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6章 削藩
“勝負兵家常事,太師不必介懷。”
山岡之上,聞仲古怪的一笑,尚天恆都覺得自己這句安慰話毫無意義。
“怎麽,你以為我真的怕重裝騎兵了”
聞仲帶著笑意看著尚天恆,說出來的話卻是冷冰冰的。
“那怎麽會?太師身經百戰,區區重裝騎兵不在話下。”
“你知道就好,真要是對上了,也不用擔心。疲軍之計明白嗎?你就在這裡等著重裝騎兵,等他們疲憊不堪之時,帶著手下一頓猛攻,那些笨重不堪的家夥,恐怕連站起來的力氣都沒有了,那就是你輕松取勝的時候。”聞仲十分鄭重的看著尚天恆,直到他躬身拱手,才神色緩和下來。
尚天恆有些詫異,聞仲所說的正是對付重裝騎兵的穩妥之策。
不過他不明白,對方為什麽會告訴自己這些。
中州一別,這兩年雙方漸行漸遠。
甚至由於聞俊和自己殺了聞氏家將的原因,大家彼此對立暗地裡沒有少交鋒。
聞仲這番話有什麽目的?
尚天恆的眉頭忍不住漸漸皺起,臉色變得凝重起來。
“當然,我告訴你這些有自己的私心。”
聞仲的語氣低沉了許多,停頓了一下。
“俊兒的死讓我放不下,我哪怕踏破四方,也要找到那群宵小和背後的元凶,我就不信他們真的能逃脫?”
對於聞仲這番話,尚天恆不知道自己該如何應對。
聞仲的意思很明確,他要找出殺害聞俊的凶手和幕後指使人。
他懷疑自己,所以他不希望自己毀在沱龍軍的重裝騎兵之下。
至於聞仲是想親自報仇,還是想問個究竟,尚天恆倒不在乎。
從某種程度上來說,聞仲對尚天恆來說,是亦師亦友的存在,可是聞俊對他則是必須除掉的毒瘤。
殺掉聞俊他不後悔,可是如今的局面讓他不知道如何去面對聞仲。
沉默,良久的沉默。
“讓我去職是帝君的意思,也是那些南方諸侯們的意思。”
聞仲打量了尚天恆半天,實在看不出什麽異樣,這才出言打破了這份有些尷尬的安靜。
“我知道他們的心思,一方面他們害怕帝國軍隊在南疆一直不走,另一方面,他們也想通過帝國南征消除鄂國影響,消除鄂氏在南蠻諸侯中的影響力。”
尚天恆不明白聞仲我什麽突然又和自己聊起了南疆形勢,隻好順著他的話附和了一句。
“看來他們是有取而代之的心思了。”
“是啊。”
聞仲歎了口氣,他願意和尚天恆聊天,是因為他發現尚天恆的眼光十分敏銳,頭腦也很清晰,經常能給自己一些意想不到的啟示。
如果不是聞俊的因素,他真不願意和對方站到對立面。
這個年輕人還沒有上位前,他就非常看好,只是陰差陽錯走到了今天。
“其實他們這個想法十分危險。”
提起這些諸侯,聞仲語氣裡帶著明顯的不屑。
“有了取而代之的想法就離滅亡又近了一步。”
尚天恆點點頭,長歎一聲,在後世他見過太多的集團公司,飛速發展快速覆滅,“其興勃焉其亡忽焉。”
“就是這個道理。”
聞仲也是一聲長歎。
“太師,只怕南伯侯之死也是早已注定了的吧?”尚天恆忍不住把自己內心深處隱藏好久的一句話問了出來。
“天恆,你怎麽會這樣覺得?”
聞仲仔細注視著尚天恆的眼睛,言語中的稱呼變得親近起來。
“太師,現在就咱兩個,隻當是閑聊的,難道我說的不對?這四大鎮守諸侯,個個都是頂尖人物,突然人人涉身謀逆,還輕身入險境,這也太低估他們的智商了。”
“唉,既然說破了,也不瞞你。”
聞仲覺得自己沒有必要撒謊,在一個聰明人面前說著連自己都不信的假話,未免過於無趣,“其實玄辛帝只是再延續這幾代帝君的國策。”
尚天恆默默的看著聞仲。
“八十多年前,有功之臣方國彭伯被無故誅殺就拉開了帷幕;四十多年前上任西伯侯季歷也是這樣被誅殺的;為了維持帝國的統治,削弱諸侯勢力,包括不停息的征討,這幾代帝君一直在這樣做。”
“削藩。”尚天恆脫口而出。
“什麽?削藩是什麽?”聞仲不解的問道。
尚天恆有些尷尬,這些諸侯遠說不上是藩王。
藩王這也不是這個時代的稱呼,他不得不解釋道:“這些諸侯就像是帝國的屏藩,帝君的做法就是削掉屏藩,簡單說就是削藩。”
“原來如此,你說的確實形象。”聞仲點了點頭,“國策是帝君的決斷,咱們這些領兵打仗的人,就是帝國的利劍,兵來將擋,水來土淹,乾的就是為帝國征戰的差使。”
“這幾代帝君都存心要削藩,一個一個的羅列罪名追究問罪,長此以往這樣下去,那又如何?彭伯死了,還有薑侯;季歷死了,還有季昌;難不成他要殺光天下諸侯?”
尚天恆對於玄辛帝的做法有些不滿,這種肮髒血腥的政治手法讓他有些難以適應。
聞仲皺著眉頭,“我也覺得這不是個辦法,這樣硬碰硬的消弱諸侯的實力不是辦法。”
尚天恆搖了搖頭,這種家天下的心思荼毒這片土地多少年?
我的地盤我做主,毫無顧忌之意,毫無敬畏之心,真的有用嗎?
“這麽乾弄得好,不過是延遲了些年,搞不好立刻就會狼煙四起天下大亂諸侯反成一片。”
“是啊,當初殺了季歷,冊封了季昌,表面看給了西部四十多年的和平,未嘗不是讓西部磨了四十年的刀。殺了彭伯、薑伯、鄂伯,都是立刻就激反了一片,真要是再出一個成湯大帝,只怕是山河變色啊。”
聞仲沒有呵斥尚天恆的話,也沒有故作姿態。
對於薑後事件,特別是玄辛帝表現出的暴虐,他心有疑慮。
玄辛帝表現出對東薑家族無法壓抑的憤怒,那種恨不得剝皮吃肉的瘋狂有些做戲的味道,聞仲至今都不願意細想。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