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擇東作為後者,的確是以商人的身份進入到朝廷之中,且能提供足夠多的軍餉、物資,不過他還沒有在朝廷中站穩腳跟,就想要安插親信進來?這個心也太大了吧。
不過蘇擇東作為一個能做大買賣的生意人,在其中的準備不可謂不充分啊!
張士德、張士信因此也不由得感歎道蘇擇東的城府實在太深了,居然連呂珍、潘元德這樣的大將都能出頭為他說話!
而張士德、張士信下邊的人除了震驚外,更多的是不爽,因為他們的頂級上司的意思是合理的剝削,他們的理解就是不用在乎那些屁民、亂民的生死,只需要抱著為誠王效忠的心,奪得再多也無所謂。
所以他們便選擇了加重賦稅,雖然獲得的銀兩大部分並不進到他們的腰包之中,但是從中開闊的道路是寬廣的。
只要他們這些作為朝中權貴的人選擇了貪,暗自加重了賦稅之後,那些做手下的官員除了履行職責外,也會選擇比其更重的剝削,從民眾地手中獲取到利益後,又轉交給朝中的權貴們。
就在這惡性循環的鏈條之中,最後得利的還是權貴們,而他們手下的官員雖然能作威作福,但不一定都是大富大貴,而是得到了權貴們的庇護,生活無憂,自認為能夠高人一等了而已!
而他們之所以排斥蘇擇東,是因為他們認為此人跟自己處於一個階層的人,卻沒有貪,卻選擇了跟那些屁民、亂民在一起,居然幫他們說話,為他們謀福利!
所以他們就認為,蘇擇東要麽是大惡如善的偽君子,要麽就是想跟他們對著乾的野心家!
他們可看不得別人跟不自己一樣,可以不貪腐,不墮落。
所以他們不買蘇擇東的帳,就算他是上級也拒絕聽他的指令,就算因此被罷官,被革職,眼看著自己的職位被別人給代替了,他們也不屑,不認錯,而選擇對自己麻痹不仁!
不過他蘇擇東就是有張士誠的袒護,就是能得到做誠王的人重用,現在更是能得到呂珍、潘元明這樣一品將領的支持,則在那些唯利是圖的人看來,實在是可恨,可恨啊!
……
既然是呂珍親自開口了,張士誠也沒有拒絕的道理,他讓呂珍走到自己的跟前,小聲地叮囑了幾句後,便向眾人宣布東振府邸家將參軍組建騎兵營一事,就此決定,無需再議。
這個結果下來之後,就連蘇擇東也沒有料想到居然那麽順利,他雖然知道大勢所趨下,張士誠總會答應下來,但至少會作出點妥協,讓蘇擇東許下承諾或吃點苦頭。
但是張士誠並沒有這樣乾,而這其中主要還是呂珍和潘元明二人的功勞,但每件好事和壞事的背後,總有它的目的。
蘇擇東並不相信這二人是為了公共利益的童話,但若是他們有意拉攏自己,這對他以及鬼兵隊、東振公司的日後發展來說,也未嘗不是一件好事。
至於張士誠小聲地在呂珍耳邊嘀咕的那幾句,蘇擇東也十有八九地猜到張士誠是想讓他的得力乾將適當地讓自己府中的家將吃點苦頭,以此來安慰朝中的其他權貴們。
這的確是個不錯的權宜之計,走的是中庸大道!
蘇擇東也是無奈地搖頭,即使知道自己府中的家將和鬼兵隊們可能要吃虧了,但他也無能為力,因為這是大勢所需,一切計劃、政策都是多方妥協後的結果。
蘇擇東雖然能在官場上讓張士誠、呂珍與周岩和譚震等人妥協,雖然在朝廷上自己能夠完勝周岩、譚震等人,但是在現實生活中,明著的貓永遠不知道生活在暗地裡的老鼠做過多麽肮髒齷蹉的事情。
散朝之後,回到東振府邸的蘇擇東並沒有得到休息;他一大清早地就被叫去趕早朝,比蒙古人起得還要早,就為了到朝廷裝比,這並不是他想要的,而他更為在意的,便是昨夜捉到那些吳府家丁。
……
審問他們的自然是以凶殘著稱的劉振明和程澤亨。
劉振明現在清閑了,把火器和火炮製造出來之後也都調試了一遍,至於剩下的安裝、進一步調試等收尾工作就交由他的那幫“小鬼兵隊”的學徒們去弄弄,張德興在一旁負責監督及學習。
程澤亨的工作自從鬼兵隊分為二十個小隊進行管理之後,他就一直在東振府邸的私家地牢中工作。
但程澤亨的工作卻沒有因此而清閑下來,每天用暴力對付各種各樣的達官貴人的犬牙們,只要是不聽話的或者對他的能力還有質疑的,都絲毫不給他們主人的面子打罵,更甚的是像項丙坤那般弄死!
被抓來的那些吳府的家丁被這二人折騰,自然是沒有什麽好果子吃,反觀那些被擒獲的姑娘們,各個如花似玉的在牢裡邊叫嗲著,硬是沒有一個人受到傷害。
蘇擇東說過了,對這些受苦受難的女孩子們要尊重,她們現在的身份不是怡紅樓或者醉仙樓、曼春樓的姑娘啦,而是他蘇擇東蘇堂主的貴賓,她們是無辜的,可憐的……
當然,蘇擇東知道手底下的這些漢子都不是善茬,未必每個人都聽自己的話,任憑誘惑擺在自己的面前妖嬈的,但這些姑娘除了自家的地牢外,就沒有任何安全的地方可以去了。
在事情沒有調查清楚前,她們就是證人或是涉案嫌疑人,則蘇擇東特意安排了劉振明這個後世人根據在香港警匪電視劇或電影中,審問犯人的情節,將事情調查清楚。
同時,蘇擇東還讓曉七兒從“婦女權利維護”組織中,抽出幾個幾個會點武功,長相一般些的中年大媽類似的人物。
給她們足夠的糧餉,讓她們到地牢中,明意上是照顧這二十多個女孩子們的吃喝拉撒睡,而實際上還是要保護她們的安全微妙。
至於讓程澤亨去配合他,當然是要打那些不聽話的狗,死到臨頭了還想反咬人一口的狗是最可怕的。
他可不會像是拉斯維加斯或是牧羊犬那麽憨態可掬,吃多了大便的他們除了主人外,其他人可都是看低一等的,在他們的眼中主人就是天王老子,其他人都是下等人,他們已經沒有人性了。
蘇擇東讓程澤亨讓他們吃吃皮肉之苦,就全當是為民除除害,解解心中的憤怒罷了,不然這些狗當妖怪吃人吃得多了,就忘記自己只是一條狗了。
這一打就將他們各個全都打回原形了,就是一定要少胳膊瘸腿的,就看他們還怎麽為害一方!
……
“兄弟,怎麽樣,問出些什麽了麽?這元末也沒有像樣的香煙弄給你,受累了。”
蘇擇東一走進地牢,便拍了拍劉振明的肩膀,在他的耳朵旁輕聲地說道。
劉振明“嘿嘿”了兩聲,道:“哎,沒有煙草也好,魂穿到這邊之前就有想要戒煙的想法,到了這邊落後的生活條件剛好創建了各種戒掉這種不良嗜好的時機。”
蘇擇東嬉笑著說道:“這你還別著急,煙草傳入華夏,大約在16世紀末,明朝萬歷年間,最早譯音叫“淡巴枯”,直到明朝的末年便改用煙草這個名稱。”
“既然我們是後世人,就不用等到那麽久,等乾完這一票,我就派人到菲律賓,弄些煙草過來,不多,夠你和我抽就夠了。”
劉振明按了按自己的人中穴,疲憊的臉擠出一些皺紋,露出微笑,道:“在這種地方做事情,除了要學會跟犯罪的人鬥智鬥勇之外,還要學會掩藏住自己真實的情緒,很累的。他們可不是笨蛋。”
“不過也得虧了,你把程澤亨給我弄了過來,最髒最累的活讓他幹了,我就隻用面對那些有點文化和常識的人了,就算他們各個裝得無辜,只是想免受皮肉之苦,但是在高壓之下,還是弄出來了。”
蘇擇東笑了笑,看到陰暗的地牢內,而臨時搭建起來的審訊室卻是燈火通明的,亮度剛好刺眼,絕對不可能讓人感覺到困意!
再看看擺在審訊室桌子上各種折騰人的工具,光就最為常見的辣椒水,蘇擇東都為那些都審問到的罪犯們捏一把汗了。
“怎麽樣,想試試啊?”
劉振明見蘇擇東沒有接過自己的話,而是盯著審訊室桌面上的那些工具,雞皮疙瘩都起來了,便笑著說道。
蘇擇東搖了搖頭,道:“每個人都有錯,都犯過罪,沒有任何人是絕對沒有錯的,甚至於人類的存在就是原罪。只是一個人的犯罪,一群人遭殃的話,那個犯罪的人是會被一群人記恨、懲罰的。”
要是放在平時,劉振明見到蘇擇東又在絮絮叨叨這些沒有一個正常人能夠聽得懂的話,一定話露出不屑的表情或輕聲笑笑,但現在他身處於地牢之中,四周的氛圍可不是能讓人發笑的!
再結合自己所面對的那些罪犯,劉振明似乎能夠理解,蘇擇東這些話背後的含義,但每個人的理解和悟性不同,會有認同感也只是在一件事物的某一個小角落,當將事情放大的時候,爭議就出來了。
不過現在不是放大爭議的時候,劉振明也沒有時間跟蘇擇東談哲學聊人生,爭論那些與現實無過多關系的道理,隻聳聳肩,說道:“這些事情既然避免不了發生,那就只能避免再發生洛?”
話畢,劉振明便將蘇擇東帶到另一間審訊室,裡邊坐著一個傷痕累累的中年人,看著他滿臉是血,頭髮凌亂的樣子,若不是看到他的身子還隨著喘息在有規則的晃動著,見到的人都還以為他死了。
“這個人就是吳府的許大總管,平日裡在大街上都被地痞流氓、士農工商們都叫做許老爺子,就連在吳府中也是呼風喚雨的,威風得很呢,不過昨天他頂撞了程大哥幾句,現在一隻胳膊沒了。”
看著他那滿身沒有一處完整的皮膚後,劉振明接著說道:“這些都是他自己咎由自取怪不得旁人,咱們都不是聖人,心可沒有那麽寬,就算將他弄死了,也的確沒有什麽人會去可憐他。”
蘇擇東並不打算追究他們為何這樣對待一個在吳府中位高權重的人,因為他跟劉振明、程澤亨一樣,特別看不慣在普通人面前耀武揚威,在主人面前點頭哈腰的狗腿子。
不過人已經打成這樣了,還能問出個什麽呢?