐在正堂之上。
“伯侯,散宜生是真心來投。”
季旦非常自信的向季昌說出了自己的判斷。
季度在一旁輕輕的哼了一聲,季昌面帶微笑的回手輕拍了站在自己右側的季度,站在左側的季家六郎季振鐸眼中閃過一絲嫉妒之色,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
季旦沒有理會季度的表情,組織了一下語言,“從我們得到的消息應證,不像是作偽,基本上排除了是帝國人用間。”
季度似乎沒有理會季昌剛剛隱晦的提醒,他用他特有的方式表達著自己的意見,作為季昌的第五個嫡子,聰明伶俐,深受父母的寵愛,一向自視極高,自認為自己的見解和能力,遠遠超過自己的四位同胞兄長,特別是對這位常年在外的四哥比較疏遠,甚至有些敵意。
季昌有些不高興,剛剛開始把五兒和六兒帶到身邊想讓他們歷練一下,可是這個五兒卻表現出和平日後院完全不同的氣質,處處顯得浮躁而輕狂,甚至遠不如比他小三個月的弟弟季振鐸沉穩幹練。
兄弟不和啊,季昌心裡有些不喜,在他眼裡,這些孩子齊心協力創下一份基業多好,為什麽現在就開始不停的內耗,這可不是一個好兆頭!
他看了看站在自己左側的六兒季振鐸,心中歎了口氣,這個六兒倒是個可造之才,只是可惜不是自己的正妻所出,將來的成就有限。
“季度,你有什麽高見啊?”
本著要鍛煉一下孩子的想法,季昌覺得自己還是讓季度把意思表達出來比較好,也算是給兒子上一課吧。
一旁的季振鐸心中卻感到淒苦,面上卻不敢流露半分,因為出身不同,連名字都和兄弟們不同,這個時代,嫡子們的名字只有一個字,體現著高貴和血統,兩個字名字就是恥辱和卑賤的代稱。
季昌的兒子們都被人們眾星捧月一樣,只有自己處處受人歧視還不得不小心謹慎,這季度明明是個草包,愚笨張狂還總是自以為是,卻總被人恭維著聰明伶俐,不過仗著出身好罷了。
“父親,孩兒覺得季旦的話有些武斷。”季度絲毫沒有給他的哥哥留面子的意識。
“放肆!”季昌板著臉衝著季度呵斥道,“府中議事只有公務沒有私情,這個規矩早就告訴你們了,難道非要以身試法?”
季度收斂了一下剛才於那種漫不經心的態度,挺胸正色說道,“回稟伯侯,我以為不能排除散宜生不是用間的懷疑,他孤身一人來投這事太可疑,如果對方用的是死間,或是隱匿了他的家人做戲給我們看,特別是這種苦肉計很容易讓我們放松警惕,我覺得我們應該把他送回沫邑去,堵住沫邑方面可能尋釁的借口。”
季旦審視著自己這個弟弟,季度跟在季昌身邊已經有一段時間,打過幾次交道知道季度喜歡抬杠的秉性,知道這種時候最好不要打斷他。
“季度,你判斷散宜生此舉作偽的依據有哪些,除了他孤身來投還有什麽理由?”
“這個,我以為散宜生直接逃來西鳳城有些匪夷所思,這個路途遙遠,加上沫邑方面居然沒有能夠攔截他,所以我判斷是沫邑設的一個局,一個想把我們誆進去的局。”
季度愣了一下,隨即很牽強附會的解釋著自己的想法,口氣依舊是那麽理直氣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