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8章 同歸於盡？

  後面那人插劍的方式與阿飛極為相似。

  區別在於，阿飛是將劍插在腰帶中央，劍柄向右。

  那人卻將劍插在腰帶右邊，劍柄向左。這意味著，那人是個左利手。

  江湖中人，幾乎都不願意面對左利手的敵人。

  因為左手使劍，劍法與別人正好相反，招式必定更加辛辣詭異，很難對付。

  而且，這柄劍已然出鞘。一旦出手，必定更快半籌！

  這兩人緩緩地走了過來，步子很大，看上去和普通人走路並沒有什麽區別。

  但是，卻給人一種很別扭的感覺。

  楚平凝神一看，突然發現這兩人走路的步伐很特別。

  平常兩個人一前一後走路時，步伐一般是相同的。這兩個人走路，後面的一人每一步踏下，卻恰好在前面一人的第一步和第二步之間。

  仿佛這兩個人的四條腿，是長在一個人身上似的。

  前面一人踏下第一步，後面一人踏下第二步，前面第一人踏下第三步，後面一人踏下第四步……

  這兩人由遠及近地走過來，竟沒有走錯一步！
  一刹那間，楚平的心中已升騰起一絲寒意。

  這兩人走路時的步伐已配合的如此默契，那他們聯手對敵時，招式與招式間一定配合得更加神奇。

  楚平突然道：“來人可是上官金虹和荊無命？”

  上官金虹的腳步停了下來，他身後的荊無命也立刻停了下來。

  兩人已經達到了心有靈犀的地步，可以互通聲息。

  上官金虹矗立在不遠處，凝神觀察著楚平，良久良久，然後腳步又動了起來，徑直走到了楚平的身前。

  自始至終，荊無命都緊緊跟在上官金虹的身後，待他站定在楚平身前時，又不著痕跡地橫移了一步，站在上官金虹的左手側。

  這時候，楚平已看清了上官金虹的眼睛。

  他從未見過如此陰森，如此銳利的目光。

  習武之人的眼睛，猶如開了天窗的翡翠原石，乃是自身武功和內力的鮮明寫照。

  與上官金虹的目光相比，左冷禪的目光猶如一個未諳世事的孩童。

  這兩個對手無論是在心機還是武功上，都有著天壤之別。

  但最可怕的，還是荊無命的眼睛。

  上官金虹的眼睛再陰森銳利，始終還是一雙人的眼睛。

  而荊無命的眼睛，只看一眼便會覺得極不舒服，胃部會不自主地痙攣，忍不住想要嘔吐。

  因為，那根本不是人的眼睛，甚至連野獸的眼睛也算不上。

  無論是人的眼睛，還是野獸的眼睛，只要是活的，都會流露出貪婪，殘酷，冷漠，陰狠……至少都有情感。

  而荊無命的眼睛卻是死的，他漠視一切情感，一切生命——包括自己的生命在內！

  荊無命與阿飛的劍法很像，嚴格來說，他倆的劍法根本算不上武功，只是單純的殺人伎倆。

  但是，他倆的眼睛卻截然不同。

  阿飛的眼睛時刻透露著倔強，堅毅，以及勃勃的生機。

  他們二人面對面站著，猶如陰陽的兩極一般。

  阿飛是陽，荊無命是陰。

  二人的這一次偶遇，更像是宿命的安排一樣。

  阿飛此時已經注意到了荊無命，而荊無命也已經注意到了阿飛。

  幾乎是同一瞬間，二人的手都已經按在了劍柄之上。

  上官金虹微微轉頭，看了一眼荊無命，流露出一抹詫異。

  他還是第一次看到荊無命在自己沒有任何動作之時，擅做主張。

  長久以來，荊無命只是上官金虹的影子。

  既然是影子，顧名思義，便是主人怎麽做，影子便怎麽做。

  哪有主人尚未行動，影子便自作主張的道理？
  楚平站在一旁，內心竟無比期待。

  這兩人之間的宿命對決，此刻沒有夾雜任何不利的干擾因素。

  最重要的是，他倆此刻都不認識林仙兒。

  阿飛不認識林仙兒，還沒有長期服用讓人麻醉催眠的藥物，他的身體和神經都處於最巔峰的狀態。

  荊無命不認識林仙兒，他沒有因此動情，心中無情，他的劍便是無情的。劍法無情，荊無命才能所向披靡。

  那個蛇蠍一般的妖冶女子，甚至連武功都不會，卻足以將整個江湖攪動地天翻地覆。

  楚平突然很想見林仙兒一面，想知道這個江湖中最神秘的女子，到底是長著怎樣一副驚天動地的容顏。

  阿飛冷冷地盯著荊無命，他的眼睛明亮、稅利，與荊無命死灰色的眼睛形成了極強烈的對比。

  兩人目光相遇，宛如一柄劍此上了冰冷堅硬的灰暗岩石。

  到底是劍鋒銳？還是岩石堅硬！
  只有比過了，才知道。

  兩人自始至終都沒有說話，但兩人的目光間卻已衝擊出了一串火花！
  阿飛的目光移向了荊無命腰間的劍，而荊無命的目光也幾乎在同一刹那間移向阿飛腰帶上插著的劍！

  這也許是世上最相似的兩柄劍，雖然不是神兵利器，也不是名匠所鑄，但是卻鋒銳無比。

  只不過，這兩柄劍實在是太薄！太脆！只要稍一用力便會被折斷！
  兩人的目光一接觸到對方的劍，就一步步向對方走過去，但目光卻始終未離開對方的劍！

  待兩人之間的距離僅有五尺時，兩人突然一起停住了腳步，宛如釘子一樣釘在了地上。

  荊無命穿著一件很短的黃衫，袖口緊束，手指細而長，骨骼凸出，顯得極為有力！

  阿飛穿著的衣衫更短，衣袖已然完全撕了下來，手背很細，很長，皮膚卻很粗糙，猶如砂石一般。

  兩人的指甲都很短，修剪地格外仔細，乾淨。

  楚平看著二人，發現他倆很多地方極為相似，但是氣質卻完全不同。

  荊無命的臉上，就像是帶著一副面具，沒有任何的表情變化。

  阿飛的臉卻是沉靜而冷酷，但目光隨時都會像火焰般熊熊燃燒起來，就算將自己的生命和靈魂燃燒殆盡也在所不惜！

  而荊無命整個人早已是一堆毫無生機的死灰！

  一股涼風拂面而來，明明是暮春時節，卻給人一種秋風肅殺的感覺。

  仿佛天地之間都被二人衝天的殺氣所渲染，充滿了蕭索淒涼之意。

  突然間，寒光閃動！

  阿飛和荊無命的劍幾乎是同一時間抵住了對方的咽喉！

  鮮血，已從二人的脖頸上緩緩留下。

  劍尖已刺破了對方的皮膚，卻並沒有寸進。

  因為，只需任意一方稍一用力，便是同歸於盡的下場！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