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7章 吃馬
  “什麽？！”烏東祿半夜被拉起來，聽完格桑大敗的消息，氣得連砸了幾個桌子！“周用——你為什麽不願死！”

烏東祿松開拳頭，喘著粗氣道：“傳令！請普布仁將軍過來！”

不一會兒普布仁過來聽完失敗的消息後也歎氣，“夜半襲之本來就是險招，也怪格桑大意了。”

“還是我來吧，把扎西的兵再給我兩萬，我明早引兵五萬在十裡外會一會他們！”

烏東祿咬咬牙，抱著他的肩膀，“好！此戰最終結果……皆靠你了！”

“是該讓鄯州軍嘗嘗我大蕃的威風了，哈哈哈……”普布仁大笑。

……

第二天，趙立收到蕃營減少的消息登城查看，滿眼還是帳篷和人影，不由得撓頭，“這個……怎麽看出來的？”

周末末噗嗤一笑，指著一個方向，“那是大人粗心，你看北山，昨日那片本來密密麻麻，現在空了許多以為我們看不出來，至少少了五千大帳，按著人數是五萬人！”

“這麽說鄯州援軍到了？”趙立聲音微顫。

周末末點頭，“時間上八九不離十，從蕃兵調動來看人數應該有兩萬！”

“才兩萬……這點人頂屁用？”趙立不由得泄氣，“老黃太摳了，這麽看不起老子？沒個幾十萬算屁！”

周末末微微皺眉，“不少了，總不能為了我們三千人就使鄯州空虛吧，只是希望我爹……”

“放心吧，你爹一看就是精靈鬼，要不然也不會在邊關守城。”趙立接話，轉身下城，“走，吃肉去！”

周末末深深看了一眼青城的方向，低下頭跟上去，不忍的問：“真要殺戰馬嗎？”

趙立詫異，“連粥都沒得喝了，難道你要吃人肉？”

嗯！周末末差點嘔吐，臉色蒼白，“胡說！誰、誰要吃那東西？！”

“只是說不定我爹今日就能到了！”

趙立輕輕搖頭，“到了又怎麽樣，下面還有幾萬人等他，最好的結果是到時我們也衝出去，但想走脫也會傷亡慘重，再不吃點東西，哪來的力氣殺敵？”

周末末咬牙，“那不準殺您的馬！”

趙立眨眨眼，“為什麽，它因我而高貴了？”

“周秘書是說它有功，貴你個錘子，你屁股坐過的凳子也能賣錢還是怎滴？”達子從一旁的屋裡出來撇嘴，拿著不知哪裡撿來刀，招呼著人就往馬棚走去。

“我都忘了它還有這功勞，那就留它到最後吧，看它的馬運好不好。”趙立嘿嘿一笑，跟上去，“這麽多人，一次宰多少夠吃？”

趙立的人有兩千，周末末又帶了一千，烏東祿雞都不給他留一隻更別說是馬了，所以他們手中的有近三千匹馬，草料早就消耗光了，從屋頂上扒下來的草也沒兩天就沒影了，馬匹每天餓得亂轉、嘶鳴不休，眼看著就瘦了下去。

三十個士兵把珍貴的過濾水倒進水槽裡，幾匹馬就像瘋了一樣衝上去狂喝起來。

一個滿臉黝黑的士兵不舍的摸著馬脖子，眼中含淚，柔聲道：“喝吧……慢點喝，別急，嗆著不好……嗚嗚嗚……”

那馬像感受到他的情緒般，把頭往他懷裡頂。

士兵抱著它終於哭出聲，“你怎麽就不多喝點呢？啊，這就飽了？”

“多喝點吧，是我對不起你啊啊啊——”

一群人聞言不自覺的擦眼淚，轉身不忍再看，眼角撇見趙立幾人過來，“大、大人！”

趙立沉默一會，問那抱馬的士兵，“你叫什麽？”

“小的、小的叫劉二蛋！”劉二蛋胡亂抹了一下眼淚，抬頭道。

趙立環視一眼人群說：“是我對不起它，也對不起你們，今天吃了你們的馬，過兩天可能還要吃別人的，我知道你們不舍，可我只能當這個壞人……”

“達子！把我的馬牽過來！！”

達子和周末末大驚，“不要，它救過我們的命！”

趙立咬牙，“牽過來！它能救我們一次，就能再救一次！”

“得，老子的馬也快頂不住了，一起吧！”達子晃晃腦袋往馬棚走去。

“不！大人的馬已經立過功，請留它做個念想！”劉二蛋跪下磕頭，“現在到我們的了！”

說完爬起來拔出腰刀往他的馬撲去，淚流滿面，“老夥計，不要怪我……”

那馬像是有靈般，馬頭輕輕碰了下他的腦袋，突然轟然倒下，打起響鼻。

周末末大驚，“馬竟然躺下了？”

趙立沉默不已，那是餓的……可誰說得準呢？
劉二蛋大叫一聲，長刀捅入馬肚中，深入沒柄，那馬嘶鳴一聲後頭一歪就不再動彈，失去光彩的眼珠中倒印著一張掛滿淚痕的臉。

那些士兵一看，也抽刀在手，不約而同的牽出一匹馬，無聲的告別，舉馬……

趙立歎了口氣後轉身離開，“以後這種事，不要讓他們自己來……”

當天共殺了六十匹馬，每月匹馬將重千斤，除去骨頭與內髒，幾百斤肉也是有的，可扛不住餓，有些馬已經頂不住了，周末末隻好紅著眼讓人一起殺了。

大量的馬肉被丟進鍋裡或當成肉干掛起來，一股肉香四溢，引得眾人的肚子一陣抖動，可每個人都在咬牙，對士兵來說，戰馬就是他們朝夕相處的兄弟，比他們的命還重要，可現在終於到了他們最不想看到的情況！
趙立站在一群紅眼的士兵面前，舉著一大塊肉道：“自小我與妹妹相依為命，十年前我病倒了，昏了幾天幾夜，家中無糧可吃，四歲的妹妹為了照顧我，冒著大雨在山野中尋找吃的，可她才四歲！哪裡懂得什麽該吃什麽不該吃？”

“她隻想讓我活下來，因為我是她唯一的親人！不管是野草也好、樹皮樹葉也好，她都一股腦煮了，卻不舍得吃，都留給了我……”

“看著那滿臉是泥的小臉蛋，你們永遠不知道我當時的心情！”

“所以不管你們心裡怎麽想，也不管你們有沒有親人，反正我妹妹一定在家裡等我，等著我回去！為了這一聲哥哥，別說是馬肉，就算是人肉我也照吃不誤！”

說完大口咬起，猛嚼起來，“……真香！”

達子呵呵一笑，也抄起一塊塞進嘴裡，“老子還沒有留後，娘子可不能便宜別人！”

“老板……這水煮馬肉也不賴啊？”

“那可不，比樹葉好吃多了！”

看著兩人若無旁人開口大剁的樣子，周末末等人受到感染，也紅著眼睛從桶裡撈肉。

“我……我兒子才三歲！”

“我老爹老娘……也在等我。”

“下個月我女兒就滿月了！去他狗日的！”

“老子還沒有成親，死也不甘！”

“操！不吃飽老子怎麽拉蕃狗墊背？吃！”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