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徐處仁

  祝彪根本沒注意楊志的神情，聽到前面有人搶劫，祝彪隻覺得有點好笑，這個神奇的時代，你出趟門，如果沒遇到幾個劫匪，或者被搶劫一下，都不好意思跟人說出過門！
  老方明顯看到楊志尷尬的神情，朝著他笑了笑，然後開口問道“三哥兒？救不救？”

  “又不是搶劫我們，救什麽！”祝彪一臉理所當然的說道，土匪也是有家人的，每個寨子裡老老少少不少人，這可都是要吃飯的，雖然對劫匪的行徑很不恥，但是現狀如此，他根本沒能力改變，如果自己真的要打抱不平，路見不平一聲吼，那他就算把嗓子吼廢了，也救不了幾個人，就像他一直跟老方幾人說過的，他們都是在這個亂世掙命，只不過是為了活著而已
  “那”老方看著祝彪
  “繞路走”祝彪理所當然的說道

  眾人都沒有覺得有什麽不妥，因為他們本來就是獨龍岡的山賊，祝家莊或者扈家莊，打劫過路商隊也多了，人都是要吃飯的，大家不過是想要吃飽活下去而已
  隨著祝彪一行人越來越近，看到前面的搶劫現場，只見幾輛馬車停在路中央圍成一個圈，幾個拿刀的護衛正在拚死廝殺，而他們腳下，已經躺了十幾具屍體，有護衛的，有劫匪的，鮮血匯成一個個小血泊，偶爾還能聽到幾個人的痛呼聲

  “看來這夥商隊支持不住了！”老方看了一會，開口說道

  “哎！不過是搶點錢，用不著鬧出人命吧！”祝彪活在後世的太平年間，這種場面，他還是有點不適應
  “哎~~”老方歎息一聲，他也不知道說什麽，雖然在獨龍岡的時候，他們也經常打劫過路的商隊，但是一般不會傷及人命，大家互相保持最後一絲臉面

  “有點過分了，這是要趕盡殺絕啊！”祝彪遠遠看了一眼，歎息一聲

  “那幫不幫？”老方看了看祝彪，他以為三哥兒打算路見不平拔刀相助了

  “離遠點，我們從另一邊走！”祝彪對著眾人說道
  “.”

  馬蹄踏踏聲中，祝彪一行已經來到兩夥人身側，對著正在廝殺的兩夥人視若無睹，眼看就要走開，忽然聽到幾輛馬車中一個聲音喊道“徐處仁丞相在此，請好漢過來支援，事後必有重謝！”

  本來正在廝殺的兩夥人，忽然間都停了下來，十幾個身穿黑衣的劫匪，頓時一臉殺機的看著祝彪一行人，他們是派過來刺殺徐丞相的殺手，原來看到祝彪一行人緩緩走了過來，都是一臉警惕，但是隨後看到祝彪一行人的選擇，他們也不想節外生枝，完成任務才是第一要務，沒想到此刻馬車中的人喊出來徐處仁的身份，那祝彪這些人也走不了，消息一旦泄露，他們回去也是死

  祝彪聽到丞相倆字的時候，立刻知道自己不小心卷入一場政治刺殺了，現在是想走也走不了啦，只能被那個丞相拉下水，祝彪無奈的歎息一聲，對著老方和楊志說道“喊上幾個好手，把這些刺客給殺了吧！”

  老方和楊志又不傻子，剛才徐處仁亮出身份的那一刻，他們就只能選擇站隊了，而三哥兒此刻是打算站在徐丞相那一邊，那他們只能上去幫忙，喊了幾個好手，拿著武器便衝了上去

  本來漸漸支持不住的護衛，忽然間來了一群幫手，而且個個武藝不凡，劫匪眼看刺殺不成，倒也爽利，口中低喝一聲“暫退！”

  頓時幾個黑衣刺客留下幾具屍體之後，跳躍間逃進路邊的樹林，祝彪這邊的人，本來就是過來幫忙，根本沒打算把對方趕盡殺絕，見刺客跑了，也懶得追過去，停下手，等著祝彪下一步的打算
  車隊的護衛門癱坐在地上，他們真的是撿回來一條命，對著祝家莊的幾人點頭致謝，如果不是剛才這夥人過來相助，他們可一個人都或不下來，休息了一會，護衛門才把地上留下的屍體給處理乾淨，其實就是簡單的挖個坑，然後埋了，在這個時代，人死如燈滅，能入土為安，已經是最好的了

  忽然幾輛馬車中走來一個青年男子，神情倨傲，看著祝彪，哼了一聲道“老師有話問你，跟我來吧！”

  居然給救命恩人臉色看，祝彪哼了一聲，但是形勢比人強，他不過是一個小小商人，而對面可是一國宰相，他可不敢擺譜
  來到近前，地上血跡已經被清理乾淨，在空地上，一個精神矍鑠的老者，正慢條斯理的品著茶，時不時的眯眼朝著路邊的小樹林望去
  “老師，人來了！”青年低下身，小聲說道

  老者緩緩轉過頭，花白的頭髮隨著秋風晃動，滿臉慈祥的笑容，眼裡卻時不時閃爍著殺機，笑著對祝彪說道“多謝小哥救命之恩！請坐！”

  祝彪也不客氣，直接坐了下去，站在老者身邊的青年，神情不悅，狠狠瞪了祝彪一眼，卻什麽話都沒有說
  祝彪坐下，老者幫祝彪斟了一杯茶，祝彪笑著接過開口說道“多謝！”這可是一國宰相給自己倒茶，如果回到後世，這不得激動的熱淚盈眶，然後記者們在拍幾個照片，他就火了，妥妥的網紅

  “再次多謝小哥的救命之恩，如果不是小哥剛才仗義相助，老夫今天可真的凶多吉少！”老者拱了拱手說道

  祝彪急忙拱手回禮，口中說道“不敢！不敢！”

  “不知道小哥尊姓大名？”老者笑著問道
  “豈敢豈敢，小子祝彪！”祝彪急忙抱拳說道
  站在一邊的青年終於忍不住了，冷哼一聲，然後陰陽怪氣的說道“仗義相助？恐怕是膽小如鼠吧！”很明顯，這個青年對祝彪一開始的選擇不管不顧很不滿，如果不是後來他喊出徐處仁的身份，逼迫著刺客動手，祝彪他們肯定會像打醬油的路人甲一樣從身邊走過
  祝彪聽到此話，卻淡淡一笑，也不生氣，只是笑著說道“兄台此話差矣！”

  坐在一邊的老者，看著這一幕，微微眯起眼睛，看著祝彪，開口問道“小哥，老朽願聞其詳”

  祝彪從後世過來，人人平等，他從來沒覺得你官大，你就高人一等，皇帝也要吃喝拉撒，無非是你吃得好，住得好，然後權力大，但是我不求你辦事，不求你打賞，你就是街邊路人甲一個，就算你長個雙眼皮，跟我也沒有一毛錢關系
  心態上沒有什麽尊敬，祝彪也就不存在什麽該說不該說，只聽他淡淡的說道“祝某本以為是山賊搶劫商隊，所以才不管不問！”

  “你你.”青年聽到祝彪的回答，險些沒氣暈過去，指著祝彪嘴唇哆嗦
  “兄台消消氣，且聽祝某一言！”祝彪看著青年激動的樣子，怕把這個小夥子給氣吐血
  青年瞪著眼盯著祝彪，他想聽聽祝彪能說出什麽花花道理出來，只聽祝彪緩緩說道“首先第一點，我不是湘軍，也不是捕頭，更不是衙門裡的人，我沒有見義勇為的義務，也沒有必須救人的責任！”

  “原來是個心性涼薄之輩！”青年聽到這句話，立刻一臉鄙視的看著祝彪
  祝彪卻一點不生氣，繼續開口說道“第二點，山賊也是人，他們也有家人，我如果上去幫忙，把山賊殺了，他們家人怎麽辦？”

  “亂臣賊子人人得而誅之，既然落草為寇，死有余辜！”青年男子恨聲說道

  “哈哈，那祝某倒想問一下，山賊是怎麽來的？他們為什麽會落草為寇？”祝彪看著青年人開口說道

  “當然是為非作歹，殺人放火，被衙門通緝！”青年人開口說道

  “那為何他們為非作歹，殺人放火？”祝彪繼續問道

  “當然是因為惡性難除！”青年人說道
  “聖人言，人之初，性本善，既然人都是善良的，又怎麽會有惡性難除這個評價？”祝彪笑著問道
  “這個.”青年人回答不上來了
  “教化萬民不利是聖上責任，教化一縣不利，是縣令之責，如今山賊橫行，山頭林立，這是誰的責任？”祝彪咄咄逼人的問道

  “這個.”青年人被追問的啞口無言
  “哎！如果人人有書念，人人有飯吃，人人有屋住，人人有地種，怎麽會有山賊？誰願意當山賊？”祝彪歎息一聲

  “這個.”青年人被問的額頭汗水滾滾而下，卻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哈哈，小哥好辯才！仲哥你退下吧，你可不是這位小哥的對手！”徐處仁笑呵呵開口說道，剛才倆人的辯論，他在一邊靜靜看著，沒想到自己這個子侄學問不錯，不過為人過於迂腐，居然被祝彪給辯倒了
  “徐相謬讚了！”祝彪靦腆一笑

  “人性雖善，但人間本惡，哪能說得那麽清楚！”徐處仁歎息一聲說道

  “是啊！大家不過是在各自掙命罷了，山賊搶劫商隊，是為了活下去，商人走商同樣是為了活得更好，根本沒有絕對的對與錯，只不過站在不同的位置而已！”祝彪感概說道

  徐處仁眼睛發亮，他為官這麽多年，更能體會這句話的含義，有的官求名，有的求利，總之都是各種私欲，歸根結底也就是一句話“各自掙命罷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