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足相殘的戲碼是常見的,但是在戰場上都能碰上這一幕,蘇擇東和劉振明這二位後世人,還真的是聞所未聞,見所未見。
“唉唉唉,他們二人兄弟之間的爭鬥,我等就別去摻和了,就讓他們打個你死我活吧。”見到自己身旁的鬼兵隊中一名老隊員已經張弓搭箭地對準了正在踩踏項鋒的項澤宇的時候,蘇擇東連忙湊過去,將其弓箭對準蒙古部隊的一名色目人的將領,道:“我們現在的敵人在那裡呢!”
言罷,一枚箭便從那名鬼兵隊的老隊友手中所持有的弓上射了出去,由於用力過猛了,弓弦在箭射啊出來之後,崩斷了,那麽箭則是在空中呼嘯了起來,像是一個蒼龍在雨夜中狂嘯著,張牙裂爪地要將阻擋其前行的一切事物都毀於一點。
憑借著這一支箭,在空中劃出的一道閃光,以及因為它的衝擊力而產生的強大的氣流來判斷,蘇擇東有理由相信,它一定能夠達到自己以及所有人的目的的。
沒有出乎意料,也沒有任何喝彩的聲音,箭在穿透了兩名蒙古部隊的蒙古將軍之後,便又繼續它的旅程,到底要去何方,到底會在什麽地方停止它的腳步,它是否會在風力中、氣流中、冷漠的空氣與人情世故中,保留著最初的原貌,落下地下呢?
這枚箭的一切,就像是一個人的命運一樣,沒有人能夠預想得到明白會如何,且能夠知道的只是明天要做的事情,明天要完成的任務或者是項目,卻不知道什麽時候是一個盡頭,只是為了活著。
看到目標人物被準確地打擊過後,蘇擇東和那名將箭射出的鬼兵隊老隊員相視一笑,對於他們來說,這一場消耗巨大的戰爭已經打完了,至於前方出現的三萬多名蒙古後援部隊,他們已經達不到預期所想要的東西,定然不會在此地死磕著。
張士誠的想法跟蘇擇東一樣,所以並不著急著率領大軍進攻,而是派出其部隊中較為強悍的先鋒部隊與其交戰。
蒙古的後援部隊察覺到己方距離高郵城甚遠,想要按照之前確定的計劃,在高郵城的南門做文章,一舉南下高郵城的目的,現在自然是不攻自破了。
而現在可對於雙方來說是沒有必要展開大決戰的,所以思索片刻後,再看到張士誠方面的部隊也沒有在這裡一決高下的意思,其統軍便有意識地保存實力,讓部隊中的有生力量暫且跟著其後勤部隊先撤離。
察覺到前來支援的蒙古後援部隊可沒有要拚盡全力來將自己救出的心思後,項澤宇著急了!
蘇擇東、張士誠等人現在有沒有心取他的性命或者是俘虜他是一回事,而他現在能不能保證自己不會在戰場上亂箭給射啊死的,又是另外一回事情了。
生存,是活著的第一要義。
“你既然這樣,那就休得怪我不念及兄弟二人之間的情誼了!”有了些許被拋棄的感覺,想著自己堂堂一個項氏家族的二少爺,竟然在眾人的面前且還是敵人的面前,出盡了洋相,被看街上賣藝的人那般看著,心中自然是不爽,項澤宇對身旁的“翠兒姑娘”道:“拿劍來!”
看到這番情形,“翠兒姑娘”便知道之前還想留著項鋒一條“狗命”的項澤宇,現在是起了殺心了,不過他還是念及項鋒是項氏家族的人面子,所以沒有讓作為殺手的自己親自動手。
長劍從“翠兒姑娘”的手上轉交到了項澤宇的手上,後者二話不說,對著項鋒的背部便是一刺。
…..
一番打拚之後,本來就不想奪取項澤宇和“翠兒姑娘”的張士誠部隊和蘇擇東都“識趣”地讓他們被蒙古部隊接走了。
之所以讓項澤宇走得這麽輕松,一來張士誠不爽的人是項鋒,看不順眼的才是項氏家族,但是人家仍是有錢有勢的大家族,最主要的還是其背後還有一個更大的勢力籠罩著,以現在自己根基不穩的形式,尚且是難以動彈的。
二來之前所說的條件,就算項澤宇不在他張士誠手中了,項氏家族的人還是會照辦的,而且對於他們“送來”的金銀財寶只會多,不會可能少。
因為誰都知道,項氏家族的兄弟是一個怎麽樣的競爭方式,特別是到了現任的項氏家族族長這一輩的時候,十五個後生,其中的一個就殺了其余的十四個,所以他們是一群為了財勢什麽事情都能做得出來的大商人,大野心家。
項澤宇這一次算是借助他張士誠及誠王的手,順理成章地乾掉了項鋒,盡管是手背受了點傷,但是仍不致命,愈合後也不會留下什麽後遺症,除非他們自己命太差了,感染其他東西,導致一命嗚呼了,不然乾掉了項鋒的那一份,項氏家族的某人還是會添給自己的。
好不容易撿回了一條性命,項澤宇第一次感受到世間的冷暖,生死一瞬間,他不是沒有上過戰場,只是每一次都被別人保護得嚴嚴實實的。
感歎蒼天啊,我項澤宇哪裡有這麽一次,只有一個女子跟著自己,“突破”重重圍堵才被蒙古的後援部隊救出來,而且若是張士誠或蘇擇東其中的一方起了殺心的話,自己便就一命呼嗚了。
跟著蒙古後勤部隊一同撤回的路上,項澤宇看著面色仍是蒼白的“翠兒姑娘,問道:“你叫做什麽名字?”
“啊,項公子,你為何這樣詢問?難道小女子的姓名,真的要比考慮接下來,我等該怎麽辦,如何向族長脫脫元帥交代此事情,更加地重要嗎?”
項澤宇將掛在自己身上的鐵衛甲脫下,它因為實用所以實在太沉重了,然後又脫下自己的尚未被雨水打濕的外套。
做完這一切動作後,項澤宇也沒有給“翠兒姑娘”反應的時間,便將她身上的夜行衣也脫下來了,隨後便雙手攆著自己的之前脫下來的尚未被雨水打濕的外套,蓋到了她的身上,說道:“真的,很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