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易將柴刀別在腰上,又去取虎子屍體上纏著的弓。
虎子背後的箭壺裡還有四支箭,只夠他射四發,而秦易手裡那根羽箭因為和虎子搏鬥時動作過於激烈已經折斷掉,不能用了。
秦易思考片刻,對李佳音道:“馮燕燕不能走動,你先帶著她躲起來。這些人訓練有素,不是簡單的殺手,能乾掉這個人,已經是有僥幸的成分在了。
想要做掉剩下三個人,必須謹慎再謹慎,小心再小心。你們留在這裡,只會干擾我,已經很難幫到我了。”
李佳音也知道如此,她臉色有些難看:“秦易,你會沒事的,對嗎?”
秦易近乎冷漠的臉上融化了一絲冰霜,他拍了拍李佳音的頭,柔聲說道:“靜候佳音吧。”
“那我們可約定好了!”李佳音抓住秦易放在自己腦袋上的手,握得很緊。
秦易怕她擔心,便刻意將她的頭髮揉得凌亂:“我還沒有娶到我心愛的姑娘,絕對不會這樣輕易死掉的。”
也不知道周嘉敏那丫頭現在怎麽樣了,她肯定不會知道自己正在面臨生死危機吧?
李佳音卻好似誤會了什麽,她的臉上頓時一片鄭重:“你放心,若你出了事,我不會獨活!”
秦易苦笑著搖了搖頭,這個大胸妹子怎麽這麽講義氣?總是說什麽我出了事就不會獨活的話……
這種話要是讓郎粲聽到了或許會感到很開心,可對自己而言,卻是無關緊要。
說起來,還是因為自己才讓她陷入危局的,她要是出了意外,自己可真不知道該怎麽向郎粲交代了。
“說什麽呢,你一定要活下去……”
李佳音卻以為秦易不舍得自己殉情,她正色道:“你們男人有男人要做的事情,我們女人也有我們女人要做的事情,你隻管去做,反正我是一定要陪著你的!”
李佳音說完話,便扶著馮燕燕往拐角走去,根本不給秦易反駁的機會。
秦易卻是一頭霧水:“講義氣這回事,難道還分男人和女人嗎?”
秦易搖搖頭不再思索,他不敢再耽誤時間,說不定下一刻追殺者就會出現。他要迅速布置現場,借助場地再戰三人!
……
猴子表面上樂呵呵地奉刀疤臉的命令去幫助虎子,但他實際上卻壓根不在乎虎子的死活。
甚至可以說,他巴不得看著虎子死了呢。
明明是他最先投靠刀疤臉的,少說也是這個小團體的個二號人物。
但是虎子和他的胞兄到了之後,虎子憑借一身武藝和敢打敢拚、每每都要衝在最前面的做事方式更受刀疤臉的青睞,迅速取代了他的地位。
他直接淪落為望風的小嘍囉,每次殺完人分錢的時候,他都拿得最少!
最讓猴子接受不了的是,虎子這人不僅脾氣差,嘴巴更是臭,總是對他沒完沒了的辱罵貶低,一副召之即來、揮之即來的態度。
有什麽可硬氣的?還不都是乾的刀尖舔血的買賣,誰比誰了不起?
說不定哪天就死了呢!
為雇主賣命?每每衝在最前?大可不必!
活下來才是最重要的,人生短暫,用短暫的生命多曰幾個娘們,那才是最實在的!
他今日盯稍了秦易許久,不可避免地在胭脂坊外待了好長一段時間。
雖然進不去裡面,但他在外面看到了不少濃妝豔抹的娘們。
豪不誇張的說,胭脂坊裡的娘們,是他見過最白嫩最水靈的,他只是遠遠看著,就癢得渾身難受。
只可惜,想要進入胭脂坊,最起碼也要花上兩吊半!
他哪裡有那麽多錢?
就是把秦易宰掉,那什麽秦琦公子給了賞錢,他也不過勉強能得個兩吊半,只夠去胭脂坊逍遙一次。
大頭全都被刀疤臉和該死的虎子兄弟拿走了!
想要拿得多,除非虎子死了!
不過,這怎麽可能呢?
倒不是說虎子武藝高強打遍天下無敵手,他就是個強壯的普通獵戶,比自己強不了多少。
說他不可能死,只是他的對手僅僅是一個受了箭傷的文弱書生和兩個娘們,他要是和這樣的對手打都會死,那才奇怪吧?
說起那兩個娘們,猴子不禁舔了舔乾裂的嘴唇。
雖然夜太黑,沒能看清那兩個娘們的臉,但是他玩過太多女人,分辨女人的方式多著呢,看臉是最低級的法子。
他隻瞄了那兩個娘們的身段一眼,他就知道那兩個娘們不是那種庸脂俗粉,定是養尊處優的富家小姐。
這種娘們的身子軟乎著呢,可比那群乾活的農婦或者是窯姐兒香多了。
上次他們奉命劫了回趕路的富商一家,其中的一件戰利品便是一個細皮嫩肉的小娘子,雖然小娘子長得不算標致,頭湯也是刀疤臉喝的。
但他也算有幸喝了第二鍋湯,至於那滋味,別提多美了!
要不是刀疤臉為了殺人滅口最後把小娘子處理了,他還真想把那小娘子養著,養得白白胖胖的。
“這一回,大哥沒有命令我們殺掉那兩個娘們,說不定我可以把她們抓起來,變成自己的東西……”
猴子的鬼祟眼睛滴溜溜轉著,他順著屋簷攀過巷口,準備看看虎子是不是已經把那個書生製服了。
可當他剛攀到巷口時,他那張皺皺巴巴的臉就擰成了一團,因為巷口不僅很安靜,而且還傳來了一股腥臊的氣味。
這種氣味他絕不陌生,是血液的味道。
“虎子不會把他們都殺了吧?要不然怎麽會這麽安靜?”
猴子謹慎地把腦袋抬起,低頭看向巷口。
“嘶!”猴子不可避免地倒吸了一口冷氣。
他很意外,雖然地上很是陰暗,但借助著微弱的月光,他可以清楚看到地上。
因為地上並不雜亂,除了一灘血跡,並沒有其他的東西。
可是,沒有東西才是最奇怪的啊!
這灘血跡的流血量極大,代表著這裡發生了凶狠的爭鬥,而且至少一個人受了重傷!
如果是那個文弱書生受了重傷,那他基本上是死了的,虎子不會放任一個重傷之人逃走。
可若是那樣的話,為什麽不見書生的屍體?這裡為什麽會這麽乾淨?最起碼也會留下被虎子砍斷的一條胳膊吧?
虎子那個家夥,最喜歡先卸掉四肢再砍掉首級,而且他最討厭打掃,絕對不會再殺完人後再清掃現場的!
而現場這麽乾淨……
這麽說……死的不是那個文弱書生!!!
是那個書生清理的現場???
虎子死了?!
忽然一陣陰風吹過,猴子隻覺得耳邊傳來了幽森的低語,他的汗毛倒豎,後背都浸濕了。
他不敢再看,連忙從屋簷上跳下,兩條乾瘦的腿拚了命地往反方向逃去。
他不是虎子的對手,而虎子被書生宰了,不就是說明,他也不是那書生的對手?
他哪裡還敢留在這裡?保命最重要,必須請大哥來才行!
他健步如飛,很快就隱沒在黑暗之中。
躲在角落的秦易緩緩將拉滿了的弓放松,心中暗道可惜,這隻羽箭原本是瞄著屋簷的。
若非那個猴子太過膽小,察覺到不對後立刻就逃了,他此刻已然死了!
秦易很自信,只要他敢多留一瞬,手中的那隻羽箭百分百能射穿他的腦袋!
“沒想到這人會這麽謹慎,他們果然是熟手,不是第一次作案了。”
“不過沒關系,我還有好東西等著他們!”
“希望他們會喜歡。”
秦易感覺自己前所未有的冷靜,雖然第一次殺人就在前不久,那具屍體還沒有完全冷卻,但他竟然漸漸適應了這種感覺,甚至還有種說不出來的小小期待。
仿佛他骨子裡就刻著狩獵的基因,與生就來就有著狩獵的天賦。這種蟄伏在暗處等待著獵物掉入陷阱的行為模式,只是覺醒得太晚了……
……
猴子屁滾尿流地躥了回去,這讓刀疤臉很是意外,而猴子回來說的第一句話,就讓聲音沙啞的陰沉男人臉色大變。
“虎子死了!大哥,虎子死了!那個書生比虎子厲害太多了!”
“什麽?你說什麽?”向來冷靜的陰沉男人的眼眶一下子紅了。
刀疤男重重拍了下猴子的肩膀:“你給我冷靜些,說清楚了!”
猴子當即就把他所看到的事情原封不動地說了出來。
刀疤臉暗怒,你一沒看到屍體,二沒看到打鬥過程,怎麽就確定虎子死了?
說不定是那兩灘血跡是那兩個女人的,然後書生把她們救走了,虎子在後面追呢!
分明是你太膽小,不敢追過去看!
刀疤臉不善地看著猴子,這個家夥一向膽小,根本不適合做刀尖舔血的活,若非他身體靈巧,能爬高上低做個望風的活,刀疤臉早就想把他踢出去了!
“成事不足的東西!虎子不可能出事,你快去仔細再看,若是再敢這樣稀裡糊塗地回來,我摘了你腦袋!”
猴子滿面懼色,他跟了刀疤臉很久,知道刀疤臉手狠心黑,絕對是說得到做得到的。
可讓再他單獨去那個幽暗的地方,他卻是真的不敢。
就在這時,陰沉男人開口了,他的聲音帶著緊張:
“大哥,讓我一塊去兒吧,那個秦易有點兒邪門,心腹位置中箭都不死,我實在不放心虎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