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0章 殺意

  嘉善殿。

  玄辛帝的臉色十分難看，這是他最放松的地方。

  嘉善殿雖然是正陽宮最小的宮殿，卻讓他感覺最自在。

  在這裡，他隻召見想見的人，說想說的話，自然不會隱藏太多的情緒。

  此刻，玄辛帝的臉上有些發燥。

  聞仲打了自己的臉，自己把他的謊言當作及時雨，拿來平息朝野的質疑。

  為了擴大捷報的效果，玄辛帝對於相關有功人員進行了大張旗鼓的嘉獎表彰。

  其中原本不過平南大軍一名後勤主簿的聞俊，也被破格直接晉升為帝國偏將，這裡面自然有玄辛帝體恤聞仲的意思。

  此刻在玄辛帝看來，聞仲有意欺瞞自己為他兒子謀私，這就是欺君罔上。

  他心中莫名的煩躁不安，如果此刻聞仲在自己面前，他肯定會拔出佩劍來，因為他真的動了殺意。

  “武成王，聞仲的捷報怎麽說的？”

  玄辛帝的語氣十分不善，言語中盡量的克制，卻掩蓋不住那股厭惡的情緒。

  弋無憂眉毛微微跳動了一下，他注意到玄辛帝直呼聞仲其名，這種情況是第一次。

  過去玄辛帝提及聞仲，總是客氣帶著太師的稱謂，看來在帝君心中，這位聞太師徹底失寵了。

  黃飛虎站在那裡面無表情，言語中不卑不亢。

  “陛下，聞仲在捷報裡稱，五萬鄂氏叛軍突襲平江鎮平南大營，守軍寡不敵眾不惜焚毀物資，仍然堅持浴血奮戰。危機時刻，他率領大軍趕到，面對鄂氏重裝騎兵，五千帝國騎兵拚死搏殺，幾乎傷亡殆盡，最終擊退了鄂氏叛軍。”

  “哼，還有呢？”

  “按照聞仲的說法，是役我軍傷亡五千多人，主要是南下的帝國騎兵，殲滅鄂氏叛軍過萬。鄂氏叛軍敗走，平江鎮化為廢墟，平南大營物資糧草付之一炬，我軍損失慘重。不過。。。”

  “不過什麽？”

  “不過僅從敵我人數傷亡上看，聞仲所奏不虛。”

  黃飛虎貌似持中之言，讓玄辛帝的怒火重新燃起，他伸手重重的拍了一下案幾。

  “這個老匹夫，就是存心和朕玩文字遊戲，傷亡人數不虛，這戰事卻完全不是那麽回事。弋無憂，你來說。”

  “是！陛下！”

  弋無憂畢恭畢敬的躬了躬身，看了黃飛虎一眼，心中不屑對方這個時候還在給聞仲上藥。

  “偵訊司拿到了鄂逆叛賊的捷報，據他們所稱，叛軍首戰一舉攻克平江鎮平南大營，悉數繳獲了全部物資糧草，繼而擊潰了聞仲三萬多援軍，全殲帝國精銳騎兵五千，是役叛軍雖然傷亡過萬，卻取得了平江鎮戰役的全面勝利。”

  在他看來，聞仲的行為不僅僅是背叛，還讓自己變成了帝國最大的笑話。

  自己聽信他偽造的捷報論功行賞，還大肆宣揚得眾人皆知。

  玄辛帝面無表情的看著黃飛虎，眼神有些陰鬱。

  “武成王，你怎麽看？”

  嘉善殿裡靜悄悄的。

  對於聞仲給自己帶來的麻煩，玄辛帝想到這些就覺得一陣頭痛。

  聞仲大捷被自己宣揚的舉世皆知，現在突然爆出作假。

  勢必大大的打擊自己作為辛帝的威信，那幫反對派肯定會借此大肆反攻。

  他冷眼看著黃飛虎，覺得這個過程中黃飛虎的言行似乎也有些可疑。

  對於黃飛虎和聞仲的不和，玄辛帝雖然一直視而不見，心中卻十分清楚。

  這次聞仲報捷，自己論功行賞，黃飛虎卻沒有像平日裡那樣百般阻撓。

  事有反常必為妖。

  作為帝君，他越來越不容易輕易信人，此刻他疑心大作。

  “武成王，你怎麽看？”

  “陛下，臣一直在思考一個問題。”

  “哦，什麽問題，你說！”

  弋無憂聽著玄辛帝和黃飛虎的對答，對於這位幸進的武成王心中升起由衷的佩服。

  玄辛帝言語不善，結果黃飛虎成功將對方的注意力轉移了。

  他相信，黃飛虎一定能拿出合適的說法，為自己開解。

  “不管是聞仲還是鄂氏叛賊，都提到了叛軍折損過萬。”

  “嗯，是的。”

  弋無憂覺得黃飛虎成功了，他顯然帶偏了玄辛帝的注意力。

  “聞仲和鄂逆的捷報都提到鄂氏叛軍損失過萬，那麽這一萬多叛軍是誰殺的？”

  聽到了這裡，玄辛帝已經明白過來，衝著黃飛虎點了點頭。

  “陛下，如今朝野對於薑氏宮變議論紛紛，東南兩方的戰事剛起就造成人心浮動民怨不止，臣身執掌兵馬司日夜不安。聞仲捷報傳來，臣不計前嫌指望可以借此平息民意，能重整朝廷聲威，卻萬萬沒有想到，聞仲居然有負君恩。。。，臣失察，請陛下治罪！”

  說到這裡，黃飛虎猛的俯首躬身跪倒在地。

  弋無憂冷眼看著黃飛虎的表演，此刻玄辛帝端坐在那裡沒有作聲，只是面無表情的打量著黃飛虎。

  他猜測玄辛帝雖然未必相信黃飛虎的辯解，但是對於聞仲顯然徹底的厭惡了。

  “起來吧，此事不怪你，朕也有失察之過。”

  玄辛帝示意弋無憂攙起黃飛虎，他的臉色有些緩和。

  “東邊戰事可有進展？”

  薑恆在太陽城被殺，消息傳出，其子薑煥在首丘誓師作亂。

  “陛下，薑氏在東荒勢大，如今薑煥四十萬大軍兵臨遊魂關城下，遊魂關總兵竇榮堅城嚴守，薑逆百般計出無功。臣已下令，遊魂關、三山關緊守關隘，物資糧草援軍正源源不斷送往前線。請陛下寬心。”

  玄辛帝點了點頭，臉色陰晴不定。

  如今在他看來，這天下事知易行難。

  當初自己的父親收拾上任鎮西伯侯季歷，不過是數十精騎前去，將人擒拿至帝國，尋了個罪名直接斬殺。

  結果是風平浪靜，西風城至今乖乖的，哪怕心中怨言在多，也不敢妄言妄動。

  如今自己殺了薑恆和鄂崇禹，結果造成東、南二鎮兵起，朝野震驚天下慌慌生民不安。

  難道說自己真的錯了嗎？

  “季昌和崇侯虎他們現在怎麽樣？”

  念頭轉動，玄辛帝扭頭看著弋無憂，言語中透著一股寒意。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