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場鬧劇發生得倉促,結束得也很草率。
在徐東承認了今天的一切全部是自己作的怪後,丁縣尉喜滋滋地讓刁南把他捆了,然後喝令押走。
丁縣尉還想和郎粲套套近乎,只可惜郎粲懶得搭理他,他熱臉貼了個冷屁股,灰溜溜離去了。
至於何雁,聽著客人們的閑言碎語,總算是摸清了事情的由來。
他恐懼地看著何弼,只見何弼失魂落魄,好似完全沒有在意自己,便小心翼翼地逃走了。
最後,在李員外的指桑罵槐中,何弼恨恨地咬著牙,瞪了秦易一眼後,也離去了。
秦易則為客人們準備了免費的好酒好菜好禮品,自然是賓主盡歡,不在話下。
投毒事件,到此草草了結了。
秦易想起徐東說的那句“自己是個好人”的話,心情很是複雜,他低著頭,凝著眉思索。
陳娘子與陳秋月聊了好一會兒,她不知說了什麽,把陳秋月逗了個大紅臉,捂著腦袋往後院逃去了。
陳娘子看著陳秋月的背影,捂唇輕笑起來,她起身走到秦易身邊,拍了下秦易的肩膀。
秦易從思考中醒轉過來,看著陳娘子那張成熟嫵媚的美人面目,他微微笑道:“今日之事,多謝陳娘子了。”
陳娘子伸出纖白的手指將鬢前的散發撩到耳後,輕啟紅唇:“算不上幫忙,我也險些壞了你的事。”
秦易想了想,說道:“那個刁南,要不要我幫你解決了?”
陳娘子淡笑著搖了搖頭:“雖然那個人蠻煩的,但是因為他,我也少了不少麻煩,就不勞你幫忙了。”
刁南雖然只是個獄卒,被丁縣尉隨意拿捏的角色,但他卻也是條地頭蛇,在一些地痞流氓中擁有不小的能量。
說來他倒也真給陳娘子幫過了忙。因為他一直將陳娘子視為禁臠,導致一些勢力不如刁南的地痞無賴,根本不敢向陳娘子下手。
要不然,以陳娘子的顏色,早被那群餓狼吞得骨頭都不剩了。
當然,刁南也很煩人就是了。
雖然陳娘子不勝其煩,且一而再再而三地向刁南表明了對他無意,可刁南還是像塊狗屁膏藥一樣,甩都甩不掉。
如果能讓刁南放棄這些心思,陳娘子自然樂得如此。可這種事情她怎麽好拜托秦易?
秦易自己還一屁股麻煩呢,再招惹一個刁南,恐怕處境更艱難了。
“我欠你一個人情,正攤上麻煩了,盡管來找我。”秦易對陳娘子說道。
陳娘子笑著道:“你替我照顧好阿月,就算是還我人情了。”
秦易點了點頭。
兩人間沉默了片刻,陳娘子見秦易眉頭依舊蹙在一起,輕咳一聲後說道:“那個叫徐東的小夥計,你打算怎麽辦?
那道菜裡,他下的不是砒/霜,而是一種昏睡麻藥。中了這麻藥的人,脈搏會變得很是微弱。
我偷偷為何雁施針後,才緩解了這個症狀。”
陳娘子想了想,又補充道:“想必,徐東也很是為難。”
秦易歎了口氣,正是因為徐東的為難,所以他才會為難啊。
徐東作為何弼派來極好吃的內鬼,秦易原本對他不抱有任何同情心理。可是……
在最關鍵的時刻,他並沒有背叛何弼,也沒有背刺自己,而是獨自背負了所有。
秦易低著頭,喃喃道:“不知道,丁縣尉會怎麽判決。”
陳娘子理性分析起來:“應該落不得好。”
秦易看向陳娘子,她光潔的下巴處,露出一截白皙的天鵝頸,十分耀眼:“為什麽會落不得好?他並沒有毒死某個人。”
陳娘子直視秦易:“你覺得,丁縣尉為什麽不再追究事情的真相,把徐東捆住後就草草離去了?”
秦易咬了咬牙齒,半晌沒有回答。丁縣尉固然是個草包,但他卻也是自己的做事智慧的。
他不敢得罪郎粲,也不想得罪那位所謂的皇甫大人。
所以,在徐東這個小角色跳出來承擔了所有責任之後,他果斷將此事了結了。
之後,他要做的,便是最後的交代。
徐東是菡萏樓派到極好吃的內鬼,為了菡萏樓的名聲,又或者是極好吃的利益,他不可能讓徐東完好無損地出來。
秦易領悟了陳娘子的意思,他求助似的看向陳娘子:“那我……應該怎麽做?”
陳娘子嫣然一笑,眼角的淚痣仿佛也跟著變得溫柔:“你想怎麽做,就怎麽做。”
“想怎麽做,就怎麽做……”秦易重複了這句話,他的思路緊接著豁然開朗,他握拳站起,“我明白了。”
陳娘子也跟著站起,她像是一隻富貴的金絲貓,伸了個慵懶的腰:“時間也不早了,我回去了。”
秦易笑著道:“我送你?”
“不必了,留步吧。你那位姓郎的朋友不是還在等你?他看起來不像是普通人,你還是和他打好關系比較有利。”陳娘子道。
丁縣尉帶走徐東後,郎粲就去了樓上的“驚蟄”包間,沒有繼續理會這邊的事情。
秦易看著這位知性的美人,心中的壁壘盡去,他舒了好大一口氣。
不得不說,陳娘子活得當真通透,和她一番交談,實在是讓人歡快。
眼看著陳娘子即將走出客棧,秦易忽然想到了李員外的請求,連忙追了上去:“那個……我還有一事相求。”
陳娘子停下腳步。
看著周邊的客人,秦易頓了頓,又說道:“咱們到外面人少的地方說吧。”
陳娘子好奇地看著自己的侄女婿,有些不明所以。
極好吃外的路邊,秦易準備了好久的措辭,輕咳兩聲。
“有事直說即可。”陳娘子見他有些窘迫,善解人意地說道。
秦易有些不好意思,他撓了撓嘴角,視線飄忽:“那個……我有一位朋友……他說最近腰腹有些無力,不知陳娘子可有什麽藥方可以調理?”
要真是請教一位德高望重的醫師,秦易倒還沒那麽尷尬。
可眼前的醫師……畢竟是一位嫵媚婦人,而且還十分的美麗嫵媚,這就讓秦易有些不太好意思了。
陳娘子的食指放到唇角,她審視著秦易的身子,目光往下平移,隨後盯著某個位置認真思考起來:“腰腹無力?按你這個年紀來說,不應該啊……”
秦易聽她這曖昧的話語,頓時連連擺手,他有些害臊道:“不是我不是我,是我的一位朋友,我好著呢!”
“哦哦哦,是你的朋友。”陳娘子作為醫師,關於“我有一位朋友”之類的口頭學問,早已了然於心。
陳娘子露出心照不宣的笑容:“那你具體說說,你……額,你的那位朋友到底是怎麽個情形?”
秦易想了想李員外的描述,轉達道:“就是……妻子可能厲害了些,索要無度,他有心無力。”
秦易暗道:李員外有十二房妾室,那群饑渴的婦人肯定索要無度!我這麽說,應該沒問題。
“哦?這樣啊……”陳娘子心中偷著樂,她原本還以為陳秋月是個隻敢說不敢做的刁蠻小丫頭,沒想到這麽快就和秦易搞在一起了。
陳娘子又上下打量起秦易,緩緩點頭:想想也是,阿月自幼習武,身子骨很是健壯,秦易這個富家弟子疏於鍛煉,對付不了阿月也是情理之中。
“陳娘子?”見陳娘子目光恍惚,嘴角上還勾起一抹壞笑,秦易奇怪地在她面前揮了揮手。
“哦哦哦,你剛才說到哪裡了?索要無度是不是?”陳娘子的目光重新聚焦,她看著秦易道,“你們年輕人,嘗到了新鮮,肯定會不知道節製。
嗯……先停上一段時間如何?”
“啊?”秦易皺著眉,重申道,“陳娘子,你在說什麽?”
陳娘子這才意識到自己失言,連忙改口道:“哦對,是你的那個朋友,你告訴他,讓他節製一段時間,他還年輕,身體很快就會恢復的。”
“年輕?”李員外少說也是三十歲的而立之年了,身子骨未必能恢復過來吧?
秦易又道:“如果靠著節製調理不過來,有沒有用些補藥的方法?”
“節製調理不過來?不可能的,你們這個年紀完全做得到的。”陳娘子驚訝地看著秦易,擰眉道,“難道說你們,哦,你的那個朋友連節製都不願意嗎?”
你們倆,這麽饑渴的?
你小子好色就算了,之前就盯著我的手和胸脯看,我就不多說什麽了。
阿月這小丫頭……看起來還挺純潔的,沒想到食髓知味後,渾然變了一個人呐!
秦易總覺得陳娘子的眼神不太對勁,他想著要不把李員外的事情直說了,可答應了李員外不外傳,他又不好毀約。
秦易覺得,還是直接索要藥方吧,省得麻煩:“您到底有沒有藥方呢?”
陳娘子扶著秦易的肩,苦口婆心說道:“你們還是節製些好。不過,怕你們虧了身子,我還是給你們開一劑藥方吧,嗯嗯……
藥也不能一直吃,要配合著身體運動,額,還是要節製一段時間!不行,就不要逞強,否則會得不償失。”
秦易挑起了眉:“不是我,是我的一位朋友!”
陳娘子還以為傷了他的自尊,連忙又道:“好好好,是你的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