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易自然是記得馮燕燕的，只是這少女每次見到他都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

  他這才故意耍她。

  秦易懶得理她，就要往屋裡走。

  馮燕燕卻不依不饒的，秦易往左走，她就往左邊堵，秦易往右走，她就往右邊堵。

  秦易停下，她也跟著停下。

  秦易注視著她那雙挑逗意味十足的眼睛，小聲嘀咕起來。

  “堵著門做什麽？誰養的你來看門，不知道好狗不擋道嗎？”

  盡管秦易可以壓低了聲音，馮燕燕還是聽了個一清二楚，她瞬間炸起了毛：“秦易，你竟然罵我是狗！”

  秦易左右環視了一眼：“這裡也沒有第二條啊。”

  馮燕燕大惱，上去就要撓秦易個臉花，秦易輕蔑一哼，反手將她的胳膊扣住，擰了過來。

  馮燕燕頓時痛叫出聲：“秦易，你這個混蛋！！！”

  她抬起另一隻手要去敲打秦易，卻又被秦易輕易抓住，一起扣住。

  秦易無語道：“你怎麽就是不長記性呢，下次不要來招惹我。”

  馮燕燕叫道：“你不讓別人招惹你，你招惹別人做甚！你這個負心漢，我咬死你！”

  馮燕燕張口就要往秦易手上咬去。

  “嘿，你真屬狗的啊！”秦易對著馮燕燕的臀部來上了一腳，馮燕燕向前踉蹌跌了兩步，站住了身子。

  馮燕燕摸著臀部，隻覺得萬分屈辱，她瞪著燃燒凶焰的眼睛，再度張牙舞爪地向秦易撲來。

  “燕燕，別鬧了！”陳娘子從裡面走來，輕聲說道。

  讓秦易意外的，這個瘋瘋癲癲的馮燕燕竟然聽了陳娘子的話，果真不再動手了。

  “綺夢姐，我一定要教訓教訓這個負心漢！”馮燕燕嘴上還是罵罵咧咧的。

  “綺夢？”秦易一呆，他愣了好一會兒後，才意識到這“綺夢”二字應該是陳娘子的閨名。

  他打量了陳娘子片刻，這位身材曼妙的女郎雖然衣著樸素，但她姿容豐美，實是靜雅非常。

  猶是初見時如出一轍的驚豔。

  “負心漢？我何時負了你的心？飯可以亂吃，話不可以亂講。”秦易拍了拍袖子，又向陳娘子打了個招呼。

  陳娘子也向秦易回了個禮，只是那雙眸子卻緊緊盯在秦易身上，看得秦易有些不自在。

  馮燕燕叉著腰，揚眉叫道：“你是負不了我的心，誰讓本姑娘壓根看不上你呢！可是卻有個大傻瓜，偏偏對你癡心不死！”

  秦易暗暗皺眉，她這話什麽意思？聽的人一頭霧水。

  陳娘子適時解圍道：“燕燕，別鬧了，你不是說還有急事要去做嗎？快回去吧。”

  馮燕燕幡然驚醒：“是了是了，都怪這個負心漢，我險些忘了還有那事！綺夢姐，我可把佳音交給你了，你要好好照顧她啊。”

  “放心吧，她只是心病，只要去除了病根，很快就會好起來的。”

  得了陳娘子的肯定，馮燕燕放下了心，她凶狠地瞪了秦易一眼，快步往門外跑去，很快就沒了影。

  “佳音？姓馮的瘋丫頭說的是李佳音嗎，她得了病？”秦易快步走向陳娘子。

  陳娘子奇怪地看了秦易一眼：“你很擔心？”

  “額……她是我的朋友。”

  “只是朋友？”陳娘子挑了下眉。

  秦易想肯定地說“是”，卻不知為什麽，嘴裡仿佛被一根魚刺哽住，竟是怎麽也說不出口。

  陳娘子似乎沒注意到這一點，她悠悠道：“人是今早送來的，腦袋發熱，很不清醒。只是嘴上一直念叨兩個字，你猜是哪兩個字？”

  秦易微張著嘴，完全說不出話。

  陳娘子饒有興致地看著秦易的表情：“我是阿月的姑姑，按道理講，我應該告訴阿月的。”

  陳娘子一頓，繼續說道：“但是，從她那麽受傷的樣子，我看得出來，你並沒有辜負阿月，不是嗎？”

  秦易臉色一黯，不知道說什麽好。

  陳娘子輕咳一聲：“去吧，進去看看她，就在你之前養傷住的那間屋子。”

  秦易搖了搖頭：“不必了吧，我和她之間……不見或許更好，見了只會平添許多麻煩……”

  陳娘子道：“可是不見，有些事情永遠說不清的。不如坦誠相見了，把事情說開，你們也好決定將來如何相處。”

  秦易還欲拒絕，陳娘子繼續道：“秦易，作為男人，你要負起責任來！你在人家沒有一絲防備的情況下闖進了人家的心裡，你不該負責嗎？非要我說的清楚才行嗎，你是她的心病啊！”

  秦易深吸了一口氣，又緩緩吐出：“好吧。”

  陳娘子拍了拍秦易的肩膀：“去吧，只要你自己不後悔，什麽結果都是好的。”

  秦易走了兩步，又回過頭來：“謝謝你，綺夢。”

  陳娘子的臉頓時通紅，她一手抓住櫃子上的一隻毛筆：“那是你能叫的稱呼嗎！”

  秦易扮了個鬼臉，快步躲過飛來的毛筆暗器，急匆匆隱沒在屋子裡。

  陳娘子幽幽一歎，松了口氣。

  她過去剛撿起毛筆，就聽來一段裝腔作勢的聲音。

  “詩吟綺夢三分醉，人畫眉山一段愁。”竟是秦易又冒出頭來，他豎起大拇指，“好名字，真是好名字啊！”

  “不許再叫！”陳娘子剛撿起的毛筆又丟了出去。

  “好的，綺夢。是的，綺夢！”

  “去死呀你！”

  她再度撿起毛筆，還想等著秦易再說兩句好詩，結果秦易已然沒了蹤影，再也尋不到了。

  陳娘子又是幽幽一歎。

  一回頭，陳娘子忽得注意到堂中還有一個呆站著的李員外，她有些局促，奇怪問道：“你是……”

  李員外也是尷尬，沒想到那麽多人都直接把他忽視了：“哦哦哦，綺夢姑娘，我是秦易那小子帶來看病的，我……”

  不料，聽了李員外的話，陳娘子的臉一下子黑如鍋底，她翻了個白眼：“今日我身子乏了，拒不看客，你回去吧。”

  李員外：“？？？”

  ……

  秦易走到之前養傷的屋子門口，剛要抬起手敲門，卻是愣住了。

  自己見到了李佳音，要和她說什麽？
  秦易不知道說什麽，但又有些期待和她說什麽，這種感覺就像是有一朵雲堵在了胸口處，你不知道它何時會飄走，但你知道的是，它絕對不會久留。

  就是那種懵懂迷惘的感覺。

  秦易不是那種矯揉造作的人，既然不知道說什麽，那就聽她說說吧。

  抬起手來，秦易敲了敲門。

  屋內沒有動靜。

  難道是睡著了？
  既然是這樣的話，就不打擾了吧。

  正當他準備離去之時，屋內飄出一道弱弱的聲音：“進來……”

  秦易輕輕推開門，進入門後緩緩闔上。

  “燕燕，你不是說家中有事嗎，怎麽又回來了？”李佳音背對著秦易，咳了兩聲後，弱弱說道，“可以麻煩你幫我倒杯水嗎？我有些渴了。”

  秦易沒有說話，徑直走到桌邊，提起水壺倒了杯水。

  壺中水尚溫熱，想來是之前馮燕燕過來時為李佳音換好的。

  秦易端著茶杯靠近床邊，想了想，將茶杯放到一旁，輕聲說道：“能坐起來嗎？”

  “嗯。”李佳音輕哼一聲，待她慢騰騰地轉過身來，才後知後覺地意識到“馮燕燕”的聲音不太對勁。

  “秦、秦易？！”李佳音蒼白的臉蛋上現出一抹驚奇，她慌忙爬起，“怎、怎麽是你！咳咳咳。”

  秦易見她咳嗽劇烈，連忙把她攙扶起讓她後背倚在床沿：“慢點，慢點。”

  李佳音靜靜地看了秦易的側臉好一陣子，待發覺自己隻穿了中衣後，她連忙把薄衾拉過來蓋住了上半邊身子。

  “秦易，你怎麽來了？”李佳音窘迫地看著秦易。

  秦易輕咳一聲：“啊，我來看看你。”

  他拿起茶杯，遞到李佳音面前。

  李佳音雙手接了過來，一邊弱弱地偷瞄秦易，一邊把茶杯靠到嘴邊，可不知道是她心思複雜，還是手上無力，茶水從杯子中散出不少。

  秦易趕忙去接過茶杯：“我來吧。”

  “啊。”李佳音沒有防備，被秦易輕松把茶杯拿走了放到她沒有血色的唇邊。

  李佳音愣了好一會兒，她試著去飲水，可這個姿勢仍然不得勢，猶豫了片刻後，她伸出雙手托住秦易的手穩住茶杯。

  見秦易並無反應，她才小口地啜飲起來。

  似乎是因為生病的緣故，李佳音的手有些燙，比茶杯還要燙上一些。

  李佳音喝一口茶水，看一眼秦易，兩人也不說話，只是彼此溫柔地看著。

  就在這種奇怪的氛圍中，李佳音耗費了好長一段時間，才勉強喝完這杯水。

  “還要喝嗎？”秦易輕聲問道。

  李佳音本想拒絕，遲疑片刻後，她撫摸著自己的手，說道：“好。”

  秦易便又起身為她倒了一杯。

  看著秦易的背影，李佳音低下腦袋，很是：“我，是不是給你添麻煩了？”

  秦易搖了搖頭：“不麻煩。”

  李佳音靜默良久，再抬頭時，秦易已經又將茶杯遞到了唇邊。

  不知從哪裡來的力氣，李佳音忽得緊緊握住了秦易的雙手，她顧不得茶水傾在身上，動容說道：“秦易，我心儀你，我們在一起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