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9章 隱私
弋無憂也是東荒的戰俘,這個消息讓尚天恆愣了一下。
“是的,大人不問我也會說給您聽的,因為臨行前弋無憂囑咐過我,要對大人開誠布公。”
“哦,還有什麽嗎?”
弋無憂的出身讓尚天恆有些詫異,他不知道費無宗還有什麽驚詫的消息等著自己。
“十幾年前,我的父親和他一起在鎮東城被俘,他因為長的還算白淨被送給達官顯貴做了中官,而我的父親下落不明,奴隸嘛,這很正常。”
費無宗的語氣平緩,不過眼睛裡卻透露著一種消沉的認命。
“也許他還在什麽地方?說不定過不了多久你們就會相見。”
尚天恆忍不住出言安慰一下這個可憐的小夥子,雖然他對費無宗並沒有什麽感情,出於同情,他還是禮節上安慰了兩句。
他甚至可以確定,費無宗的父親肯定活不到現在。
奴隸一般不會長壽,除非象弋無憂這樣已經六根清淨了的人,否則早就被折磨死了。
“不會的,他在出征被俘前給我帶了口信,說他要去承擔背負的責任,雖然他沒有說危險,但是我知道他回不來了。帝國軍隊的強大,不是我們能夠抵擋的。。。”
“哪你們還這樣前赴後繼的送死?”
尚天恆有些奇怪,這種無謂的犧牲似乎有些不智,抗爭應該會有更有效的手段啊?
“這是我們家族重要的使命,每一個成年的男子都有責任,所以他們上了戰場,然後我也來了。。。”
費無宗絮絮叨叨的談論著自己上戰場的點點滴滴,沒有理會尚天恆是否會不耐煩,但是他並沒有告訴尚天恆他們家族是什麽樣的重要使命。
不知不覺之間,費無宗說了很多。
他告訴尚天恆他和自己的一幫親戚們是如何英勇的衝擊帝國的陣地,講述帝國戰刀下他們是如何痛苦掙扎的,也講述了作為奴隸的悲慘的非人待遇。
當然也少不了自吹自擂,在費無宗的口裡,他就是一代戰神,拳打北山猛虎,腳踢南海蛟龍,英勇無敵。
一般的混混潑皮,一二十個人在他面前,就沒有敢炸刺的。
尚天恆一直安靜聆聽著,他沒有開口打斷費無宗。
看樣子,這個可憐的小夥子在戰場和俘虜營遭受了莫大的刺激,尚天恆甚至懷疑他的頭腦是否清醒。
他覺得小夥子顯然是心理遭受了巨大的創傷,尚天恆不忍心打斷他的說話,是覺得也許讓費無宗說一說,倒倒心底的苦水,能幫助他撫平一些傷痛。
過了很久,費無宗才停止了自己的絮叨,他根本沒有主意到身後秋濤的滿臉不耐煩。
“大人,對不起,我絮絮叨叨說了這麽多,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麽了,也許是我覺得您值得我信賴,我一看您,就願意說出自己的真心話。”
“你受了不少罪,”尚天恆由衷的感慨了一句,“我覺得你需要好好休息一下,這一切已經過去了,也許等你休息過這一陣子就好了。”
尚天恆的這一番話讓費無宗一愣,他的頭低了下來,再抬起時,他的眼睛已經通紅濕潤。
“我出生在一個不普通的家族,弋無憂也一樣。”
“這個我知道,你剛說過,你們同宗同族。”
“我和弋無憂都是前朝太陽帝國王室的後裔。”
“什麽?你們都是前朝太陽帝國王室的後裔?”
尚天恆顯然費無宗的話嚇到了。
“我們家族的人一出生就肩負了重要的使命,顛覆玄狄帝國,恢復太陽王朝,這是我們家族每一個人的責任。我們失國已經五百年了,這麽多年來一代代人從沒有放棄過,他們有的在朝廷,有的在軍隊,有的在鄉野,積攢力量,一次次的努力過。
“你是不是認為我們這些人戰敗後為什麽會苟且的活著?”
“我們戰敗被俘的子弟忍辱負重的目的,就是等待先輩的出手,過去那些作為奴隸仆從的先輩,有的已經隱藏在權貴們身邊多年,作為後手,他們會把這些子弟以他人不注意的方式安排給王公大臣,繼續隱忍下去,等待機會,如果沒有機會,就把希望交給下一代。”
不得不說,仔細打量,費無宗和弋無憂的眉目間還真有點相似。
也許費無宗本身一直在痛苦的掙扎,也許弋無憂這些年一直養尊處優,兩個人的氣質明顯不同。
與弋無憂的陰柔大氣不同,費無宗更有些幹練和粗曠,雖然他還是那麽清瘦。
如果費無宗不說,尚天恆根本不會想到,這兩個氣質迥然不同的人居然同宗同脈,要說有什麽相似,那就是兩人的內心裡都有著一樣的仇恨和野心。
而如今的帝國並不知道,他曾經打敗的敵人已經在他們身邊蹲伏了五百年。
“如果說當年我的祖先有什麽過錯失去了帝國的寶座的話,這五百年流淌出來的血也應該能補救了吧!可是,雖然我已經感覺到玄狄帝國的搖搖欲墜,卻絲毫看不到太陽帝國複興的跡象。”
“你就這麽把如此重要的隱私告訴我了?”
尚天恆還在震撼中,感覺還沒有從巨大的信息裡沒有回過神來。
“弋無憂告訴我說,如果您要是你找我的話,那就讓我把真個家族的來龍去脈和盤托出,對您沒有什麽隱瞞,如果您要是對我置之不理的話,他要我就把這些秘密埋葬在心裡。”
費無宗神態平靜的看著尚天恆。
尚天恆搖了搖頭,這是一個家族,一個團體幾百年的抗爭,可惜這種執念下不知死了多少人,也許他們認為這是一種矢志不渝的堅持,不過尚天恆不太認可這種方式。
前朝的帝國,是在民怨沸騰中失去了江山,五百年過去,這片土地和生活在這片土地的人們很少有人對前朝還有多少認可。
尚天恆一聲長歎,緩緩的念道:
“滾滾長江東逝水,
浪花淘盡英雄。
是非成敗轉頭空。
青山依舊在,
幾度夕陽紅。
白發漁樵江渚上,
慣看秋月春風。
一壺濁酒喜相逢。
古今多少事,
都付笑談中。”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