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2章 小魚
  看著劄木合揮舞著戰刀拚命的猛衝，巴爾虎有些理解。

  背負著血海深仇，看到仇人當面，劄木合這樣自認為天之驕子的部落首領，這樣一個血氣方剛的草原漢子，能聽自己的建議才怪！
  不過每每看到鹿族戰士在攻擊中慘叫落馬，巴爾虎還是忍不住想要開口罵娘，這可是自己的族人，這個劄木合真是不把人命當回事！
  其實這種歸附在草原部落中也是常事，不過劄木合這種真的比較少見。

  別人歸附都是帶著一群族人拖家帶口來投，且不說為部族增加一些壯丁勞力，再不濟也是添了一些人口和財富之類。

  可是劄木合呢，自己身負血海深仇不說，收攏部族折騰了幾個月，加起來都沒有超過百人。

  不過這個劄木合真是個有意思的家夥，一個險些被自己放棄了家夥。

  在草原部落人眼裡，帝國軍隊並不值得恐懼，真要在草原草原作戰，這些仗著犀利武器的家夥，和馬背上長大的草原漢子比，他們還是羸弱了些。

  對於這些人仗著青銅的武器刀甲佔了中原那麽好的地方，也只有像鬼方鎮守粟蘇和余以部落也速亥那些牛羊一樣貪心的家夥，才會動了南下的心思。

  對於巴爾虎而言，只要守在漠北草原這片土地上，誰要想挑戰強大的草原各部，也不是那麽容易的事情。

  幾百年來，帝國大軍也曾四次征戰過漠北草原，最後也沒能征服過這片土地。

  都怪粟蘇、也速亥這些家夥動了貪心，引得帝國平北軍殺入了北漠，威脅到草原原本平和的大好局面。

  應該說這些年，在和特悍部的和平共處下，鹿族的發展勢頭不錯。

  從原先五大部族中的末位，如今的人數和規模隱隱一躍成為首位，假以時日，巴爾虎有信心讓鹿族成為漠北草原名副其實的霸主。

  為了實現這個目標，自己做了太多的事情，包括今天對豹衛軍的襲擊。

  “你們最好不要讓我後悔這個決定！”

  巴爾虎瞟了一眼站在自己身後的小魚，眼裡露出一絲冰冷的寒光。

  小魚不是一條小魚，是一個名字，一個不太高大的年輕人。

  小魚是劄木合的貼身親衛，他和劄木合從小一起長大，是劄木合最信任的親信。

  當初就是他從豹衛軍的刀劍下把劄木合救了出來，陪著他一起逃到了雙角堡，尋求鹿族的庇護。

  對於巴爾虎有些凶狠的目光，小魚有些不在乎抖了一下自己空蕩蕩的右袖，眼睛始終盯著戰場上那些越來越少紅色身影，臉上忍不住露出一絲淒苦和悲壯。

  小魚的右臂丟在了豹衛軍刀下，那是拉著劄木合逃命付出的代價。

  對此，小魚一直沒有過後悔，不過此時他有些不甘。

  因為沒有右臂，讓他失去了和劄木合以及族人一起揮刀直接向仇人報復的機會。

  不過他呆在這裡，有著更重要的使命。

  小魚對於豹衛軍的仇恨是刻骨銘心的，多少次從血雨腥風的夢裡醒來，他發現自己的眼裡都飽含著淚水。

  豹衛軍對於參與參加鬼方叛逆聯盟南下的部落的追殺，小魚覺得理所應當，誰讓鬼方叛逆聯盟被帝國軍隊打敗了呢？

  對於那些被豹衛軍高挑在戰車上用來示威的一個個部落首領們的首級，他從內心裡沒有半點同情和憤怒。

  不過哪怕其中還有自己部落首領也速該的首級，在他看來這些都是咎由自取，成王敗寇沒有什麽好說的。

  可是對於死在豹衛軍手裡的親人，他無法輕輕放下。

  閉上眼睛，他就能看到自己年輕的妻子和繈褓之中孩子在血與火中痛苦的掙扎，為他們報仇，這是他堅持活下去的信念。

  劄木合懇求巴爾虎為余以部落報仇，小魚沒有抱絲毫希望，真以為這是跪地一番哭訴懇求對方就會答應的事嗎？

  他沒有抱怨巴爾虎的這種袖手旁觀，這一點小魚比劄木合看得更清楚。

  向豹衛軍報仇也許是余以部落人最後的執念，可是鹿族人最後是否出手，關鍵還是看利益。

  “巴爾虎首領放心，我跑不了，東西也跑不了。”

  劄木合雙腿緊緊夾著馬肚，竭力保證自己不會從高速狂奔的戰馬上顛簸跌下去，那可是會直接被後面的人踩踏成肉泥的。

  他的右手高舉著明晃晃的戰刀，嘴裡高聲狂呼：“殺呀！殺呀！”

  他聲嘶力竭的呼喊不是為身後族人和鹿族的戰士打氣，他知道在這種疾馳的速度下，他們和自己一樣，耳旁只有呼呼的風聲。

  他是在給自己鼓勁，這一趟衝鋒估計自己很難安然無恙。

  不過為了父親，為了余以部落，自己已經沒有了退路，劄木合也只能咬著牙認了。

  兩軍間的距離也就八九百尺的樣子，但是劄木合他們是沿著斜坡衝了下來，感覺實際距離更短。

  劄木合不停用腳後跟的馬刺敲擊馬肚，吃痛的戰馬瘋了似的狂奔，他都能感覺到戰馬因為氣喘噓噓累得有些顫抖。

  對於余以部的少族長來說，戰場是他能上就不上的地方，能動嘴巴就絕不自己動手，劄木合從來都是讓其他人賣命出力，這種視死如歸的事情原本就不應該屬於他這種人。

  對方已經可以十分清楚的看清臉上的胡須，面對騎兵怎麽還能這麽鎮靜？不過劄木合覺得也能理解，赤發犬戎是每一個草原人的噩夢，這些豹衛軍都能戰而勝之，能在騎兵突擊前不崩潰也是正常。

  劄木合覺得自己嗓子有些發緊，似乎喘不過氣來。

  這種決死式的衝鋒，他這輩子都從來沒有經歷過。

  被姒滿挑選的軍士並不是平北軍的精銳，不過他們也是在尚天恆嚴格要求下訓練出來的老兵。

  看著軍士們面對騎兵的衝鋒雖然面有驚慌，舉止並沒有失措，他們紛紛亮出武器擺出了迎戰的姿勢。

  面對來勢洶洶的草原部落騎兵，姒滿心急如焚，渾身冒汗卻不知該如何是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