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7章 底線
  大帳裡的軍事會議氣氛驟變，尚天恆顯得情緒激動。

  他看了看在場的眾人，知道自己的態度讓他們有些驚詫，可是他又不能解釋其中的緣由。

  擺在大家面前的消息是十幾天以前的簡報，來自自治區的最新消息顯示馬匪呈現擴散的趨勢。

  這條消息屬於絕密，因為尚天恆不能暴露消息的渠道和傳遞速度，這些細節的泄露對於今後影響巨大，他不能冒險。

  趙夢虎的強硬態度是如今自衛軍高層的普遍觀點，就是今天參加會議的眾人也都抱有這個想法。

  而恰恰是趙夢虎的這種政策，激化了部族與自治區的矛盾，加上背後一些草原貴族的推波助瀾，眼下馬匪勢力隱隱有反撲之勢。

  尚天恆認為，必須盡快調整政策，要在高級將領中形成共識，正確處理自治區的部眾矛盾，化解這場來自馬匪的危局。

  “正陽將軍，你認為一個殺字就能解決所有問題嗎？”

  尚天恆扭頭看著金正陽，直接提出質問。作為這種思潮的代表，尚天恆決心先解決這個領軍人物。

  金正陽沒有回答，不過他的態度明明白白的寫在臉上。

  “我知道你在心裡堅持你的觀點，可是正陽將軍，你有沒有想過？”

  尚天恆的語氣緩和了一些，扭頭看了看眾人。

  “我知道不少人和正陽想的一樣，可是這樣真的不行。如今漠北草原成為了我們的自治區，雖然草原上牧民和那些馬匪從血緣要比我們更親近，可是現在這些牧民都是我們自己人，他們為自治區生產，他們的青壯成為自衛軍的戰士。我們如果一味推行連坐，執行強硬追究政策，甚至用滅族來威脅震懾所有人。那麽我們的自衛軍戰士會如何看待我們，自治區的百姓會如何看待我們，我們的所作所為，和過去的特悍部，和入侵的赤發犬戎有什麽區別？”

  看到包括金正陽在內的眾人臉色有些變化，尚天恆知道自己的話對於他們有所觸動，在心中松了一口氣。

  “我們應該如何對待自己人，特別是剛剛歸化的自己人，我們必須比對手要更加寬容，這一點是底線，任何人不得破壞的底線。”

  “要是對那些和馬匪勾結的部眾不嚴加追究，放縱他們就會讓更多的人效仿，給我們造成更大的麻煩！”

  金正陽有些忍不住，看著尚天恆亮出了自己的觀點。

  “正陽將軍，對待馬匪我們絕不心慈手軟，可是也一定要區別對待敵人和自己人。還是我那句話，要保證讓大多數人站在我們這邊，保證對敵的優勢，保證我們的勝利。如何把敵人弄得少少的，把我們自己人弄得多多的呢？這就是我們眼下最重要的工作。”

  尚天恆見金正陽還有些執拗，覺得思想問題不是一下子能解決的，眼下必須盡快統一認識調整自治區的剿匪政策。

  他扭頭向後看了一眼，步雲逢會意連忙走近。

  “剛剛我說的話，你們整理一下，立刻轉給自治區，讓自治區和自衛軍的高級幹部都看到。”

  尚天恆停頓了一下，正色說道：“步雲逢，你記錄一下。我命令：對於自治區的馬匪，我軍實行首惡必究，脅從不問。檢舉有功，既往不咎。將功贖罪，頑抗必懲！”

  尚天恆看了步雲逢一眼，看到對方點了點頭，這才放緩了語調。

  “請自治區發出通告，不過是參與、協助馬匪的部眾，脅從者一律不連坐，只要檢舉揭發馬匪，協助我軍剿匪的志士，一律論功，即使有罪也可抵消，對於頑抗到底的死硬分子，必將嚴懲不貸！”

  “遵命！”

  尚天恆擺了擺手，有些思想問題不是一下子就能解決的，既然這樣，他就不想在會議上多說。

  步雲逢拿起手裡的信報，圍繞今天的第三個議題，開始通報情況。

  按照來自自治區和落葉谷兩個方面的通報，即將有總計大約兩千五百名自衛軍骨乾秘密南下，補充南疆自衛軍。

  這兩千五百人主要來自各兵團的老兵和一批軍官學校的學員。

  自治區成立後，按照尚天恆的要求，原來的學堂和學院的資源被整合，成立了自衛軍軍官學校。

  眼下這批南下的學員和老兵作為精銳，尚天恆將他們作為骨乾，搭建起自衛軍南疆兵團。

  這個消息已經宣布，在場的人頓時興奮起來。

  自從南下以來，對於自衛軍南下部隊的定義眾說紛紜。

  有人說，南疆的自衛軍可能效仿當初在漠北草原的舊例，組建所謂的自衛軍南下先遣隊。

  這個先遣隊也許是縱隊，也許是加強的大隊，畢竟是在帝國南疆，肯定要有所收斂。

  雖說先遣隊高配是慣例，但是大家的心頭還是有些不太舒服。

  今天會議上，從步雲逢口裡不經意的點了出來，即將成立南疆兵團，一直困惑大家的低落情緒頓時無影無蹤。

  和其他人的反應不同，金正陽顯得十分冷靜平和，他只是抬頭看了一眼步雲逢，便低頭不語。

  在他心中，頓時明白了尚天恆對於南疆的定位。

  當初在漠北草原，尚天恆喜歡使用先遣隊的編制，那是因為他對於這一塊的發展抱有期望，不希望過早的作出限定。

  看起來南疆兵團不錯，可是事實上注定這裡和落葉谷一樣，只能作為自衛軍的補充區域。

  尚天恆瞟了一眼金正陽，知道他對於南疆作戰心有芥蒂，也不說破，只是微微一笑。

  金正陽指揮的平江鎮之戰，打出了自衛軍的威風，就憑兩三千人硬生生擊退了五萬鄂氏叛軍，殲敵過萬。

  不過他沒有等來讚譽和嘉獎，聞太師那邊大筆一揮，自己這份戰績就被含含糊糊的算成了平南大營的勝利。

  雖說金正陽也在上報朝廷的有功人員名冊裡，可是這個味道就已經全然不對了。

  尚天恆正要說話，步雲逢在門口和一名黑鷹衛嘀咕了兩句，走過來小聲說道：“外面斥候來報：有江南大營旗幟的特使正在往咱們這邊趕來，將軍，這個時侯他們來人，怕是來者不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