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5章 夜訪
西鳳城。
相國府。
夜深人靜,偏廳裡燈光如晝。
薑尚正趴在桌上,發出輕微的鼾聲。
在他的頭下枕著一本打開的長卷,全身甲胄的武吉走近桌邊瞟了一眼,都是一些自己不認識的符號。
原來相國是在看仙家的天書,如此深奧的東西難怪會看到睡著,沒準正在夢中經歷神授。
想到這裡,武吉有些猶豫是否應該叫醒薑尚。
執掌西域聯軍兼領西鳳城相國後,位高權重的薑尚越發的惜命,對於身邊人的規矩也越來越嚴苛。
哪怕作為負責值夜的親信,能靠近薑尚身邊的人並不多,武吉算是僅有的一個。
“師父,”糾結了片刻,武吉忍不住還是低聲喚道。
他覺得必須把薑尚喊起來,不能讓客人久等啊。
癸殳南陡地被驚醒,困惑地眨眨眼,看著周圍環境半天才緩過神來。
“師父,西伯侯親自來訪,他在正廳等您。”
薑尚清醒過來,很快進入狀態,抬頭叮囑武吉:“以後不要叫師傅,要叫先生,師父是二師兄叫的。”
雖說當初不明白尚天恆為何如此說,不過並不影響他繼承這種說法,也許這就是傳承。
在薑尚看來,不論怎麽說,自己也算是尚天恆的嫡傳弟子了。
“嗯,我先去洗把臉,你幫我把這些文書收拾一下,不要亂動,這些卷軸的可是很稀有的,上面記錄的是仙家密術,可不能泄露出去。”
武吉愣了愣神,眨了眨眼。
他不太理解薑尚的意思,這東西如此深奧,就算是流傳出去也要有人看得懂啊?
對於武王季發的夜訪,並沒有出乎薑尚的意料,他捂著嘴打了個大哈欠,起身不緩不急的邁步走向正廳。
薑尚來到前廳,看到季發正滿臉陰鬱的站在那裡。
季發看到薑尚迎面過來,臉上勉強擠出少許笑容,落座簡單寒暄了兩句。
“我軍在孟津不戰而退,聽說諸侯和下面的文武官員都有些想法,如今就連西鳳城的百姓也有些說法。”
武王季發這句話一出口,薑尚騰的站了起來,躬身一禮。
“孟津觀兵怎能說是不戰而退呢?誰敢在大王面前說三道四,臣請立斬不赦!”
見薑尚頓時殺氣外露,季發眉頭微皺,連連擺手。
“相國啊,殺人誅心,光是堵住眾口也不是個辦法,如果任其發展,只怕我西鳳城人心不穩啊!國師何以教我?”
季昌去世後,季發拜薑尚為國相,總攬西鳳城軍政大權。
武王以國師之禮待之,在各種場合都十分注意給薑尚面子,此刻情急之下脫口而出。
“大王勿急,別人不知道,您還不清楚?這孟津觀兵原本就是咱們為打敗帝國做準備的軍演。我軍先西行至畢原先文王陵墓祭奠,然後才轉而東行向帝都太陽城進軍。這中軍可是豎有先王名諱的木牌,您只是以太子身份相隨,大軍仍由文王統帥。至於在盂津,各路諸侯聞訊趕來參加祭奠,那也是先王的仁德,民心所向,至於諸侯力勸您向太陽城進軍,咱們不是都認為時機不成熟,在大軍渡過黃河前就下令全軍返回了嗎?”
薑尚振振有詞,季發眉頭不展,忍不住說了句:“可是咱們出兵前不是說如果有機會就直接揮師直取太陽城嗎?”
季發有些不滿,有些話在外面說說而已,如今只有自己君臣兩人,還說這種面子話有意思嗎?
“大王不是以‘諸位不知天命’告誡諸侯們不要操之過急嗎?人前我這麽說,私下裡我還是這麽說,這孟津觀兵就是一次帶著祭奠先王為目的的軍事演習,大王,將來的史書上也會這麽記載,也只能這麽記載。”
薑尚的語氣越來越多激昂,季發抬頭看了他一眼,面色有些慘白。
薑尚沉浸在自己的思路中,絲毫沒有關注周圍的情況。
他認為這次出兵總體來看,還是十分成功的。
武王先是在西鳳城舉行大型祭祀活動,然後率領西域聯軍向東進發一直到達孟津。
這是季發即位後第一次大規模軍事行動,各路諸侯按照事先約定紛紛趕到會盟與誓師,充分體現了西鳳城在西域各方國中的聲望和權威。
季昌去世前,君臣相商議定“時至而勿疑”,並確定為政治遺囑。
一旦時機成熟,就可以發兵討伐帝國,通告各諸侯國向太陽城進軍。
這次出兵前,季氏諸子和西鳳城的文武商議,不少人認為帝國窮兵黷武到了不可救藥的地步,百姓側目而視,緘口不敢言,
以季虢、季鮮、季度為首的一幫武將認為征討帝國條件已完全成熟,應該豎旗舉兵東征。
於是遵照眾人商議的結果,武王任命召公季奭為輔帥,昭告西域各諸侯會盟孟津。
兵至孟津後,玄辛帝親率帝國三師迎面而來。
雙方隔河對峙,大戰一觸即發。
遠眺帝國方面三十萬雄兵鐵馬兵戈,五色旌旗縹緲。
千枝畫戟,萬口鋼刀,密密鉞斧,燦燦銀盔,大軍殺氣震天。
一時間,西域聯軍人心浮動,怯戰之心迅速蔓延。
幸好戰前薑尚安排人製作了文王神主,置於中軍一路車載,堅持讓季發自稱“太子發”,以示奉文王之命行祭奠大禮。
薑尚這才有機會在關鍵時刻,派季旦過河遊說玄辛帝成功,雙方休兵罷戰。
“大王,咱們這次本來就沒有和帝國翻臉,又何來畏戰退兵之說?”
。。。
“大王,咱們這次孟津觀兵的演習熟悉了地形和路線,對於今後大軍渡河作戰十分有利,這怎麽能說是無功而返呢?”
。。。
“大王,咱們此番也試探出了帝國方面的虛實,還有西域諸侯的反應,這次會盟不期而至的諸侯上百,出乎意料啊,這怎麽能說是勞民傷財呢?”
“試探出帝國虛實?試探出了什麽?我怎麽不知道?”
面對薑尚的一連串說辭,心急火燎夜訪的季發還是聽出點異樣,追問了一句。
“大王,您不會真以為靠季旦和咱們祭奠先王一說,就能讓帝國三十萬大軍無功而返吧?就算玄辛帝信了這個,可是帝國方面也沒有追究咱們稱王和收留帝國叛將的罪名,還有屢次三番擊敗帝國幾十萬大軍的事情,也就這麽輕輕放過了?”
“你是說,帝國那邊也不想打這一仗?”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