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7章 淡定
  沫邑城，近衛軍訓練場。

  “不動如山！”

  看到訓練場上面對自己的方陣裡軍士們整裝披掛，在這場突如其來的暴雨下一動不動，作為尚天恆的新衛士，癸殳南站在尚天恆身後不由得由衷感慨道。

  冰冷的雨水從頭頂灌到腳底，看到尚天恆一動不動的站在雨中注視著訓練場的軍士們，癸殳南克制住了想找地方避雨的衝動，鎮靜下來後感覺雨水衝刷下沒有什麽可怕，不由得想起將軍訓練時總在說的“不動如山”這句話，不禁脫口而出。

  這場暴雨來勢迅猛，一時間天空昏暗，聽到癸殳南在身旁說得這句話，尚天恆沒有回頭和接話。

  透過雨幕，尚天恆仍可以清楚看見訓練場上的景象，自己安排的那些來自飛鷹營的教官依舊平靜的在糾正著軍士們的動作。

  尚天恆相信他們看到了自己，這場雨是這段時間來訓練最好的檢驗，對這樣的效果尚天恆覺得非常滿意。

  暴雨來得猛消失得也很突然，一下子天空亮了起來，雨後的空氣格外清新。

  一陣微風吹過，尚天恆打了個寒顫。

  此時的他，心中突然升起一股強烈的欲望。

  那種甜膩的感覺，那種口齒留芳的回味，甜中帶辣，一下子將身體裡的寒氣逼出體外的通透，微微發熱甚至有那麽絲絲汗意，薑絲可樂！

  對，就是薑絲可樂，尚天恆覺得自己的嘴巴裡似乎多了些粘液，好久好久沒有嘗到這種暖心的溫馨味道。

  想到這裡，他不免有些遺憾。

  越發覺得冰冷的濕衣服貼在身上十分的難受，那重重的板甲更是有些刺骨的感覺，腳在戰靴裡有種泡水的感覺，一時間尚天恆感覺到渾身的難受。

  “去安排一下，準備些熱湯和熱水，訓練結束後讓大家去去寒。準備好了就通知黃翔結束訓練。”

  尚天恆盡可能保持平靜的語氣發出了命令，癸殳南叫過身後一名親衛去通知。

  現在長期跟隨他身邊的都是癸殳南和旅一矛，旅一矛是個貼身警衛的角色，癸殳南則有幾分秘書管家的味道。

  癸殳南和旅一矛都是教導隊的學員。

  尚天恆把教導隊學員視作自己的嫡系在培養，他親自動手準備了各種教案。

  教案包羅萬象，平等博愛的理念，法治自由的思想，還有現代執行力和管理學的論述，各種各樣並不完全兼容的觀點被他一股腦倒了出來。

  尚天恆打算用自己的方式把這些觀點和思想傳遞給這些教導隊學員，然後通過他們來感召和影響更多的人，達到星火燎原的目的。

  因為期望很高，尚天恆十分重視教導隊學員的授課，也很關注大家在課堂上的表現，這些人未來都是他團隊的核心成員。

  受時間和環境的製約，教導隊的授課變得十分零散，也沒有辦法所有人都參加，更多要靠學員們自己的轉授。

  在每次教導隊學員的授課，幾名近侍有著得天獨厚的條件，他們幾乎參加了所有的課程。

  其中，癸殳南表現的格外與眾不同，他十分認真思考態度讓尚天恆格外關注，經常能夠提出一些頗有見解的觀點。

  在尚天恆心裡，根據對授課內容的不同反應，他對學員的未來有三種構想。

  第一種，如果學員既能學習領悟，又能舉一反三，還可到實際中加以推廣，這樣的學員則應該重點培養，培養他們成為自己的助手。

  第二種，如果學員只能理解掌握卻不能充分應用發揮，則可以進入加以磨練，讓他們成為自己最優秀的部下，一個出色的執行者。

  第三種，如果學員不能理解掌握，那麽可以以德服人用情感人，讓他們負責一些具體的工作，就憑他們執著勇敢的精神，他們發揮的作用絲毫不遜色於那些出色的執行者。

  癸殳南就是尚天恆心目中的第一類人。

  他對尚天恆的授課領悟的非常到位，總有些與眾不同的思考。

  尚天恆一度懷疑他是不是和自己一樣來自另一個世界，試了兩次才悻悻然的作罷。

  場上的訓練仍在繼續，泥濘地面有些打滑，不時有軍士摔倒後爬起繼續訓練，不多久整支軍隊已經看不清楚服飾的本來面目。

  尚天恆覺得今天的訓練硬生生的把整個訓練提升了一個層次，他能感到這支軍隊的魂魄正在形成。

  一名親衛從遠處跑到癸殳南身邊私私耳語起來，尚天恆有些不滿，聲音有些不耐煩，“怎麽了？”

  “是咱們派去慰問的人被申家人給打了，他們那個管家老頭申達還說了許多不好聽的話。”

  在首級被傳遞各部號令十來天后，在禿流黑再三建議下，尚天恆極不情願地還給了申家。

  這次落葉谷遇襲後，尚天恆同意了禿流黑又一次的建議，派人去申家進行安撫慰問，卻是這樣個結果。

  尚天恆卻覺得這個結果絲毫不意外，只是因為禿流黑的堅持不得已的妥協，其實他也希望能為落葉谷的建設爭取更多的時間和更寬松的環境。

  仔細想想換了誰也不會諒解，畢竟是殺了親人，這是結下了血仇，哪是隨意可以化解開的。

  尚天恆不再理會，將目光又轉向訓練場，卻感覺身邊的癸殳南有些意猶未盡，“怎麽了？還有什麽事？”

  “申家有個堂兄叫申公虎，是帝君駕前的護衛將軍，武藝高強號稱是沫邑第一高手，申家人宣稱會讓他出面討回公道。”

  尚天恆嗤之以鼻，這種丟句狠話找場子的事情前世見多了，做不得數。

  自己按軍法執行，聽壽親王殿下說連帝君知曉了也是讚同不已，這種形式下，尚天恆不相信申公虎會置前途不顧來尋私仇。

  不過，申公虎在軍中的名氣很大，尚天恆聽說過他的名字。

  特別是申公虎在正陽門怒劈梅伯馬首的事情，傳的整個沫邑幾乎無人不知。

  最讓尚天恆關注申公虎的，是獲知子衍殿下發動對落葉谷襲擊就是因為他，這就注定了雙方不死不休的結果。

  回到軍帳，尚天恆在癸殳南的幫助下費力得脫下濕透了的板甲和戰袍，抓過一塊乾布巾擦拭著身體，突然問了一句：“看你有些憂心忡忡，你自己快把乾衣服換上，當心著涼。”

  “是的，將軍，我有些擔心。”

  癸殳南沒有隱瞞，“申公虎有個外號叫破雲戈，這個外號就是他的兵器的名字，據說他出師以來死在破雲戈下面的有數百人之多，和他對敵交手的人就從來沒有活口。”

  “哦，看來此人武藝不錯，難怪敢號稱沫邑第一高手。”

  尚天恆將手上的布巾扔到地上，抓起放在一旁的乾淨衣衫換上。“你還知道申公虎些什麽？”

  癸殳南一邊穿著衣服一邊面露憂慮。

  “我還聽說此人有些護短，據說有一次他帶人去打獵，他的坐騎被人誤傷，他居然調集人手硬是把對方的一個莊子給滅了們，自己的人也死了十幾個，一時間凶名大振，這沫邑城裡一般人都不敢惹他，也就是這樣他那個侄兒申介正才目無一切跋扈驕縱。”

  尚天恆聽到這裡楞了一下，“這小子，夠狠！也是自找。”

  癸殳南四下看了看，壓低聲音，“我聽說壽親王曾派人去和申公虎聯系，許諾說只要申公虎支持他，就把您交給申公虎發落，申公虎自負得很，一口回絕了，說什麽要您的人頭他會自取。”

  尚天恆臉色微變，低聲喝止了他，“閉嘴，不要胡說，小心中了離間計。”

  “據說他就是為這投靠了微親王，壽親王還派弋無憂。。。”

  尚天恆突然朗聲打斷了他，“癸殳南，你快點把衣服換了，我先去看看他們煮的熱湯怎樣？”

  說罷，他抖了一下換好的衣服，大步走出營帳，在地上的灰色布巾上留下個大大的黑色腳印。

  癸殳南看看地上灰色布巾上那個黑色腳印，微微一笑，自家這位將軍看來也不是象表面上那麽淡定。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